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蕭和牧子嵐各自換了身嶄新的禮服，這才走到正堂。

        江承蕭是獨自前來的，而牧子嵐則由身邊的黎明陪著，今天是牧子嵐的喜事，黎明也穿了一身大紅色的衣裳應景。

        他看了看眼前的大場面，悄悄問牧子嵐：“嵐哥兒，你開心嗎？”

        牧子嵐在衣袖的遮掩下握了握黎明的手全當回應，面上卻依舊帶著端莊溫潤的笑容，和眾多賓客一一見禮。

        這些人中除了知道內情的，更多的還是覺得牧子嵐憑借一個哥兒的身份，卻能直接拿到安承王正妃的身份，總歸是有些手段的。

        尤其是那些內眷，給自家維系關系是其一，正好也能多打聽下虛實，他們不自覺地就簇擁在牧子嵐身邊，儼然把他當成了今天的主角。

        江承蕭就站在柳靖文身邊，帶著微微笑意看著那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牧子嵐。

        柳靖文端了杯酒：“你就不怕他應付不來？”

        江承蕭沒有回答，只笑著說：“他是王妃。”

        他就是這安承王府的正妃，自然就會有身為一個王妃應該承擔起的責任。這個是牧子嵐從太后那回來后他們就聊過的，牧子嵐想做的事，他不會有任何阻攔。

        不明白的他會教，不懂的他會開導，疏忽的他會彌補。

        他只要在牧子嵐遇到困難的時候，替他鏟平阻礙就行了。

        更何況，牧子嵐也不是那種軟弱欺的哥兒，他有那個能力。

        如果他只是在王府這方小天地里生活，那和之前他在牧尚書府的日子又有什么區別？他需要活出自己的價值感，這份價值感，會是他們之間比肩生活的基礎。

        這是他會用盡一切辦法去保護的，畢竟，他在現代也見過太多因為過度依賴而毀了兩人生活的例子，他會把這種苗頭扼殺在搖籃中。

        柳靖文轉頭看江承蕭，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很了解對方，有時候卻又覺得完全不能理解。

        “王爺，吉時到了，咱們該去結禮了。”

        江承蕭拍了拍柳靖文的肩，轉身過去：“走吧。”

        正廳早已被布置得喜氣洋洋，主位上并沒有坐任何人，而是放了江承蕭父母的兩塊牌位。

        對此江承蕭并沒有什么意見，畢竟在這個世界，所謂身體發膚，還是授之于這對名義上的父母。

        江承蕭聽著司儀聲情并茂地念著長長的祝詞，心中想著前世的父母，想著曾經的追求，想著紛雜的朝廷，最終，都定格在了去年中元節那日，牧子嵐在燭光燈火下的側臉。

        “一拜天地日月星，請王爺王妃整衣冠，敬謝天地。”

        “二拜高堂老祖宗，感念宗族父母生恩養恩，此恩重比南山。”

        “夫妻對拜，共結連理，從此恩愛不移，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江承蕭和牧子嵐對視著，江承蕭的眼中多了幾分柔情，牧子嵐則是一貫的溫潤，帶著幾分堅定與自信。

        兩人注視良久，躬身對拜。

        “禮成，送王妃入洞房~”

        江承蕭看著牧子嵐被人攙著遠遠地離開，轉身就拉著柳靖文一一敬酒去了。

        趕快把這邊的流程搞完，他才好回去看牧子嵐，江承蕭滿面肅容，一本正經地想。

        江承蕭先和皇帝太后派來的人好好地喝了兩杯，又找了兩位太子的馬仔。這兩個招呼完了，剩下的就簡單了，柳靖文和黎明他本來就熟得很，其它的大概碰兩下就行了。

        以他的身份，還不至于誰都需要他親自招待的，不過他還是特意找了陸知微。

        陸知微本來就是個開書店的，這今日來的都是王公之家，他在其中其實是有些尷尬突兀的。

        看到江承蕭過來，他很是驚訝，端起酒杯連忙起身：“王爺。”

        江承蕭和他舉杯共飲，聊了兩句，就沖柳靖文使了個眼神，轉身溜了。

        眼看著這天都要黑了，再待在這里真是浪費時間。

        江承蕭帶著微微的醉意回了主院，此時天色已晚，王府里嶄新的大紅燈籠亮起，散發出溫暖的光影。

        他推開房門，自然有早就準備好的喜婆迎上來，說著吉祥話。

        這間他一直住著的主屋同樣也是布置成了大紅色，紅光映輝，喜氣盈盈，床前掛著百子帳，鋪上放著百子被，床頭還懸掛大紅緞繡鴛鴦交頸的床幔，求的是白頭偕老，恩愛不移。

        牧子嵐此時正坐在床邊，看著江承蕭越來越近的身影，心中也不由忐忑。

        江承蕭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些醉了，他覺得今天他都有些不像自己了，可他明明還是很清醒地看到牧子嵐挽起的發絲，含笑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細嫩的唇角。

        裝扮精致卻不顯庸俗，他還帶著那最初最吸引他的溫潤氣質，卻在這滿屋的紅色掩映下，多了幾分妖嬈意味。

        很美。

        他大概是真的醉了吧，江承蕭扶額輕笑。

        之前他可從來沒想到過自己還會有這樣被人美貌所惑的一天。

        喜婆在一旁笑著說：“王爺，還請您坐在王妃身邊。”

        江承蕭慢慢坐下，牧子嵐附耳問道：“沒事吧？”

        畢竟在外面一直喝酒，牧子嵐有些擔心。

        江承蕭把牧子嵐的手放進自己手心，細細撫摸著：“無妨。”

        喜婆忙招呼一直端著酒的下人：“王爺，王妃，這是交杯酒，喝了這杯酒，往后相交白首，同度春秋，和和美美，共享此生。”

        江承蕭和牧子嵐各執一杯，手臂相交，一飲而盡。

        喜婆瞬間笑瞇了眼睛：“王爺王妃感情如此深厚默契，真是叫人羨慕。”

        說著，她又蹲下身，將兩人衣角系起：“此為永結同心，王爺王妃自此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如此佳期良日，共結百年之好。”

        這項禮成，喜婆又從兩人頭上各自剪下一縷頭發，用大紅的繩結綁著，放進一個鴛鴦交頸的荷包中，然后規規矩矩地放在兩人的枕頭下。

        這一切做完了，她才又躬身行禮：“王爺，王妃，禮以成，您早些歇息，奴婢先行告退。”

        屋里的幾人魚貫而去，江承蕭才松了口氣，斜斜地癱軟在牧子嵐身上。牧子嵐本就還沒反應過來，被江承蕭這一靠，忍不住地驚了下。

        “可算是結束了，真累啊。”江承蕭摟住牧子嵐不松手，他還真是很喜歡這個姿勢。

        牧子嵐佯裝嗔怒地看著他：“這可是婚禮。”

        江承蕭無辜：“你不累嗎？”

        還真是有點累，今天本來就起了個大早，還跟著江承蕭去城西別院折騰了半天，回來了又忙著換衣服結禮，現在只剩下兩人了，才終于有些放松的感覺。

        江承蕭的笑容帶上了些曖昧的意味，他伸手摘下牧子嵐頭上的金銀飾品，隨手扔到一邊，牧子嵐一頭烏黑的長發飄落：“喜婆讓我們早點歇息。”

        牧子嵐心中羞澀不已，面上卻也沒露怯，仰頭接受著江承蕭細密的吻。

        一夜鴛鴦交頸，春風雨露，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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