第57章 以你
嚴小書趕到縣醫(yī)院時,嚴璽萱正在把姥姥轉(zhuǎn)回市醫(yī)院,他躲在走廊一側(cè),眼睜睜地看著她推走姥姥。
還是遲了一步!
回縣城的路上他反復召喚,仍是找不到鳥群,無法得到凌晨準確位置的消息。
后背纏繞的紗布早已被血液和汗水浸染,疼痛到毫無知覺。他出來時穿著清爽色的病服,為避免太過引人注目的鮮紅,他在路邊地攤隨便買下一件大紅色t恤,快速脫掉身上的衣服,將新衣套在身上掩人耳目。
出來時,桌上放著一些零錢,應(yīng)該是嚴璽萱買水果時落下的,錢不多,只有兩百塊。幸好有心拿了,不然現(xiàn)在肯定犯難。
嚴小書顧不上整理衣服,便快速坐上車。
一定要找到凌晨!一定要找到她!
鳥群失聯(lián)實在太過詭異,完全失去她的消息……
嚴小書用公共電話撥打她的號碼一直無人接聽,直到從醫(yī)院里出來,他沒有放棄,終于撥通凌晨的號碼,接聽人居然是她繼父張九!
他十分不耐煩地告訴他凌晨已經(jīng)回到壩村,他和她媽媽正在外面吃飯,沒時間和他說話,手機是她媽媽錯裝進包里,想要找凌晨就去壩村。
嚴小書一直對她這個繼父沒有好感,那個人渾身上下充滿一種讓人不易察覺的危險氣息。
不管他怎么用混不吝的態(tài)度說話,而且還解釋的這么清楚……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在說謊!
他穿行小道來到凌晨縣城的家,敲了幾次門,沒人來開。
已經(jīng)沒時間等待!
他鉚足全力一連兩腳便踹開了她的家門,強烈的震動迫使后背傷口再次裂開,凝結(jié)的血塊下溢出新鮮溫熱的血液。
人已經(jīng)焦灼到麻木,平靜俊美的面龐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后背仍是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他快速沖進屋內(nèi),找了一圈,里面確實沒人。
接著他又趕到了通過鳥群得知的,平時和她關(guān)系好的鐺鐺家,可他媽媽正在家里接待“顧客”。
鐺鐺那個小男孩也沒在。
最后他又去了理發(fā)店,可是店門已關(guān)。
雖然知道凌晨平時很少往這里來,但他還是不愿意放棄,他蹲下身用力一拉。
卷簾門居然沒鎖!
他拉開門進去,樓下樓上全找了一遍,仍然不見她的蹤跡。
多希望此刻是他多想,黑暗下的惡魔還沒來得及向她下手!
凌晨一定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現(xiàn)在也只有一個地方還沒有去找。
要快點趕回壩村,找到她,把她深藏起來,在將方靖崋罪行公之于眾前一定要將她保護好……
就只差這一步了!
凌晨,你一定要等著我!
和時間賽跑。
他從理發(fā)店里出來,將卷簾門拉下時,身后的血液已經(jīng)蘊滿整個背部,乍一看像汗水黏在后背上。
沒時間去管身上的傷,他快步繞進小道。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轎車與他錯過,驟然?吭诎岛诼房诘木砗熼T店面前……
嚴小書在路口叫到一輛出租車直接開往壩村。
出租車開進壩村停在凌晨家門口時,嚴小書驚喜地發(fā)現(xiàn)窗戶里的燈亮著。
他匆匆付完錢下車后,便疾步走進院子,推門而入……
主廳內(nèi)燈火通明。
沉肅的保鏢整齊排列成兩行。
坐在中間的女人仿佛等待許久,看到他的瞬間立刻收斂不耐煩,露出和藹可親的神情。
方靖崋手持白扇,悠閑散漫地搖著,眼底滿是笑意。
嚴小書面無表情地盯著她,身側(cè)雙手毫無避諱地緊握成拳,隱隱顫抖。
她已經(jīng)找到這里,說明好事情已經(jīng)不再眷顧他。
強烈的恐懼,劇烈的心顫。他就快要掩不住體內(nèi)的憤怒。
凌晨是他的底線!
“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在這里等了你多久。俊狈骄笉営H切地問。
“她在哪里?”他低沉地問,清冷的黑眸緊緊盯著她。
“你說誰?”方靖崋像是不知道他在說誰,疑惑地看向他。
雙方仿佛僵持,靜默片刻,嚴小書的眸色愈發(fā)幽深冰冷。
方靖崋看著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笑著道:“哦?我知道你說誰了!”
說著,她立刻打出一道響指。
聞聲,旁邊的一名保鏢從門后拎出一個白面袋,當著他面打開,倒出一堆黃色的鳥兒!
嚴小書眉頭深鎖,眸中怒火幽暗。
“你想問,我是怎么知道這群鳥兒存在的嗎?”方靖崋利落地收掉手中的扇面,對保鏢招招手,嫌棄地示意讓其收掉鳥兒尸身,接著道:“要怪就怪你沉不住氣去救那個女孩呦!
不然你不會躺進醫(yī)院里,鳥兒們也不會露出破綻一直在醫(yī)院窗邊盤踞,我更不會有機會給這群鳥兒下有藥的食物!”
她說這些話時的語氣仿佛在敘述一件愉快的事。
嚴小書依舊保持冷漠,雖然他隱約猜到鳥群的失聯(lián)和她脫不了關(guān)系,但沒想到她會這樣直面自己的殘忍。
這個女人已經(jīng)變~態(tài)到病入膏肓了!
這群鳥兒跟了他很久,即使心疼它們,也已經(jīng)無力回天。
自責懊悔的同時,他突然瞳眸顫抖,整個人變得恐慌起來。
“是在擔心那個小丫頭嗎?”方靖崋仿佛看透他的心事。
嚴小書心亂如麻,面色也越來越蒼白。
“不要這么緊張嘛!看看你臉色多難看,是不是失血過多啦!”她一臉擔憂地詢問。
“哦!你流血,那個小丫頭應(yīng)該也流血了呦!”
聞言,嚴小書心頭一沉,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個箭步撲過去,但被保鏢立刻捉住。
保鏢毫不留情地把他摁在地上,俊美的臉貼在灰塵布滿的地面,狼狽落魄。
猛力掙扎之下,后背早已血肉模糊,汩汩鮮血溢出衣角滴落而下,他帶著銳利的恨意,厲聲喊道:“你到底把她怎么樣了?”
方靖崋從椅子上站起身,緩緩走過去蹲在他眼前,笑瞇瞇地輕輕拍打他的臉頰,說道:“你問我。科鋵嵨乙膊皇呛芮宄,一會有人剪輯好視頻,你應(yīng)該就會知道她怎么樣了哦!”她話音剛落,外面停下一輛汽車,而后有保鏢送來一架投影儀。
方靖崋立起身,走到椅子前坐下,柔聲吩咐道:“放給他看,以免他那顆小心臟總是怦怦亂跳呢!”
嚴小書被保鏢強制架起來,迫使他看向潔白的墻面……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門已關(guān)閉,燈光黯下,整間房里靜得仿佛只能聽到心跳聲。
墻上的畫面無比清晰!
少女昏睡的美麗面龐出現(xiàn)在鏡頭前!
猥瑣的老男人享受般撫摸上她的臉頰,親吻她的嘴唇,舔舐她的耳朵……所到之處無不觸目驚心!
張九仿佛是地獄里派來的惡鬼,他在鏡頭前像表演一樣對她的身體上下其手……侵犯她的身體,污染她的靈魂……
“啊……啊……”嚴小書猶如困獸般痛苦地掙扎嘶吼。
他再也忍不住了,掩藏不住了,他掙脫開束縛猛力踢倒了投影儀,憤恨地喊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無法去看凌晨被侵害的樣子,更不能容忍別人去……
看到嚴小書終于失控,方靖崋快樂地大笑著拍起手來,她站起身,驚訝地走過來,道:“哇!原來你憤怒是這個樣子的呀!這幾年你還挺會隱藏情緒!”
嚴小書激恨地想要撲過去,他要去親手撕毀她。!
身后幾名保鏢猛力地控止住他揮舞的拳腳,骨骼被拽扯地咯咯作響。
他碰不到她分毫。
保鏢沒有動手打他,只是將他壓制在地,摁住肩膀讓其呈現(xiàn)跪伏的姿態(tài)。
他的力量根本抵不過幾個彪形男人,徒勞地掙扎最后變成了憤怒的發(fā)泄。
嚴小書緊緊盯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痛恨的眸光如利刃出鞘,“放過她,我把我的命給你!我可以立刻去死!”
他知道她絕不可能這么輕易罷手。
“哦?原來你這么喜歡她呀?可是,那女孩已經(jīng)臟了,你確定要以命換命嗎?”方靖崋完全無視他的憤怒,笑著道:“再說,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呢?這樣玩你爸爸也一定覺得很有趣吧!”
“你恨他,可以用別的方式解決,為什么非要傷害無辜的人!”他的心如刀絞,眼底猩紅,此刻他只想保住凌晨的性命。
他只要她能活著!
聞言,方靖崋立刻沉下臉,目光陰鷙地看著他,“你不懂嗎!父債子償!
當初你父親害死我的孩子,欺騙我的感情,說對我兒子一定會視如己出!
沒錯!我是婚內(nèi)出軌懷了別的人的孩子!
但這些全部都是他花心不負責任造成的!
他拿走我們家的所有財產(chǎn),還在外面花天酒地,逍遙自在,除了錢什么都不在乎!
好啊,既然你父親什么都不在乎,只要錢,那你作為他的兒子就只能按照他給的生活方式繼續(xù)過下去!
我兒子死的那天,我的心早就跟著死了。
休想讓我看到他的孩子健康快樂的活著!
所以,你必須替他贖罪!”
方靖崋走到椅子前坐下,陰沉的面孔漸漸緩和,她悲憫地看著他,嘆息道:“地獄不能讓我一個人下,你們呀,要一起陪著。”
嚴小書驚愕絕望地看著她,淚水模糊了雙眼,瞳眸中最后一點明亮漸漸退去,最后只剩下無邊的幽暗。
她已經(jīng)瘋了,徹底瘋了!
“你以為你李叔是真心幫你的嗎?你還是太年輕了!
凌晨這個女孩一開始我確實沒怎么注意過,一來是你掩藏的太好。二來是璽萱爸爸有心沒提。
要不是我重新調(diào)查,我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你們的籌劃呢!
你出事那天,你李叔可是把什么都給交代了呦!
在金錢面前誰都抵擋不了誘惑,即使他死去的妻子他也可以背叛,這就是人性!
在我見過的這么多人中,只有你是個例外,不愛錢愛美人,不過這樣游戲就變得更好玩了!
你越是癡情,我就越是不能讓你擁有愛情!你越是掙扎我越是會捆綁住你呦!
那現(xiàn)在就讓我把你這游戲繼續(xù)下去吧!
如果你想那女孩平安地活下去,你永遠都不可以再見她!
我決不允許你的生活里有快樂!”
嚴小書驚懼地睜大雙眸,胸臆間酸痛難當,緊逼之下,他竟連悲愴的能力都沒有了!
保護她,只能不愛她!
保護她,只能不看她!
寒冷徹骨的冰刀劃破湛藍的天空,仿佛黑暗吞噬了光明,此后再也沒有人看到過閃亮的群星。
仇恨的毒種子在心里生根發(fā)芽,原本想當好孩子的他終于被迫放下善良……
嚴小書坐上方靖崋為他早已備好的黑色轎車,離開壩村。
經(jīng)過縣城時,車在國道的紅綠燈路口停駐。
一夜的折磨與煎熬,他已經(jīng)快要精疲力盡,后背的的疼痛不及心臟的萬分之一。
要快點想出辦法,方靖崋的承諾并不可信,凌晨隨時會有失去生命的危險,她陰狠的手段他見識過!
這個女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
要趕在她出手前,先發(fā)制人,以絕后患的方法只有徹底搗毀魔窟!
現(xiàn)在,除了忍耐還有等待!
太陽出來了,光芒穿透薄薄的霧氣,整個世界變成虛偽的白茫茫。
一陣風吹進來,居然冰冷刺骨!
這不是這個季節(jié)該有的溫度。
嚴小書虛弱而狼狽地將眸光投向車窗外。
突然,他的目光頓!
國道對面的背光處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女的長發(fā)微微凌亂,她正用手將黑發(fā)高高盤起,漂亮的眼睛仿佛望著一個方向,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前方靠近廣場的對面,張宇數(shù)正在拿行李,向司機道謝……
他終于回來了!
嚴小書愧疚地看了一眼張宇數(shù),而后沉痛不舍的凝視著凌晨。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她此刻的彷徨無助,他多想沖過去抱著她,永遠在她身邊保護她……
可是……
車窗合起的瞬間,一顆滾燙的淚緩緩滑落,但被他很快擦去。
此時,綠燈已亮,他閉上眼睛,和他們無聲告別。
車內(nèi)黯下。
至少,他見到了他們兩個人。
黑色轎車絕塵而去。
三個人交匯,交錯,終于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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