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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校是個很長情的人吧�！奔o行拿起手帕左右看了看，“一看就用過很多年了�！�

        羅文倒不是對他不耐煩，只是這人每次說話都嘴角帶笑，在馬呂斯這種地方就讓人覺得格外不順眼，于是便走了兩步上前，伸手去奪。他出手很快，常人一般都來不及反應，只是紀行竟然比他想象的要敏捷，驟然把胳膊一抬，羅文居然沒能得手。羅文手帕沒搶回來，一只手卻直直扣在紀行的手腕上，兩個人就這么僵持了兩秒，羅文忽地用力將紀行反手扣在了墻上。

        “跟我玩這個？”羅文冷笑道，“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

        紀行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上校，您有話好說，也別動不動就來硬的。您要是真的想要，我還能不給嗎？”

        他這話說得曖昧，讓人分不清他是在說手絹還是說自己，一句正經(jīng)話從他嘴里進修一圈出來就變得不三不四，聽說紀堯祖上里是聯(lián)盟有名的書香世家，往上推兩代都是學界泰斗，到了紀行這一輩，居然養(yǎng)出這么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臭德行，看來不光是富不過三代，禮也不過三代。

        從開學到現(xiàn)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威爾森說的那個人一直都沒有露出過馬腳，所有今年入駐的人員名單他在背地里篩了個遍，并沒有找到任何異常之處，也就是紀行這種明擺著來作妖的人，恨不得把“我是特務”四個字寫在臉上。

        “算了……”羅文心想，“哪個榆木腦袋把他派來當間諜�！�

        這倒也不是羅文輕敵，只是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給紀行加訓一個小時，羅文大概是仗著楊總務那條不許虐待omega的鐵律，行事頗為猖狂，一邊擔心真的惹惱了羅文，怕人家一怒之下干脆辭職不干了，帶著這個廢柴吊車尾一起滾蛋，一邊又不愿真的偃旗息鼓。該參加的訓練一場不落，每一次體測都剛好卡在及格線上，羅文把標準提升五秒，他就前進五秒，好像那每天一小時的加訓真的起了天大的作用似的。但是訓練卻絲毫不影響這廝做個嘴皮子上的流氓。每次離得近一些，只要旁邊沒有人，他能變著花樣把羅文的身體從腳底板夸到天靈蓋。

        “上校，”紀行的臉還貼在墻上，有些艱難地回過頭，“您要是真想壓著我，不如考慮換個姿勢，這樣實在是……咳咳……不太體面�！�

        羅文白了他一眼，倏地松開了手。轉而冷眼瞧著他問到，“在這里還見到其他人了嗎？”

        紀行轉了轉肩膀，道，“沒看見，我就去洗手間轉了一圈。”

        巨大的排風系統(tǒng)在頭頂轟鳴，羅文抬起頭，一根根筆直的透明管道直直沖向頂端，在四周刺眼的白色頂光里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暈。他從第九艦隊閃爍于浩翰宇宙的明槍中脫身，如今又在這樣的強光中面對無可追溯的暗箭。羅文·鮑爾曼28歲，不長的人生里有整整12年都獻給了聯(lián)盟，戈爾要塞之戰(zhàn)調(diào)查草草結案，所有人都推說是戰(zhàn)艦的人工智能操作系統(tǒng)忽然失控，他親手帶出的士兵甚至都沒有被評定為烈士的資格。上天入地，他分明已經(jīng)做了自己身為軍人與公民能做的一切，可為什么無論自己出現(xiàn)在哪里，還是有人千方百計地想要他的命……

        羅文的鬢角沁著汗，又迅速被制冷機里人造的微風消化。他在這樣的冷中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額角卻忽然生出了一絲暖意。他抬起頭，看到紀行正握著他那方灰色手帕，輕輕地擦去他額角的汗。

        “上校也會累嗎……”紀行嘴角的笑意斂去了，不知是不是羅文的錯覺，只是那一瞬間，紀行看他的目光是溫柔的。他收起帕子，輕輕地攥在手心里，“上校丟給我的，我就不還回去了。”

        “什么？”羅文愣了一下。

        “我總能幫上你的。”紀行看著他，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紀行好像又回到那個沒正形的狀態(tài)里，慢條斯理地把手里的帕子疊好塞進口袋，“上校不是懷疑有人對重力控制設備動了手腳嗎，怎么，我猜的不對？”

        羅文不置可否，抬起腳就往中控室走去。

        “那太明顯了。”紀行從身后叫住他，“每一次設備申請、批準、調(diào)控、檢修，都會有系統(tǒng)對工作人員進行虹膜鑒定，只要查到上一任負責人，就能立刻把人找到……”

        羅文明白他的意思，讓專門負責儀器檢修的人動手腳，和實名制投毒沒區(qū)別。如果這個人的目標的確是自己，但今天眼看舒維進入管道又來不及停止計劃，就只能是提前在管道里進行過操作的人。

        “我知道上校懷疑誰�！奔o行好整以暇地望著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要不這樣吧，在找到那個倒霉嫌疑人之前，我就跟上校同吃同住如何？”

        羅文并不搭理他，只是走進中控室，拷取了最近七天內(nèi)的監(jiān)控錄像。

        出來的時候紀行竟然還站在門外等著，“上校，真的不考慮一下？”

        羅文被他氣笑了，走過去盯著他，“這要是場命案，你最后一個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還拿著一條手帕，怎么看都像是來清理犯罪痕跡——”說到這兒，羅文頓了一下，眉梢忽地一挑，大步走到事故管道的近旁，蹲下身子，乳白色的基座上果然印著一個不甚明顯的指紋。

        他回過頭，剛好對上紀行有些驕傲的眼神，滿眼都寫著“快來夸我。”

        羅文無語，只是用手腕上的掃描儀取了證，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是隨手碰上的也行，如果剛好卡了監(jiān)控器的盲區(qū)，就算一一核對了指紋，也說不清楚，做不了什么決定性證據(jù)�！�

        “那我就不知道了�！奔o行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上校這么聰明，肯定能想到辦法的是吧�！�

        謀殺這種事，第一次做不成，肯定還有第二次，既然找不到關鍵證據(jù)，還不如裝作不知道，暗地里找人盯著就是，那人總要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下午要是沒什么別的事兒，我就先回去補覺了啊�！奔o行沖他擺了擺手，一副要偷溜的樣子。

        “上次的太空模擬射擊訓練你只得了b-，下午再加訓兩個小時�！�

        “你可憐可憐我這個腰酸腿軟的omega的吧上校，你看我來這里都不到一個月，眼睛都不亮了�！�

        羅文上校鐵面無私，相處了一個月，對付這種動輒耍流氓撒嬌的問題學員很有一手，很得體地回了他一個微笑，“出來賣也不看看場合，在我這兒，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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