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辣煮羊雜湯
這天去見鄒大官人之前,元珠特意準(zhǔn)備了一身男裝換上。她畢竟名義上還是趙鎮(zhèn)的妻子,穿著女裝拋頭露面談生意未免有些太過張揚(yáng)。
如今她給自己安排的這個身份,是珍珠樓的老板,名叫朱原。
朱原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留著絡(luò)腮胡子,穿著一身茶褐色的圓領(lǐng)綢制長襦,走起路來還挺威風(fēng)的。
“趙鎮(zhèn),你看我這身打扮,如何啊?”元珠壓低的聲音,在趙鎮(zhèn)面前攤著袖子轉(zhuǎn)了隔圈。
“嗯,挺好的。”趙鎮(zhèn)答道,“就是和一般的男子相比,個子嬌小了一些,身子瘦弱了一些,看起來白嫩了一些。”
得,就差把“變裝失敗”四個大字說了。
元珠沮喪地低下頭:“有這么差嗎。”
“那倒也不是。”趙鎮(zhèn)心軟道,“左右是人家邀請你去的,你就直管去就是了。難道還能嫌棄你長得不夠爺們就不和你做生意不成。”
元珠想了想,道:“確實(shí),但我還是覺得,讓薩布勒出馬好了。”
趙鎮(zhèn)拽回轉(zhuǎn)身要回去換衣服的元珠,半哄道:“怎么了,還不允許我們朱老板看起來顯年輕不成了。大不了生意不做了,有什么呢!咱們沒有他那一趟生意,難道店還開不下去了不成。你盡管去,我便在家里等你好消息!”
得了趙鎮(zhèn)這一通寬慰,元珠心下頓時釋然:“那倒是,我大小也經(jīng)歷了不少事,還能被談一樁小小的生意給怕了去不成。”
說去就去。喬裝后的元珠和薩布勒一起,按時去赴了鄒大官人的約。
吉祥低聲問趙鎮(zhèn):“爺,我實(shí)在是有些不明白,那鄒大官人明明是因著您的面子,您為什么不讓聶姑娘知道呢?”
趙鎮(zhèn)望著元珠離去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寵溺,笑道:“不告訴她,讓她得個驚喜,也沒什么不好的。左右我也只是想要她開心就夠了。”
話說那鄒家的產(chǎn)業(yè)雖然遍布京城,但是卻十分低調(diào)。就連這鄒記的酒樓,也是開得普普通通的一間。全然不似汴梁河邊的那些酒樓一般,看起來就一股子紙醉金迷的勁兒。
那酒樓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酒樓,整體的規(guī)模看起來和他們的珍珠樓也差不了多少。
那里面的小二收了元珠遞去的拜帖,立刻恭敬地帶著她二人去了二樓一間看起來十分尋常的雅間里。
等元珠到時,鄒大官人早已得了通知,出來相迎了。
原以為那鄒大官人定是個上了些年紀(jì)的老爺,卻不料鄒大官人看起來年紀(jì)倒并不十分大——也不過就是三四十歲的樣子。
元珠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這個設(shè)定,頓時覺得確實(shí)是假了許多。不由得有幾分心虛了起來。但想著趙鎮(zhèn)之前同她說的話,便復(fù)又挺起了胸膛。
“想必這位便是珍珠樓的朱老板吧?”鄒大官人熱情地上前行了個禮。
“在下朱原,這位是我的同伴,珍珠樓是我二人一起經(jīng)營的。鄒大官人,久仰大名。”元珠認(rèn)真地給鄒大官人回了禮。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二位里面請。”
原來那雅間分內(nèi)外兩室。外的頭一間看起來陳設(shè)十分普通,可內(nèi)室的卻是大不相同。
且不論里頭的家具都是什么了不起的木材,單說那博古架上擺著的,地上鋪的,桌上放的,香爐里燃的,便哪一樣都不是尋常貨色。
三人在內(nèi)室鋪了錦緞桌布的桌邊坐下,早有伙計過來布好了香茗美食作為招待。
“前些日子我路過珍珠樓,有幸嘗到了二位的手藝,真真的十分美味,因此便生了想同二位結(jié)交的心。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啊?”
元珠與薩布勒相視一眼,笑道:“我們都小生意人,能得鄒大官人青眼,實(shí)在是榮幸之至。”
鄒大官人笑道:“不敢不敢。二位不妨先來嘗嘗我這小店的菜色如何。”
那上的都是些看起來很普通的菜色。有炙羊肉,有桂花醋魚,掛鴨子等等,都盛擺在各色的瓷器并銀碟之中。
元珠嘗了嘗,卻覺得很是美味。果然看似尋常的菜肴,只要花了心思,也能做出些特別的風(fēng)味來。
“好吃!”元珠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可她馬上就想到了自己今天的正事兒,她可不是來吃好吃的啊!
于是趕緊正襟危坐了起來。
那鄒大官人見狀,暗暗一笑。道:“其實(shí)今日請二位來,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元珠道:“請講。”
“我知道二位的店鋪每日都需要進(jìn)購大量的米面食材,不知道這些食材,二位如今是在哪里購買?”
薩布勒答道:“我們也不熟悉什么貨商,所以都是在糧市口的鋪?zhàn)永镔I的。”
鄒大官人聞言,道:“那不知食材的價格幾何?”
薩布勒便將那食材的大致價格一一說了。
鄒大官人想了想,道:“這樣,若是二位放心,今后可直接從鄒某人的鋪?zhàn)舆M(jìn)貨,不知道二位有沒有意向和我鄒某人做生意呢?”
“和您做生意?”元珠笑道,“鄒大官人您手上的生意,都是大手筆的買賣,我們珍珠樓到底也只是家小店,恐怕……”
鄒大官人道:“這世上的生意,本就無大小。況且我喜歡你們家的點(diǎn)心,若是珍珠樓的點(diǎn)心,能用我鄒家的米,這倒也是我鄒某人的榮幸。價格,我只收你們過去的五成。”
“五成?!”元珠和薩布勒的眼睛都亮了一亮。
只是很快,便收斂了情緒。
元珠試探道:“謝謝鄒大官人的好意,只是,大官人作價這么便宜,難道不會虧本嗎?還是……”
鄒大官人立刻便聽了出來,元珠是擔(dān)心貨物的品質(zhì),于是說道:“二位盡管放心,我鄒家在江南有良田千畝,產(chǎn)的都是最好的食材。價格便宜,不過是因為從貨源開始便都是我自家的罷了。”
聽了鄒大官人這么說,元珠才算是放下心來:“既是如此,那么珍珠樓往后的食材,可就全拜托大官人了!”
從鄒記酒樓出來,元珠和薩布勒終于放下了一直端著的架子,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他們過去一直都在焦慮,為什么店里的生意這么好,可是收益卻總是這么低,甚至還曾經(jīng)約賣越賠本,而臨街的隆興樓卻可以做到價格如此低廉。
原來是食材成本的問題啊!
是了,他們過去一直都是按零散稱重的價格在大批量的買,殊不知其實(shí)大批量的食材是可以有另外更加優(yōu)惠的價格的!
如今可算是遇著貴人了,若是食材上能省下一半的錢來,那往后珍珠樓,也可以真正意義上的賺錢啦!
“元珠,要不要吃些好吃的?”薩布勒笑道。
“好啊好啊,剛才我太緊張了,都沒敢多吃什么。”元珠應(yīng)道。
說走便走。那朱雀門外龍津橋南,是一溜的夜市。各種美味雜食應(yīng)有盡有,買賣一直張羅到后半夜。
元珠和薩布勒都很愛吃夜市,一是因為這里美食眾多,很多東西在尋常酒莊飯店并不能能見到,二是這里很自由,三教九流縱橫,也沒什么亂七八糟的規(guī)矩。
在這里,元珠最愛的,是梅家鋪?zhàn)淤u的炙鹿肉串兒,而薩布勒最愛的,則是張家攤兒上賣的旋炙豬皮肉。
那炙鹿肉串兒肉質(zhì)細(xì)嫩,都是放在火上烤炙過的,上面都仔細(xì)的撒了椒料。等烤完送到元珠手里時,那香氣撲鼻的鹿肉還在滋滋地冒著熱氣。
薩布勒愛的那道叫做旋炙豬皮肉,是將汆了水的大張豬皮肉刷上梅子汁之類的調(diào)料在隔了火的石板上炙烤,等到那厚厚的豬皮肉在石板上滋滋地冒油繼而卷曲起來的時候,趁勢撒上些佐料,最后用到切成小塊,那道旋炙豬皮肉便成了。
因著火候足夠,這豬皮肉吃起來口感脆爽,十分有嚼勁,一口咬下去,嘎吱嘎吱地往外冒著肉汁,十分過癮。
圖嘉地處西北,牧草肥美,平日里都是飼養(yǎng)牛羊為食,豬肉極為少見。薩布勒如今來了京城,倒是愛上這一口厚重肥美的炙豬皮肉了。
“薩布勒,”元珠一邊吃著鹿肉一邊道,“我真想不明白,你也是吃慣了牛羊肉的人,怎么如今會偏愛上吃炙豬皮呢!”
薩布勒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豬皮肉雖然便宜,可是架不住它是真的肥美。更何況,這張家店里是真的有辦法,可以將這炙豬皮肉做得這樣好吃。”
說完,他又咬了一大口豬皮肉,滿意地嚼了起來。
元珠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二人一邊吃,一邊在路上走著。元珠道:“我方才聽路過的人說,前面似乎在賣辣煮羊雜湯。今日天氣這般冷,要不要去嘗一嘗?”
薩布勒便笑著說好。
二人在人群中穿梭,走了一會,便見到了那個專賣羊雜湯的攤鋪。于是各點(diǎn)了一份,便在攤鋪前供食客用的桌子前坐了下來。
那羊雜湯是現(xiàn)煮的,不過好在煮起來倒也不怎么費(fèi)事,用不了多久,便也就做好,被熱氣騰騰地端了上來。
那羊雜湯用的是洗凈切小的羊腸和切作薄片的羊心、羊肝和羊肺之類,在加了花椒茱萸和姜片之類香辛料的羊骨湯中熬煮,最后盛出味道濃郁辛辣,香氣撲鼻的羊雜湯來。
京城的冬天頗有些寒意,二人身上雖然穿得厚實(shí),但在京城的夜晚到底還是有些涼了起來。
這一口辣煮羊雜湯喝下去,頓時便覺得熱氣上涌,連那額角都冒出了許多的熱汗來。
那羊骨湯自是美味,中間煮出的羊雜味道也很是不凡。
慣常里煮羊件,最怕的就是調(diào)不好味道,把整鍋的湯都給煮膻了。但這個羊湯卻完美不會。它鮮中帶辣辣中帶著暖意,叫元珠和薩布勒只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味道了。
等吃飽喝足打道回了王府,元珠卻見那齊王府的門口站著一個人。許是夜里天太涼了,在那兒凍得直發(fā)抖。
走近一看,赫然是趙鎮(zhèn)身邊的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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