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正午十二點,溫婉在蘇老家中接受檢查。
這些年她雖然去劇院去的少,但練習都是私下完成的,半點沒落下不說,受的教導資源也和以前差不離,基本功、形體各方面都能達到蘇老的理想狀態。
老太太眉開眼笑:“不錯,比上個月又進步了,果然還得是你,別的孩子也有好的,但就是少了點感覺,光那一點感覺啊,跳出來的效果就差得太多太多。”
溫婉出了一身汗,進浴室褪去舞蹈服,簡單沖了個澡,換回原來的裝束,她提起包就往外趕:“蘇奶奶,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下回再來看你。”
“丫頭。”
蘇老伸手叫住她,從早上起她就感覺有點事想問她,但又一直沒想起來,這不,人要走了她才想起:“新聞上說你要強娶一個小白臉,是真的嗎?”
溫婉正金雞獨立著穿鞋,聞言差點一個踉蹌,回頭哭笑不得:“您信嗎?”
老太太抿唇笑,半晌道:“別的我肯定不信,這個,我覺得你也不是干不出來。”
溫婉低頭笑容加深,抬眸,也不否認:“那您就當做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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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半,溫氏別墅。
人還沒回來,一家三口已經開始動筷了。
說是讓她回來吃午飯,但吃與不吃,他們不在乎,在乎的只有回來。
回來好興師問罪,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溫婉的跑車一路駛進來,無視保鏢,一個急剎側移堪堪停在別墅門前,甩了眾人一臉尾氣。
她推門下車,踩著高跟鞋,面色清冷,步伐帶著不容侵犯的傲氣,邊走邊把車鑰匙扔給旁邊冷汗淋漓的侍從。
咔噠一聲輕響,門從里面推開,傭人朝她翻了個白眼,半點尊重都沒有:“老爺夫人習慣12點整用餐,你連這點都不知道嗎?”
溫婉冷冷睨了她一眼,紅唇輕啟:“狗對著主人吠就要挨打,你連這點都不知道嗎?”
無視身后人鐵青的臉色,她連鞋都不換,直直蹬進了客廳,在距離餐桌兩米的地方停下,抱著胳膊,清眸冷艷:“說吧,什么事。”
一家三口坐在那,神色各異。
桌上擺了六菜一湯,小巧精美,碗碟卻只有三幅,而且看模樣,好像也快要吃完了。
本來故意沒有準備她的午餐,是想給她個下馬威的,結果她倒好,來了就直奔主題,還這么不客氣的態度,壓根就是沒打算回來跟他們一起吃飯。
溫婉站著,三人坐著,莫名其妙,氣勢還被她壓了一頭。
溫依云筷子擱的很重,跟旁邊人撒嬌告狀:“爸,你看看她,什么態度。”
到底都是自己的女兒,這些年溫成被林菲然吹枕邊風吹多了,為了哄她,才屢次三番地逼溫婉妥協,但妥協之外,只要她不是太過分,小小耍點任性,他都可以忍受。
可關鍵是,菲然和依云不能忍。
他沒說話,身旁的女人先開了口:“婉婉,你一個月難得回趟家,火藥味不要這么重吧?太易怒,容易變丑哦。”
林菲然優雅地擱下碗筷,抽了張紙,細致地拭了拭唇角,小小舉動,將貴婦的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卻又無處不在,東施效顰,模仿她母親當年的神韻。
不由得讓溫婉想起,當年她穿著一身情趣套裝,一杯杯地給溫成灌酒,宛如煙花柳巷的妓女,瞥見站在門邊籠入黑暗的小女孩,變成躲竄不及時的老鼠,滿臉驚慌失措。
對比起來,實在諷刺。
被她刺骨的眼神瞧著,林菲然總感覺自己身上的真絲不是真絲,珠寶不是珠寶,又變回當年那個衣不蔽體的人,羞憤難當。
母親才剛撂完一句不痛不癢的陰涼話,就自己先亂了陣腳,連對視都不敢跟溫婉對視,溫依云也著實是看不懂。
既然都不肯開口,那只好她自己來了。
敲敲桌子,溫依云昂起下巴道:“我問你,昨天不是去見段英杰的嗎?那另一個男人是誰?”
溫婉面色不動,眨眼間斜睨她一眼,目中卻空無一物:“你算哪根蔥?我為什么要跟你解釋。”
她音色清冷空靈,一舉一動皆是傲骨風情,不帶一絲火氣,卻能氣得人頭頂升煙。
溫依云氣血上涌,當即拍案而起:“你!”
“我什么我,你才剛學會說話嗎?你媽說的,太易怒容易變丑。”
說罷溫婉清淺一笑,眼眸輕轉間,似是有所頓悟:“哦~我忘了,你已經沒有再丑的余地了,不然為什么自己不敢當自己……要別人替你呢?”
這回不止溫依云,林菲然的臉色也變了。
小時候的溫依云站在溫婉面前,就是只丑小鴨,體態不正,畏畏縮縮,見不得大場面。琴棋書畫,歌舞演技,樣樣拿不出手。
要不是公關在即不得已,誰又情愿讓她去替呢?
如今即便長大變成白天鵝,那曾經的黑歷史、說過的謊言,也是消抹不掉的。
氣氛劍拔弩張,溫成必須得站出來做主。
溫婉什么脾性,當年硬碰硬,他已經見識過了,鬧到最后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也是足夠清楚這一點,他才會早早讓她分家自己搬出去住,不僅能避免記者拍到溫二小姐的真容,還能避免家庭矛盾,兩全其美。
一般沒有特別要緊的事,他也不可能讓她回來。
“行了,都少說兩句。”
溫成到底也是商界久經沙場闖出來的人,氣勢一出,溫依云就不甘心地坐了回去,多少對他還是有些忌憚。
但溫婉就不一樣了,抬手掃了眼晧腕上細長秀巧的玫瑰金腕表,她明顯有些不耐煩:“說快點,我還有事。”
如此不給面子,這個家,恐怕也只有她能做得出來了。
溫成沉著臉,靠著心里對她和她母親的一絲愧疚,才屢次三番在這種小事上讓步,皺眉道:“昨天你去見的那個男人是誰?段英杰……跟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溫婉思量著,陸亦璟坦白身份的時候意思就很明顯,是想連名字一起澄清干凈的。
不然掛羊頭賣狗肉,搞成是段英杰和她澄清,不僅段英杰心里膈應,她心里也是很膈應的。
但考慮陸亦璟并不是公眾人物,名字方面,她還是要替他有所保留,溫婉就簡單道:“其實面具舞會那晚,跟我在一起的男士不是段英杰,而是拿著段英杰請柬的另一個人,既然需要見面的人另有其人,我當然是會去見他,而不是段英杰了。”
一番話讓眾人頓時陷入沉默。
縱使他們在溫婉回來前做出萬般猜想,也斷然想不到還會有這種情況。
溫成和林菲然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詫異,他清了聲嗓,再問:“那段英杰怎么也在那里?”
“他?我怎么知道。”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顯然已經超出預期,開始脫軌了。
林菲然一想到那視頻上再模糊也遮不住矜貴帥氣的男人,早已沉不住氣,生怕溫婉嫁了個好人,急不可耐道:“不行,我們發出的婚書上寫的就是段英杰,不管那晚的人是不是他,新郎必須得是他。”
溫婉抱著胳膊,唇邊溢出一絲冷笑,再抬頭時,眼眸輕輕彎著,卻沒有絲毫笑意,冷艷得不可方物,同時又帶著骨相天生的優越感,清麗脫俗。
“可報道上是說,我毀了人家的清白啊?清白這個東西,就是指身體吧?既然要負責,那和我踏入婚姻殿堂的,必然是那個被我睡過的男人,至于他叫什么,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露骨的言語,被她當著長輩的面說出來,臉不紅,心不跳。
溫婉一聲低喃,一聲輕笑,風姿入骨,比起她母親當年的姿容韻味,有過之無不及,她母親沒有的冷艷芳華,她也獨攬枝頭,絕色傾城。
溫依云盯著她的臉,咬碎了銀牙。
自小她就在想,至少也是同一個父親,為什么,偏偏差得那么遠?
就是因為她生的太耀眼,如果不加以掩蓋,吃灰的人便是自己,她但凡比自己差,她這些年也不可能這么處處針對。
豪門世家,兩姐妹間少不了的就是比較,為了洗去私生子的罵名,她也必須得發光發熱,讓大家忘掉這件事,只記得她的好。
溫婉現在想翻身,她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等人一走,溫依云就給私人助理發了條消息——
【去調查一下,溫婉昨天見的那個男人是什么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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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婉驅車早早來到了百域閣,和陸亦璟約的下午三點,但現在才兩點,來得太早,順便也可以先休息休息,吃點東西。
被侍者引入提前預約好的如意軒,穿越長長的走廊,繞過雕花屏風,里面是古風雅致的檀木茶臺,旁邊還有供人休息的貴妃椅,鋪著一層軟綿的刺繡墊子,邊上擺在意蘊十足的假山流水,還有幾盆蒼翠欲滴的發財樹。
侍者對她微微一鞠躬,微笑道:“小姐,屋里有點心水果,有別的需要您再叫我。”
“謝謝。”
溫婉輕輕頷首,邁過臺階,身后的侍者便替她關好了門,影子走遠,消失在走廊。
這里是熟人開的茶館,私密性很有保障,溫婉經常來這里見人,從沒出過紕漏。
周圍一靜下來,她又想起剛才在溫家放出來的狠話,免不了一陣羞愧難耐。
她明明沒睡陸亦璟,在被逼到死角的時候,硬是說睡了,就算到時候陸亦璟說他倆之間是清白的,怕是也沒有人信。
搞不好,溫依云還會編出‘溫婉是陸亦璟玩剩的破鞋’這種標題出來。
她倒是無所謂,就是陸亦璟那樣的白紙,她不想染黑。
即便陸亦璟今天不答應自己結婚的商量,她也希望他能干干凈凈地脫身。
溫婉蹲在地上,抱著腦袋想,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不如就把陸亦璟套在麻袋里,先把婚結了再說?
想法很危險,坐在公交車上正在往百域閣趕的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褲兜里的手機開始震動,正好到站,他幫一個陌生老奶奶提了竹筐,下車后才摸出來看。
來電顯示的,是北城的陌生號碼。
他想都沒想就接起來,對面安靜的環境下,傳來一道陌生的女聲——
“喂,陸亦璟嗎?”
“我是溫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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