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桂河著急忙慌出院的模樣，吳榮只覺得腦殼痛。說實話，趙欽洋蔥外皮里包了多少層內(nèi)芯她已經(jīng)完全不想知道了，因為本身趙欽就牽扯進(jìn)特大走私案，后來又牽扯進(jìn)殺人案，現(xiàn)在是連環(huán)殺人案？

        吳榮覺得一陣窒息，并默默抱緊了瘦弱的自己。

        想她當(dāng)替身的那些年，一直試圖在趙欽頭上蹦迪，沒想到她本來以為趙欽只是個物欲橫流、金碧輝煌的商業(yè)帝國的主宰，誰知道帝國的土地下面埋著墳場吶，她豈不是一直在墳頭蹦迪？

        吳榮再一次默默抱緊了低微的自己，并感謝趙欽不殺之恩。

        桂河自從推測出趙欽是連環(huán)殺人犯的可能后，就忍不住眼前一黑，這么多受害者，這么多無辜的人……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而是集中于眼前。他先是給市局打了電話，讓市局增派人手去趙欽小臥室查照片，并嚴(yán)密監(jiān)控趙欽的行蹤，另一方面趕緊讓吳榮出院，不讓她待在人來人往的醫(yī)院。

        吳隊長帶著人馬殺到趙欽辦公室，打開了小臥室的門，可惜，小臥室內(nèi)干干凈凈，墻壁上的畫早就換成了世界名畫。

        吳隊長一噎，覺得很棘手。

        江寧死鴨子嘴硬，未必會全部透露實情。

        而fiona，還是趙欽的得力下屬吶，她的話可信度值得懷疑。

        吳隊長給桂河打電話，讓桂河務(wù)必看好吳榮，因為，現(xiàn)在警方能信任的、唯一知道小臥室照片的人，只有吳榮了。

        另一邊，趙欽也覺得吳榮有些礙眼了。

        細(xì)數(shù)進(jìn)過他小臥室的人，只有吳榮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想了想，趙欽撥出一個電話，給對面的人說：“我有一筆生意，想和你談。”

        “價格。”對面的人說道。

        “5000萬，換一個人。”趙欽說。

        “成交。”對面的人說完就掛斷電話。

        趙欽掛斷電話后，用虛擬貨幣預(yù)付了定金。

        吳榮四年賣身錢500萬，一次買命錢5000萬，要是吳榮知道自己的命這么值錢，一定不會覺得開心，反而會打爆趙欽的腦殼。

        吳榮坐在電動輪椅，等桂河辦理完出院手續(xù)后直奔警局。

        警局聘請的素描師早已等候多時，可是，距離上一次吳榮進(jìn)趙欽小臥室時間過去了很久，吳榮勉勉強強能回憶起一兩個畫面，其他的實在想不起來了。

        吳榮與素描師經(jīng)過將近五個小時的磕磕絆絆的溝通，終于完成了一幅畫，吳隊長將這幅畫拿給技術(shù)科分析，以期能找到畫上的地點在哪里，然后好進(jìn)行排查。

        周揚在一旁聽桂河的匯報，忍不住驚嘆說道：“臥槽！趙欽真是有毒啊，特大走私案還不夠，現(xiàn)在搖身一變變成了連環(huán)殺人犯？！趙欽這次是死刑沒跑了吧？”

        桂河沒回答，只是默默想事情。

        夜色漸深，市局燈火通明，吳榮默默窩在輪椅上休息，周揚去了技術(shù)科，與那里的同事將照片與趙欽名下產(chǎn)業(yè)進(jìn)行交叉對比，吳隊長忙著布置人手，盯死了趙欽，絕不能讓趙欽逃脫，桂河則去了地下停尸房，看法醫(yī)對譚英杰尸體的鑒定進(jìn)程。

        大家都很忙，吳榮只好默默抱緊了手里的保溫杯。

        吳榮想著，至少警局很安全，看著來來往往的制服帥哥美女，吳榮油然而生一種幸福感，生活在警局老巢，她吳榮無所畏懼。

        桂河讓一個女警帶吳榮到局里的女警休息室休息后，就急匆匆回到尸檢室，準(zhǔn)備和法醫(yī)死磕，務(wù)必讓法醫(yī)盡快出尸檢鑒定。

        第二天一大早，七點多，市局辦公室的人慢慢變多了。

        吳隊長來到技術(shù)科，一拉開門，就看到周揚凌亂如鳥窩一般的發(fā)型和眼睛下兩只大大的黑眼圈，吳隊長看了看雙眼紅腫、哈欠連天的周揚，再看看其他在椅子上歪七扭八呼呼大睡的技術(shù)人員，默默為他們點了個贊，并支援了一批方便面、火腿腸。

        將泡面火腿放到辦公桌上，吳隊長對周揚說：“通宵了？結(jié)果出來了沒？”

        “快了，等電腦分析結(jié)果吧。”周揚又打了個哈欠，雙眼瞬間流下兩行淚水，他淚眼朦朧地看了吳隊長一眼，有氣無力地?fù)]了揮手。

        吳隊長點頭表示明白了，關(guān)上房門，快步來到地下法醫(yī)鑒定室。

        局里的法醫(yī)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幾根白骨分析，從dna鑒定、骨質(zhì)、骨色、骨縫里的血跡等證據(jù)中分析出受害人生前的一些情況，而桂河就像個無情的地主，死命壓榨法醫(yī)，不給法醫(yī)片刻休息的時間。

        吳隊長默默走到桂河面前，將一碗泡面遞給桂河，然后隔著玻璃窗看法醫(yī)們工作。

        兩人稀里嘩啦吃泡面，玻璃窗另一邊的法醫(yī)正拿起一根白骨放到顯微鏡下細(xì)細(xì)查看，看著那根白骨，再看看自己碗里白花花的泡面，桂河挑了挑眉，吃得更香了。

        作為警察，面對受害者的尸骨，他們不應(yīng)該害怕，而是應(yīng)該對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正因為有他們，受害者才能沉冤得雪。

        “死因出來了沒？”吳隊長挑起一堆泡面問。

        “還在等結(jié)果。”桂河咽下口中泡面回答。

        吳隊長看了眼桂河與周揚同款的凌亂發(fā)型，不贊同地說道：“桂河，嘖嘖嘖，你這頭頂都能擠出二兩油來了吧？再怎么說你女朋友還在局里呢，你怎么能這么不注重形象。”

        刑警想找個合心意的老婆實在是太難了，刑警經(jīng)常加班，工作危險，且工資不高，幾天不回家老婆就要造反，有個女朋友還不得好好珍惜？他這可是過來人的良心話。

        桂河嗦面的動作一頓，輕輕摸了一把自己的頭頂，得，這油都夠炒菜了。

        “……我女朋友不看外表。”桂河有些心虛地說道，“她看得是我的心靈。”

        吳隊長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他，說這些話，你良心不會痛嗎？

        桂河默默地嗦完了碗中泡面，默默地倒了垃圾，默默地回到男警休息室洗了頭換了衣服，默默地到食堂給吳榮打了飯，然后一臉神清氣爽地來到女警休息室門前。

        “篤篤篤”幾聲敲門聲后，吳榮坐著電動輪椅，打開了休息室大門。

        “忙完了？”吳榮笑著問。

        “還沒。”桂河將手里的早飯放到小桌子上，對吳榮說：“估計你要在警局休息室湊合幾天，行不？”

        “沒問題。”吳榮回答。特殊時刻，保命要緊，住的地方不講究，有命就成。

        “你洗頭了？”吳榮聞著空氣里飄散的洗發(fā)水味道，輕聲問桂河。

        桂河撓撓頭，最終說道，“吳隊長給的建議，讓我給你留個好的印象分，害怕你跑了。”

        吳榮唇角上揚，笑得眉眼彎彎：“你害怕我跑了？”

        “對的。”桂河說，“你是屬蝸牛的，一遇到危險就逃跑，聽到趙欽牽扯進(jìn)違法犯罪事件就立馬選擇與警方合作；跑不了就想著縮回殼子里，天天鬧著回家種田。我可不得盯緊點，預(yù)防你丟下我跑了。”

        吳榮噗嗤樂了，“你私下里琢磨我，琢磨得還挺多。”

        “那是。”桂河驕傲地?fù)P起小腦袋。

        “我給你安安心，你不用怕我跑了，因為我剛才已經(jīng)見過你最邋遢的一面了，并且完全沒被你嚇跑。”吳榮笑著說道。

        “什么時候？”桂河狐疑地問道。

        “就在剛剛，你來警局休息室，我坐著輪椅吃完飯回來。”吳榮不在意地說道，“你進(jìn)門時念念有詞，估計沒看到我，我想著你工作忙，就沒喊你。”

        “凸！”女友當(dāng)面沒看到，這算是踩雷點了吧？

        “你不生氣？”桂河小心翼翼地問。

        “我不生氣。”吳榮笑著說道，“我上學(xué)準(zhǔn)備期末考試的時候，也是六親不認(rèn)，洗臉、吃飯、走路、上課、睡覺前都在忙著看課本復(fù)習(xí)。你們抓犯人的緊迫感，想必不比我期末考試時少，所以，我推己及人，決定理解你。”

        桂河笑了，揉了揉吳榮頭發(fā)，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抱歉，我也兩天沒洗頭了。”吳榮看著自己頭頂?shù)墓鸷拥氖郑�幸�?zāi)樂禍地告訴了他這個不幸的消息。

        桂河摸了摸油乎乎的手，總覺得與自己早上撓自己頭的手感一模一樣。

        “你不能要求一個腿斷了的病人一直保持干凈整潔。”吳榮振振有詞，“何況，昨天還是你著急讓我出院，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不幫我洗頭。所以，這全是你的錯！”

        桂河垂首不語，所以，剛才的善解人意都是錯覺對吧？果然，就像吳隊長說得一樣，女人都是小心眼兒！如果自己不洗頭，就能原諒男朋友不洗頭；如果自己洗了頭，就不能原諒男朋友不洗頭！

        桂河覺得自己看懂了吳榮的套路，并為自己的未來點了根蠟。

        “行了，我?guī)湍阆搭^還不成？”說完，桂河推著吳榮的輪椅，將吳榮帶到洗手間。

        “好的，多謝男朋友款待！”吳榮臉上笑意更濃，笑得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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