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入份子
福佳冷窖的老者看著門可羅雀的店鋪,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前幾日那位出手闊綽的女郎還讓他后悔不已,如今卻是連后悔的機會都沒有了。這冷藏價一日比一日低,他就算降價也無人問津,再這樣下去,他一家老小可真要喝西北風了。
福佳冷窖的老者頹喪地坐在門檻上,望著空蕩蕩的街道,長嘆一聲。往日里,便是再不濟,也能有些散客來買些冰塊,如今卻是連個鬼影子都瞧不見。
溫綺羅這幾日的大手筆,他不是沒聽說。
起先他還暗自嘲笑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郎,竟妄想擾亂城北的冰市,可如今這冰價一落千丈,他才知道自己才是那井底之蛙。
這女郎,分明是早有預謀,步步為營,將他們這些小作坊逼上了絕路!
“爹,咱們…咱們真要關門大吉了?”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哭喪著臉,湊到他跟前。
老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關門?關了門你吃什么?喝什么?一家老小都指著這冰窖過活呢!”
他煩躁地將煙桿往地上一磕,起身便往屋里走:“我去想想辦法,你且顧著店面。”
倒是溫綺羅這幾日心情大好,眼見著城北的冰價一日比一日低,她知道,自己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紫珠忍不住問道:“女郎,這冰窖價值跌了雖好…可咱們亦沒什么銀錢了。”
溫綺羅輕抿一口茶,慢悠悠道:“不急,再等等。銀錢自會有的。”
她要等城北這些小作坊徹底支撐不住,等他們走投無路的時候,她再出手,才能將利益最大化。
溫綺羅不禁又想到溫長昀給的那三家鋪面,既是鋪子里的人不得心,索性就用好他們的最后一分價值。
又過了幾日,城北的冰價已經跌到了谷底,那些小作坊紛紛關門大吉,就連那福佳冷窖之流,也是大門緊閉。
溫綺羅這才帶著紫珠,前往清風茶肆。她想以這三家鋪面為抵押,用以換取現銀。
清風茶肆依舊是那般雅致清幽,只是今日,溫綺羅的心境卻與上次截然不同,此行也不再遮掩身份,對虞家郎君也有結交之意,索性穿了女裝。
誰會與財神爺作對呢?
趙十一見是她,也是心領神會,想來早就查清她的身份。只是走在前面,親自將她引至雅間,奉上香茗,就退了下去。
溫綺羅獨自一人品著茶,思忖著該如何與那虞家郎君周旋。
不多時,珠簾輕響,一人緩緩步入。依舊是一身玄衣,頭戴惟帽,看不清面容。
“溫娘子,別來無恙。”虞家郎君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溫綺羅起身行禮:“虞家郎君,久違了。”
“娘子今日前來,可是有事相商?”虞家郎君在她對面坐下,點燃香爐里的存香,清冽的香氣逐漸裊裊升騰。
“正是。小女近來需要銀錢之處頗多,想用府中這三間鋪面,向郎君抵押些現銀。”溫綺羅開門見山,直言不諱。
“不知溫娘子想抵押哪三間鋪面?”他的目光落在溫綺羅身上。
溫綺羅早有準備,將地契取出,遞了過去:“便是城東的繡坊、城西的香樓,以及城南的珍寶閣。”
虞家郎君身側的女使接過地契,遞到簾后,卻見那郎君細細查看了一番,眉梢微微一挑:“溫娘子,這三間鋪面,皆是地段極佳,只要用心經營,想來斷不會短缺銀錢。”
溫綺羅神色不變,輕笑道:“郎君說笑了,小女不善經營,空守著這些鋪面也是無用,倒不如換些現銀,也好周轉一二。”
虞家郎君放下地契,幽深的目光透過惟帽,仿佛能洞悉人心:“溫娘子近日可是從在下手中購入了不少冰塊,接著又壓低了硝石的價格,城北那些冰坊的日子,可是愈發難過了些。”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如今溫娘子又想用這抵押的錢去收購那些冰坊,一舉壟斷京城的冰市,想來今年盛夏若是酷暑,溫娘子便是頭一份的生意興盛。這算盤當真是啪啪作響。”
溫綺羅心中微動,眼前這素未謀面之人,已是將她之想看的透徹,“郎君消息如此靈通,小女不過略施小計,自是瞞不過郎君的耳目。想來郎君也是同道中人,商賈之道,本就是低買高賣,各憑本事。”
虞家郎君指尖輕輕摩挲著地契,語氣意味深長,“溫娘子好氣魄,在下佩服。只是這抵押之事,在下倒覺得不必了。”
溫綺羅眉梢微挑,有些不解:“哦?郎君此話何意?”
虞家郎君身子微微前傾,語氣帶著幾分誘惑:“溫娘子,這三間鋪面地契到底是貴府置的業,若抵押出去,難免會有些風言風語,傳出去對溫二娘子的名聲可不太好。”
他頓了頓,又道:“在下倒是有個提議。在下愿意出資,助溫娘子收購城北的那些冰坊,無需抵押,全當本金。只是,在下想參與溫娘子的冰坊買賣,占三成份子,不參與經營,娘子意下如何?”
溫綺羅心中思緒翻涌,她有上一世的經歷,才敢對這冰坊之事如此篤定。可今日只是他們第二回見面,他為何也能篤定這門生意?
她略一遲疑,試探道:“郎君為何如此看好小女的計劃?”
虞家郎君輕笑一聲,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長道:“溫娘子是個聰明人,有些事,不必說得太明白。”
溫綺羅心中一凜,但她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若能得到他的幫助,無疑是如虎添翼。
思慮再三,她最終還是答應了這樁合作:“既然郎君如此盛情,小女恭敬不如從命。只是這投入的本金賬目,還需一些時間才能確認。”
虞家郎君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娘子大可放心。現銀足夠,我等絕不會為你負累。”
兩人商議妥當,當即簽下契書。趙十一備好了鑲著金鎖的楠木木匣,里面赫然是十萬兩的銀票,溫綺羅見狀接過木匣,福了一禮,欲起身告辭。
行至門口,她忽覺腰間一空,低頭一看,那枚隨身佩戴的云子,竟不知何時掉了。
她連忙轉身回去尋找,剛走到珠簾前,便見虞家郎君從里面走出。
兩人猝不及防撞了個滿懷,溫綺羅身形不穩,險些跌倒。
虞家郎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溫綺羅站穩后,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對方卻先一步松了手,退后半步并不逾矩,仍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樣。
“溫娘子可是掉了東西?”虞家郎君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低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溫綺羅還未開口,便見他攤開手掌,一枚黑色的云子,質地溫潤,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他……怎么知道這棋子是她的?
虞家郎君戴著惟帽,面容模糊,只露出一截線條分明的下頜。
他將云子遞到溫綺羅面前,溫綺羅伸出玉手接過,指尖卻無意間觸碰到他溫熱的掌心。
倒是那郎君率先感到不自然,迅捷地收回了手。
“多謝。”溫綺羅臉色泛紅,說罷就急匆匆的逃離茶肆,徒留江知寂一人,在原地有些發怔。
她似乎每次都能撥亂自己的心弦。
之后幾日,有了銀錢在手,溫綺羅便馬不停蹄地如法炮制,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了城北幾家大的冰坊,一舉壟斷了京城的冰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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