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叔侄情深

        當(dāng)朱標(biāo)走下御輦，周圍無數(shù)軍民伏跪一地，他們口中稱頌萬歲，給予眼前這個正值壯年的皇帝無上的尊榮。

        而這個時候還有資格站著的也就只剩下朱棣他們幾個藩王了，雖然不必下跪，但也依然有一定的禮節(jié)。

        “臣弟恭迎陛下降臨，陛下萬安！”

        幾人紛紛躬身作揖，直到朱標(biāo)走近過來把他們一一托起，他們幾兄弟才相互對視起來。

        朱標(biāo)似乎頗為感懷，一會兒在這個人身上拍一拍，一會上下打量著另一個人，又或者拉著其中一個的手久久不松開。

        “自先帝殯天之后，朕與諸皇弟已有近一年未見了，這思念之情本就濃厚，再一想到今日是來為你們送行，而且此一別或許難有再見，朕就更是心中不舍，若非為社稷計(jì)，朕說什么也不會送你們?nèi)ズＭ馐芸�！�?

        朱棣幾人你看我我看伱的，最后都是一陣干笑，可以看出來他們回應(yīng)的很勉強(qiáng)：“為大明社稷計(jì)，臣弟幾人就算是出些力氣又能算得了什么，縱然最后客死異鄉(xiāng)難回故土，只要能讓陛下心滿意足，我等也無怨無悔�！�

        朱標(biāo)臉色一僵，他在幾個老弟的話里聽到了濃濃的怨氣，一時間還真有點(diǎn)下不來臺。

        想了想他最后還是嘆了口氣，自己也確實(shí)對他們不算地道，別人要抱怨兩句那就抱怨吧，畢竟都是自己的胞弟，還能對他們翻臉不成？

        最后還是朱橚嘆了口氣，主動出來打圓場：“諸位皇兄這幾日其實(shí)多有懷念陛下，今日能得陛下親自送行，臣弟等都是十分感動欣喜的，剛剛我們還打趣說今日要把陛下灌醉才算是罷休呢�！�

        另外三兄弟其實(shí)也就是嘴巴抱怨兩句，要說真的多大怨氣倒也不至于，便也借著朱橚的話說了下去：“是啊，上次我們與陛下痛快喝酒是什么時候，現(xiàn)在都要想不起來了，這次臣弟們出海之后恐怕今生難再相見，說什么也要和陛下好好喝一頓，以全我等同胞之情！”

        一聽這話，朱標(biāo)覺得鼻子一酸，剛才心里的那點(diǎn)難過瞬間消失，只剩下濃厚的愧疚。

        當(dāng)然愧疚歸愧疚，改主意那也是不可能的，看了一眼幾人之后，朱標(biāo)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我兄弟之間叫什么陛下臣弟的，我永遠(yuǎn)都是你們的大哥，今日大哥就與你們好好喝酒吃肉，要把下半輩子的酒一次喝完，縱然是離別，咱們也一定要高高興興的，諸位弟弟此一去雖然艱險困難，但同樣也是海闊天空，又有什么值得難過的呢！”

        “看來大哥當(dāng)了皇帝之后，要比以前更加豪邁了，臣弟們倒是有些不適用了。”

        話音一落，兄弟幾人都是放開了心懷，相互看了一眼之后，都是哈哈大笑，似乎這一刻站在這里的不再是朱家的天子與藩王，而是許多年輕那個大哥以及四個跟屁蟲弟弟。

        他們兄弟彼此關(guān)系表面倒是維持的不錯，但要說真的有多好卻也未必，也只有朱標(biāo)這個大哥能讓他們稍稍服氣，但也僅此而已。

        但是到了現(xiàn)在這一刻，曾經(jīng)各自心里的那點(diǎn)隔閡和不滿似乎一下都消融了。

        大海茫茫，他們能抵達(dá)彼岸都是千難萬難，這一分別幾乎就等于永別了，這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才能突然回想起那早已不見的純粹兄弟情感。

        幾兄弟相聚并不想讓外人打擾，所以只是有一些服侍的太監(jiān)宮女跟隨著，而官員們則是全都被朱標(biāo)撇在原地了。

        他們?nèi)サ牡攸c(diǎn)也很有意思，并不是在揚(yáng)州城里，也不在海畔邊上，而是一起直接登上了船。

        無數(shù)船只里最為豪華巨大的幾艘寶船都是各個藩王出海乘坐的船只，而現(xiàn)在他們兄弟幾人就登上了其中一艘，這里也是朱標(biāo)送別他們的終點(diǎn)了。

        寶船在這個時代而言就是當(dāng)之無愧的巨艦，置身其中能感受到一種自身的渺小感，即便沒有許良帶來的新思想，華夏傳統(tǒng)技藝和工程的結(jié)晶也是人類歷史上難得的瑰寶，足以讓人感嘆先輩的智慧高超。

        走上寬闊的甲板，朱標(biāo)走到船頭，扶著欄桿眺望遠(yuǎn)方海面，雖然此時密密麻麻的船只已經(jīng)全然覆蓋了海面，但是他依然能在視野浮沉之中感受到大海的廣闊與深邃，這看似平靜的海面之下蘊(yùn)藏著可怕的自然偉力，他心里莫名的就有一種敬畏感，哪怕是帝王在天地自然面前也不過是渺小的螻蟻。

        “每一次看到大海我都會覺得深不可測，遠(yuǎn)洋航行更是兇險無比，即便是最為熟悉大海的漁民也不敢挑戰(zhàn)大海的威嚴(yán)，而你們卻要直接面對這一切，這一路上會有多少危險和意外大哥都不敢想象，就算是千難萬險的抵達(dá)了，你們沒什么機(jī)會安逸享受，反而要費(fèi)勁心思和土民周旋爭斗，要專心致志建設(shè)發(fā)展，這些事情都很難，大哥心里都明白的�！敝鞓�(biāo)并沒有回頭，而是扶著欄桿感慨起來。

        <div  class="contentadv">        而都是同胞兄弟，他們當(dāng)然也明白朱標(biāo)這番話的意思。

        朱棣站出來表了態(tài)：“海外封國的事情我們確實(shí)有些怨氣，一些是對父皇的，一些是對大哥的，但時至今日這些怨氣也消的差不多了，不管這事的初衷是不是為了削藩，只要做好了之后真的有利于大明社稷有利于我朱家家業(yè)，那兄弟們受點(diǎn)委屈也沒什么，事情我們都會好好去做，這點(diǎn)怨氣還不至于讓我們故意去怠惰事業(yè)�！�

        其他幾人也都是紛紛出來附和，而朱標(biāo)見狀也才是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他不怕這幾個小老弟心里有氣，他就怕這些小老弟因?yàn)闅鈶嵕椭苯訑[爛，畢竟大明和海外隔著十萬八千里，他們心一橫和大明鬧掰的話，大明這頭一時半會兒還真沒什么辦法。

        所以這會才好打打親情牌，好讓幾個小老弟出海之后都能勤勤懇懇的干活去。

        他轉(zhuǎn)過身拍了拍朱棣的肩膀，自家這個四弟還是很懂事的：“呵呵，咱們都是親兄弟，你們?nèi)羰怯性箽饩退惝?dāng)面罵大哥，大哥也沒什么話說，但是咱們都是朱家的兒子，為自家掙家業(yè)那是千秋萬代的事情，大哥我相信你們都是知道輕重厲害的，好好打好先頭站，你們做的好了，后面就會有后面的兄弟跟著去，到時候在海外異鄉(xiāng)也不至于沒個陪伴�！�

        朱棣也是搖頭一笑：“大哥可別給我旁邊送來個不好相與的家伙，不然的話若是招惹到我了，那我可不慣著他，說不得作伴不成還得趕跑，到時候你可不能指責(zé)四弟亂來，”

        其他幾人一聽，都是紛紛附和，身為朱家的兒子，他們很清楚自己那些個兄弟都是什么德行。

        雖然他們幾個里邊有幾個自身就是禍害，但并不妨礙他們厭惡其他禍害，畢竟禍害和禍害在一起大家都不會怎么好受。

        朱標(biāo)哈哈一笑，看著朱棣思索了一會兒，似乎有些玩笑的道：“允炆如今年歲不小，大約等不了多久我就要送他就藩出海了，不如到時候就安排到你旁邊去？這孩子心性單純謙恭守禮，肯定不會給你找什么麻煩，你這個四叔可得好好照顧照顧他這個侄子才行�！�

        這些事情言之尚早，畢竟才剛剛登上船而已，后面的事情那是八字沒一撇。

        但是朱棣權(quán)當(dāng)一聽卻也覺得合適，給自己安排個兄弟肯定不如給自己安排個侄子，這差著一輩自己也好拿捏對方，而且以自己對朱允炆這個侄兒的了解，這小子確實(shí)還算老實(shí)，算是相當(dāng)不錯的鄰居選擇。

        “大哥只要舍得把允炆送來，那我這個做四叔的一定會好好關(guān)懷，你就放心吧！”

        “嗯？既然如此，我就權(quán)當(dāng)你我說好此事了，只要你出海的好消息傳回來，我便下旨讓其出海了，你這個四叔若是沒照顧好他，那我可就要找你麻煩！”

        “哈哈，我這個叔叔定是虧待不了允炆！”

        話題一打開，氣氛一下子就輕松起來，幾兄弟都是有說有笑的說著各種事情。

        而沒過多久，船上便設(shè)有酒宴，這一頓既是他們兄弟相聚的家宴，同樣也是他們兄弟離別的送別宴，這也讓他們整個酒宴過程在興致濃烈之余，也帶著淡淡的傷感。

        朱標(biāo)完全放下了皇帝的架子，就當(dāng)自己是朱家的大哥和他們推杯換盞，喝到最后酒興上來竟是行起了酒令，儼然一副市井百姓的模樣，也好在四周只有太監(jiān)宮女，這般丑態(tài)不致為外人所知。

        這頓酒喝了許久，也確實(shí)如同之前所說的那般不醉不歸，最后兄弟五人盡數(shù)醉倒，然后由人伺候著各自睡下。

        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而到了第二天也就意味著他們都要回歸各自的角色說正事了，這海岸每天飄著這么多的船，堵著這么多的人，每多耗一天就是海量的錢糧消耗，朱標(biāo)再有錢也禁不住這么耗下去。

        現(xiàn)在兄弟感情都談完了，自然也就到了趕人的時候了。

        于是同樣是在船上，這一次不僅有朱家兄弟在，同樣也有大量的官員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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