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喜歡花嗎?
午后陽光灼熱,房子后面是青草地,再往前就是一大片的樹林。
這里全都是顧家的私人土地,雖然還有待開墾,但風景卻是出奇的好,遠看一片蒼翠,很適合來采風。
想起來已經有很久沒有碰過畫具了,夏桑榆輕笑一聲,原來自己已經墮落這么久。
她的修習還有一年,暑假本來就是好好練習的時候,但一想到自己最近都在干些什么時,就無奈地搖了搖頭。
感嘆這像米蟲一樣,吃了睡的生活。
好在自己從家里帶來了畫架和顏料,她抱著折疊架子,準備一路穿過林蔭小道,找個僻靜的地方,進行習作。
裙擺拂動,沾了草地上剛灌溉過的水珠,清新濕潤的香味爬上鼻尖。
門口是汽車引擎熄滅的余音,傭人們手忙腳亂地朝一個方向跑去。
夏桑榆不明所以地停下腳步,想看看前面發生了什么。
限量款雪萊利車門被打開來,下來一位女人,身材高挑曼妙,酒紅色絲絨長裙襯托曼妙的身姿,寬沿墨鏡下的皮膚,在陽光下更顯瓷白透亮。
蓬松的羊毛卷彰顯慵懶的氣質,摘下墨鏡的那一秒,讓人覺得歲月真的是有所偏愛,明明四十多歲了,卻一點都不顯老。
夏桑榆呆立在原地,看得一愣一愣的,她聽見別人都在喊她夫人。
楊姿鈺下車的時候,就看到了人群之外站立的女生,眸光微微一頓,很快又恢復如常。
傭人接過她的東西,在旁邊跟著,和她匯報著近來的家事。
女人只是點了點頭,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和夏桑榆目光不小心碰上了。
她抱緊懷里的畫架,一時竟然緊張得忘了怎么應對,有的人不用開口說話,氣場就擺在那里。
她發現她和顧景和長得很像,心下也就明白了這位就是……他的母親,是個極漂亮,極具有風情的女人,有點混血的感覺。
一股窘迫感涌了上來,夏桑榆想要開口打招呼,但一想到自己的立場,聲道像被人掐住了,開不了口。
楊姿鈺和她擦身而過,沒有多做停留,這也讓女生微微松了口氣,也許,她并不在意自己這個無足輕重的人吧。
夏桑榆垂下眼眸,抱著東西順著剛才的路,走向了那片叢林。
“什么時候來的?”管家在門口迎她,楊姿鈺徑直走向大廳,特意加了一句,“那個女孩兒。”
歐陽毅面色微驚,隨即應了下去,“半個多月之前。”
“哎。”女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隱憂,又夾雜著些許無奈,“你們太慣著他了。”
歐陽毅恭謹地跟在她身后,言語誠懇地道,“但其實少爺他,在此之前很少踏進這個家。”
楊姿鈺身形略微一晃,邁上樓梯的腿頓了頓,藍色寶石般的眼珠子流露出隱隱的憂傷,轉瞬即逝,語氣淡漠,“那也由不得他。”
“對了,下午有客人來,得好好招待人家。”女人走到三樓拐角處,轉身對管家吩咐著。
“是!夫人。”歐陽毅點頭,轉身下樓去安排。
林間擋住了大半的日頭,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里灑落下來,腳下的青草青蔥,踩在上面吱丫作響。
畫架和水彩盤被攤開,難得享受到這片刻的寧靜,樹上不知名的鳥兒在嘰嘰喳喳地唱和著。
白色畫布上沾染了色彩,夏桑榆熟練地將之鋪染開,時而抬頭看眼前的景致。
時間飛逝而過,一晃就到了下午,她不知不覺畫了兩三個小時。
不經意間,一只鳥兒飛到了她的畫架上,沖著她喳喳地叫。
女生眨了眨眼,有些不忍心揮趕它,便任由它陪著自己。
“哈哈哈,夏小姐真是,連鳥見了也不舍得離開啊。”身后傳來一道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帶著爽朗和快意。
夏桑榆疑惑地轉過頭,看到從小徑那頭走來的男人。
白恒穿著格子背帶褲,棕色襯衫留了兩個扣子沒沒被扣上,頭戴一頂同樣格紋的貝雷帽,正笑著和她揮手示意,年輕的臉上掛著開朗的笑容。
“是你!”她記得在哪次的宴會上見過他,當時只是打了個照面就被某人急匆匆地扛走了,那個時候,場面有些丟人,想到這里,面上浮現出一抹羞色。
“你還記得我啊,哈哈,挺讓人開心的。”白恒自然地朝她走近,手里拿著一只剛摘的白玫瑰,大方地遞給她。
“這……”夏桑榆猶豫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為什么突然就給她送花?
“咳嗯,這花沒有刺,我來之前就剪掉了,夏小姐,收下吧。”男人嘴角上揚起好看的弧度,像純凈水一樣讓人覺得很舒服。
“可是我……”她還在思索要不要接下,那人便又開口打消她的顧慮。
“其實我也并非無事獻殷情。”白恒猜到了她的猶疑,“夏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夏桑榆這才微微松了口氣,聽他先把話說完。
“以前我看過你的畫,覺得很不錯,還有其他的各種設計。”男人揉了揉頭發,繼續道,“總覺得很不一樣,而且來的時候,看到顧家的那些人在討論你做的衣服。”
“我也很好奇,就讓他們拿給我看看,設計的很棒。”
“謝謝!”夏桑榆不好意思地攏起手臂,把快要完成的畫擱在一邊,和他聊了起來。
“我想……請夏小姐給我設計一款婚紗和一套禮服,不知道可不可以。”男人說著說著,眼神便柔和了下來,話語也變得輕柔。
“這個!”她著實驚愣到了,“可是,我那只是無聊時候的消遣,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應該找更專業的人。”
“不,你的設計很有靈氣。”白恒篤定地道,“而且,只是設計,試試看吧。”
“這個……”她被說得有了想要試一試的念頭,但又怕自己的水平有限,抬頭看見男人眼里鼓勵的神情。
“這朵花就是謝禮,夏小姐不要擔心,就大膽地去嘗試一下,不行的話我再找別人。”白恒的目光又轉向了畫布上,眼神亮了亮。
“那好吧。”夏桑榆也沒有糾結多久,就答應了下來,這一年,她也給雜志畫過封面,設計過大大小小的物件,做婚紗的設計倒是第一次。
更重要的是,那個人對自己的肯定,讓她有了一些想法,畢竟這是件有些神圣的事情。
“行,那我等你的設計稿,到時候再想想別的酬謝方式。”白恒狡黠地沖她說道。
夏桑榆又重新拾起畫筆,給畫布添著顏色,轉念一想,對身側看她畫畫的男人問道,“白先生,可以問一下你的女朋友大概的樣子嘛?”
應該是叫女朋友吧,她暗自誹腹道,畢竟還沒結婚呢。
“我沒有女朋友。”白恒雙手插進褲子的口袋里,輕聲回應著。
“啊?”她有些摸不著頭腦,拿著筆的手頓了一頓。
“暫時還沒有……不過她是很漂亮的人,就像圣水河畔的維納斯。”男人說話的時候目光飄向了遠處,有些細碎的哀傷,但更多的是對那人的美好勾勒。
“明白了。”夏桑榆心下有些明了,想也沒想就勸慰道,“那,祝你成功。”
白恒轉過頭,晃了下神,隨即笑意又浮現在臉上,沖她說道,“謝謝!”
“我先把我的三圍報給你。”男人俯身湊近,拿起鉛筆在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紙,寫下三個數字,塞給了她。
“哦,好的。”夏桑榆接過,把它裝進包里,繼續畫她的畫。
不遠處的大樹后面,兩個鬼鬼祟祟的影子發出稀簌的聲響。
“老……老板……”肖嚴站在顧景和身后,眼神瞟著他那張黑到不忍直視的臉,背后不停地冒出冷汗來,“要不要我先過去請夏小姐過來?”
“閉嘴。”男人狠聲呵道,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股幽怨的氛圍。
是誰把醋壇子給推翻了?
“那個男的,怎么進來的?”他抓住問題的關鍵,目光死盯著正有說有笑的人,不好意思,不過是目睹了剛剛所發生的一切而已。
“他和白小姐是夫人請來的客人。”肖嚴掏出手帕擦汗,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礙眼。”不光是礙眼,還陰魂不散,上次在聚會上就覺得,那個人動機不純。
顧景和的眉頭擰成了死結,她還對他笑?呵,氣血翻涌上來,一不小心就開始上頭了。
距離有點遠,聽不清楚那邊的說話聲,只看見又是送花,又是扯紙條留聯系方式的,他就是打算在這里蹲守著,看接下來還要發生什么。
“老板,你要不上前和他們打聲招呼。”畢竟這樹是無辜的,肖嚴一臉為難地看他劃著樹皮。
哼,怎么隨便一個人就對他搖著尾巴,夏桑榆,你給我等著。
顧景和沒有理一邊好言相告地小助理,狠狠地踹了兩腳樹根,調整了一下心態,走上前。
白恒早就察覺到身后的冷空氣,便訕訕地和她道別,并說晚餐的時候還會再見。
夏桑榆微愣,終于意識到他是今天的客人,便也和他揮手作別,正準備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見了某個幽怨的人正向自己走來。
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她被冷空氣傷到了,那人的臉色黑得可以。
“顧總。”白恒和他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顧景和長腿邁到小步后退的夏桑榆跟前,身子形成了一道陰影將她包裹其中。
自然也是沒有理會閑雜人等的問候,臉臭地嗯了聲表示一下,目光直直地盯著仿佛做賊心虛一般的女人的臉。
“聊的挺開心啊,舍不得人走了是吧。”顧景和攬過她的腰,讓她靠向自己。
“你在說什么?”沒頭腦的一句,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男人眼神瞥到她手里拿著的那只花上,不屑地哧了聲,一把奪過來,放在鼻子邊上聞了聞,手一松,花枝就掉在了地上。
“哎呀,手滑。”嘴角的笑不帶溫度,皮鞋踩在潔白的花瓣上,很快白玫瑰便和腳下的泥土融合在一起。
“你有病啊,有你這么糟蹋東西的嗎?”夏桑榆氣急推開他,蹲在地上惋惜地看著被蹂躪得稀爛的花,神情焦灼。
“舍不得了?你是舍不得這花,還是舍不得送花的人?”顧景和被她推得一下子那股火苗又從胸口竄起,跟著蹲下身,捏著她的后脖頸,迫使她抬頭看自己。
“你!混蛋!”委屈從心底陡然升起,踩爛了她的花,還恬不知恥地來審問自己,“不要自以為是了,你以為自己是誰啊?”
顧景和不怒反笑,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疼得她直皺眉,眼淚都快逼出來了。
“我是你什么人,你不是最清楚嗎?我警告你,別見了人就搖尾巴,我的眼里見不得沙子。”男人鉗制住她,臉貼上去,對著脖子就是一咬,留下一塊印子。
突然,夏桑榆不動了,手搭在膝蓋上,嘴唇緊抿,眼眶開始掉落大顆大顆珠子。
顧景和手背被打濕了,他慌亂地抬起頭,看到她果然在輕聲抽泣。
“喂!不至于吧,我就是……就是……”男人一時語塞,臉色從剛才的兇狠變得無措。
“滾。”她被嚇得不輕,反應過來后又推開他,撿地上的花瓣,可以已經被碾得不成樣子。
“……你,我……”顧景和的氣焰仿佛被戳破了一樣,乖乖地蹲著看她扒拉著泥巴。
心里還是有些郁悶,但看著她這副樣子,也就無法再說什么。
“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嗎?”夏桑榆聲音顫抖著,她為這花惋惜。
“你喜歡這花,我賠給你就是了。”自知理虧的顧某人嘟囔著,不讓她去撿臟東西。
“賠?呵,所以在你眼里,東西就是東西對吧,弄壞了可以再買。”她咬了下唇,被他抖落的花瓣掉在地上,也沒有再去撿了。
“你為什么這樣想?”顧景和有一瞬間的窘愣,抓住她的手,細細斟酌著夏桑榆話里的意思。
“沒什么。”她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失落,也許他根本就不能明白這些。
男人幫她擦著手上的污泥,讓人來替她收拾一旁的工具,牽著她回了屋子里。
傍晚時分,樓下宴客廳里被裝點得一派輝煌,楊姿鈺站在其中,和客人寒暄著。
“白芷啊,好久不見了。”女人托著酒杯,笑意浮現在臉上,和身旁的年輕姑娘聊著天。
“楊阿姨,您太客氣了,其實不用特地麻煩的。”白芷穿著一襲白色娃娃領小禮裙,柔順的長發別在耳后,笑容溫和沒有絲毫的距離感。
“這可不行,怎么說做長輩的也要用點心,對了你弟弟也長這么大了,剛見面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真是有禮貌,白家的家教就是好啊。”楊姿鈺的目光轉向了一邊正在觀摩墻上油畫的白恒。
“哪里,他可一點都不安分呢。”白芷的目光也柔和了下來,順道看了過去,卻被另一個人給吸引了。
“呦,還真是熱鬧,怎么?來了客人,也沒人告訴我一聲?”顧景和從側門走進來,手還牽著夏桑榆的手,這讓她窘迫得不知道看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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