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櫻落島(3)
前一夜想通了與望月之間的關系后,岑謐睡得分外踏實,以至第二日難得賴了床。
雖然早早醒來,卻窩在床榻上不起,聽著屋外蟲鳴鳥叫好不快活。偶爾也有人踏步的聲響,她便會猜那是不是望月,想著他平日里走路時沉穩有力的樣子,便躲進被子里咯咯笑起來。
很是自得其樂。
聽聽醒得稍晚些,見她這樣,便替她去廚房拿了份早膳回來。
早膳東西不多,但能看出已是費了心思準備的,小米粥熬得很稠,入口順滑軟糯,回味帶香,配了兩款小菜,爽辣脆咸,很是開胃。
還有一根炸得金黃的油條,外脆內軟,蓬松酥香。
一頓早膳用得人神清氣爽。
岑謐推開窗子往外看了眼,今日天色甚好,碧藍的天空綴了幾縷碎云,更添三分喜意。她讓聽聽替她梳了個垂掛髻,又戴了粉白山櫻發飾,右側步搖上有成串的櫻花垂墜下來,一步一晃,還帶著清脆的響動。
裝扮完畢,岑謐還在屋子里轉了一圈,見聽聽幾次向她保證一定好看,才款步往望月的屋子走去。
沒想到他卻不在屋內。
“主子一早便出門了,沒說往哪里去,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姑娘還是先回屋吧。”
玄衣的話語好似一盆涼水直灌而下,將岑謐剛燒起來的燭火直接撲滅。
她不覺有些喪氣。
若是他在意她的話,至少也會留一句話吧。
邊想著,岑謐不知不覺便走到了花神像前。
兩人高的石像,底下墊了一節櫻花座,莊嚴間又帶著櫻娘子的溫柔力量。岑謐抬頭望向神像的面孔,與尋常神像不同,島民雕刻的花神像面龐小巧精致,少了些神性,多了幾分成熟女子的韻味,反倒更叫人安神。
她順勢在正中的蒲團上跪下,雙手合于胸前,閉上雙眼默默許愿。
那愿望方念到最后一字,便聽見身后傳來男人清朗的聲音:“公主方才許了什么愿?”
岑謐回身看去,男人逆著光站在那里,她其實是看不清他的情緒的,可偏偏她就能清晰地看到他臉上戲謔的表情,起身嬌嗔道:“與你何干。”
“這櫻娘子護佑人世間情愛一事,我只是怕公主許錯了方向,豈不是浪費了一番誠心。”
“哼。”岑謐輕哼一聲,提起裙擺便扭身往殿外走去,故意不給他正臉。
男人倒也不介意,邁著長腿緩緩跟上,擋到她身前,攤開掌心:“喏。”
寬大的手掌內躺著一朵小小的櫻花,粉白的顏色,襯得他掌心那顆紅痣越發妖冶。
岑謐不解:“這是什么?”
“櫻落島最東側那顆櫻樹上開在最東側的一朵花,”他低頭看向她,語氣越發溫柔,“能與人帶來好運的一朵。”
她的耳根又熱了起來,眼里已經藏不住欣喜,卻還是小心地問他:“送,送我這個做什么。”
“希望好運永遠眷顧于你,也希望你不再受到傷害,”他不再等待,直接拉過她的手,將那朵脆弱嬌嫩的花朵完整地放進她的手心,“回去用書頁夾著,等離島之后再找位師傅將它封起來,便能一直帶著了。”
岑謐終于壓不住唇角,笑得比身后枝頭上盛放的櫻花還開心,重重點了頭。
“嗯!”
將那朵花小心收好后,她又看了眼面前始終看著她的男人,面色更紅,直要透出水來,慌忙往邊上轉去,輕聲念了句:“也不知你從哪里看來的那么多奇聞異事。”
“就是那日公主盯著瞧了許久的《情定櫻落》呀。”
他刻意在瞧了許久上加了重音,叫岑謐臉上剛要降下來的溫度又升高了些,“那誰能想到你們永周軍師竟會看這些情愛話本。”
“哦?”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微微彎了身湊到她面前,“可那本書只是櫻落島的旅志啊。”
“……”
誰家旅志用這種名字呀!
岑謐被他逗得羞憤難耐,一時竟有些語塞。
望月倒是知曉見好就收,他又繞到她面前,緩聲道:“方才下山的時候,經過一片林子,那里的櫻樹極密,我瞧著還挺好看的,不知公主可有興趣?”
既然都來到島上了,總要去看看的。
她點頭應下,隨著他一并往外走去。
·
花神廟所處的這座山平日里沒什么人來,路也就不是太平。昨日上山時還稍微容易走一些,加上蘭心一直在與他們說話,岑謐也就沒太注意腳下的路是個什么情況。
眼下隨著望月一并往下走時,才發覺這路連個臺階都沒有,濕腐的爛泥上立著稀稀拉拉的碎石子,一不留神就會硌到腳。
岑謐一手提著裙子,另一手則小心地保持著平衡,走得甚是艱難。
見狀,望月便伸出手去牽住她空著的那只手,“你將力道放到我這里來,我不會叫你摔下去的。”
她仍在看著路,耳尖卻悄悄泛了紅,點頭應下。
男人寬大的手掌極有力道,將她穩穩托住,確實比先前走起來要穩當不少。
兩人一路往下走到山腰,才換了方向往另一側走去。岑謐也是這時才發現這里竟還有一條隱約的小道藏著,這條路雖然也不好走,卻因為幾乎沒有人走,路上有雜草墊腳,倒是沒有先前那條路劃。
前邊的路越走越窄,岑謐漸漸松開了望月的手,獨自往前走了過去。望月見她走得還算穩當,便也放下心來,不緊不慢地在她身后跟著。
然而再往前走出一段,兩人便覺出些不對勁來。
山下的島民因著信仰的關系,從來不會往山上來,廟里的幾人也并未隨他們一道下來,可前面卻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越往前走,那聲音便越清晰起來,會是誰。
岑謐與望月對視一眼,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右手輕輕地捏住他的衣角,一起往前走去。
又走出一段,那窸窣聲越發明顯,好似是誰在地里挖著什么。
望月回頭看了岑謐一眼,用眼神詢問她是否要繼續往前,岑謐向來按不住那顆好奇的心,便點點頭,又回了他一個信任的眼神。
望月笑了笑,便帶著她繼續往前。
很快,他們便看見了挖地的人——竟是昨日與他們一并乘船上島的那位中年男子!
許是費勁挖地的緣故,他臉上的肉全擠到了一塊,顯得有些面目可憎,岑謐又默默往望月身后挪了半步,緊貼著他的臂膀。
那中年男子自然也看見了他們,先是驚了一跳,才兇狠地看過來,吼道:“你們來這里做什么?!”
“這話該是我們問你才對吧,好好的櫻樹林不賞,在地里挖些什么?!”仗著有望月在,岑謐怕了一瞬又挺直腰板與他叫囂起來。
中年男子看了看望月,果真心虛了幾分,一邊抬手抹汗,一邊提高了音量來壯膽,“我,我祖上在這里給我留了寶貝,我現下生意周轉不靈,便來取這寶貝,何錯之有?”
他的話聽著有理,岑謐頓時泄了氣,望月卻不疾不徐地開口:“閣下說祖上留了寶貝,敢問閣下祖上姓甚名誰,可是這櫻落島民?”
“那是自然,若非櫻落島民,怎會將寶貝藏于此處。”
“哦?”望月右眉一挑,又往前邁了兩步,“那你可知道,若是櫻落島民,便一定不會將寶貝埋在這山上。”
中年男子見他一臉篤定的模樣,瞬時慌了神,手還緊緊握著那鋤頭,勉力站著,“你,你并非櫻落島民,何以便如此篤定了,再者說,我在這里挖土松地還是尋寶,都與你一個外人沒有關系吧。”
先前聽望月提到島民一事,岑謐便跟著轉過彎來,此時抓著機會便反唇相譏:“櫻落島民皆有信仰,這山上一土一花皆歸櫻娘子所有,便是花使也只能精心養護這方土地,絕不會動手破壞這地方,更別說將什么寶藏藏于此處了,你如今已經對這片土地進行了破壞,就等著櫻娘子降天罰于你罷!”
說罷,她沖著那男子做了個鬼臉,又躲回望月身后。
聽完她這一番話,中年男子的面上幾經變化,表情復雜,似是震驚,又有恐懼,最終都化作滿腔怒火,一把舉起手中鏟子,像是惱羞成怒要劈過來似的,“我勸你們最好別管閑事,否則等你們出了這櫻落島,就該直到利害了!”
望月面上仍舊是波瀾不驚,岑謐卻是沒忍住,直接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他在蔑視你,軍師大人。”
“嗯。”
“嗯?你就嗯一聲就完啦?”岑謐不可置信地看著望月。
男人淺淺勾了唇角,眼神柔和地看著她,“不急,等他過來。”
“喔。”
見這兩人全然不顧自己的威脅,竟當著他的面調起情來,中年男子到底還是忍不住,托著鏟子便沖了過來。
但這回甚至連岑謐都一動未動,就立在原地等著他。
自然,望月也不可能當真等他的鏟子揮到岑謐頭上才出手,只等他走近了,便一腳將他踹飛出去,又一腳將那鏟子踢出十米遠,冷冷出聲:“說吧,你究竟是來做什么的。”
(https://www.dzxsw.cc/book/44472233/3080279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