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34章
近來皇帝寢宮內的消息已經逐漸打聽不到了, 上次傳言流傳的太快,楚煊為此狠狠處置了一批宮人。
如今皇帝身邊發生了什么,那位阿梨姑娘又是如何回來的?
眾人皆不得而知。
太皇太后無法, 只好旁側敲擊,從楚玉身上打探消息。
她原是不信貓妖之說的, 畢竟這世上誰也沒見過妖怪。
起初太皇太后只想摸清楚煊的喜好, 好叫許舒月投其所好。
楚煊性子太過琢磨不透, 若能知曉他喜歡什么樣的女子,也可以模仿一番。
可聽著楚玉的講述,太皇太后也漸漸有些懷疑了。
無數個疑點交織在一起,最終指向一個駭人聽聞的事實。
太皇太后實在不敢相信,她想辦法買通伺候那位阿梨姑娘的大宮女,宮女之前因為照顧貓兒不當被杖責, 心里便留下了芥蒂, 在太皇太后威逼利誘下,到底還是反水了。
翠枝伺候阿梨多時,了解的比楚玉多得多。
太皇太后聽完她的述說, 篤定道:“那一定是個妖女。不行,不能叫她這樣迷惑皇上,我們得想個辦法除去她!
許舒月在一旁提建議:“姑祖母,我聽聞城郊金山寺有位德高望重的大師,不若請大師來宮中禮佛?若宮中有邪祟作亂,也好請大師祛除!
太皇太后頓時明白過來,笑道:“好孩子, 還是你想得周到。”
于是過不了幾天, 許多人便聽說太皇太后近來身體不適, 常常夢靨不安, 請了金山寺的智行大師入宮講經。
智行大師名聲在外,是遠近聞名的活佛,十分受人尊敬。只是很少出山,這還是頭一遭。
大師入宮當日,許多人前聞聲去圍觀。
只見大師一襲樸素的黃色袈裟,腳踏布履,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慢慢踱步而來。
他身邊跟著一架轎輦,太皇太后專門派去接他,他卻不坐,自己從金山寺一步步走來。
剛走到宮門下,大師便舉手念一句佛偈,眉目慈悲。
他感知這一片土地上縈繞著厚重血氣,那是極為深重的怨念與罪惡,猶如黑霧般消散不去。
智行跟著接引的宮人來到太皇太后宮中,太皇太后早已等候多時,一見他便如見了救星。
“大師,哀家命人帶去的信,您看了嗎?”
智行微微頷首:“貧僧正是看了您的信才來!
信里寫了太皇太后的發現,她認為那位阿梨姑娘是只妖。
擔心智行大師不來,她講了許多疑點,她還認為楚煊之所以變得如此嗜殺暴虐,一定是受了貓妖的蠱惑。
事關一國之君,智行自然要來。
智行道:“貧僧還需親眼見一見那位阿梨姑娘,方可確定她是否為妖邪!
太皇太后:“此事不難。只是大師,若確信那女子為妖,我們該如何對付?”
智行搖搖頭:“一切還未定奪,施主不必急躁!
太皇太后道:“哀家只是擔心,我們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她會狗急跳墻,我等一介凡人,如何對付得了那妖精呢?”
智行道:“貧僧這串佛珠乃佛門法器,可祛妖邪!
太皇太后聞言,這才放下了心。
她這些天心里總惴惴不安,雖不曾聽聞那妖女害人,但自己身邊生活著一只妖怪,誰聽了都害怕。
太皇太后原想把楚煊請來,可惜楚煊根本不搭理她,大概是前幾次耐心告罄,每次派人去也會被一句“事務繁忙”給打發回來。
還有一個方法是親自去找人,但她又擔心那妖女一聽到智行大師的名字便警覺,會躲藏起來。
最后許舒月道:“皇宮這樣大,我們不如打探一下表哥的行蹤,找個時機與他碰面好了!
皇帝的行蹤很好打探。
楚煊基本每天兩點一線,清晨去太極殿上朝,下朝回昊天殿處理奏折,下午偶爾會去勤政殿巡視大臣們,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不像先帝,還時常去后宮轉轉,或是與妃子在御花園游玩。
楚煊的生活乏善可陳,稱得上枯燥無味。
昊天殿與勤政殿靠在一處,那邊都是皇帝的私人場所,一般人進不去。
要想偶遇他,似乎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等他去太極殿上朝的路上。
楚煊上朝時間往往很早,天不亮就開始了。太皇太后等人來到太極殿附近時,早朝已經開始了。
他們只好等下朝,從天空還是青灰色一直等到朝陽初升,終于等來皇帝的御輦。
金黃色的華貴御輦從遠處緩緩行來,哪怕隔得遠遠的,也能望見轎中坐著的兩人。
整個皇宮內外皆知,皇帝上朝時總不是一人,要么帶那位傾國傾城的阿梨姑娘,要么帶一只白毛藍眼的貓兒。
今天楚煊帶的是人。
近來天氣漸熱,御輦邊厚重的布簾也掀起來了,露出轎中兩人的身影。
少女穿著純白的衣裙,小臉精致美麗,一雙藍眸清澈見底。
她鼓著粉撲撲的臉頰,歪著腦袋與身旁的男人說著什么,神情中透出幾分嬌嗔的意味。
男子著一襲玄衣,衣擺袖口盤旋著金線繡的威嚴的五爪金龍。他眉目低垂下來,認真注視著少女,眼角眉梢都寫滿了縱容。
轎輦漸漸近了,少女脆生生的聲音也隨風飄來。
“不管,阿梨今天中午要吃十一個小魚干!你剛剛偷吃掉我半根,中午就要加一根。”
“還帶討價還價的么?”
“那當然啦,欠了人的東西還的時候要有利息嘛,你昨天才跟那個老頭說的。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晚上不跟你睡覺了!
男人輕笑道:“答應,都答應!
“那阿梨想吃十二個呢?”
“嗯……也行吧!
“十五個?”少女聲音越發清脆,顯然情緒高昂。
“小阿梨都懂得討價還價了?”
“對啦,阿梨最聰明了!那十五個可不可以嘛?”
“可以,不過阿梨拿什么來換呢?”
男人微微俯身,湊到少女耳邊,不知和她說了什么。少女很快便面紅耳赤起來,撅著小嘴咕噥了一句。
“奸商!”
這時轎子已經離他們很近了,轎上的人好似這才發現路邊一行人。
楚煊并未下轎,仍高高坐于轎輦之上,懷里擁著少女。少女身量嬌小,窩在他臂彎間,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探頭看著他們,姿態像極了一只貓。
男人抬起眼簾,眉眼間的柔軟頃刻消散,潮水般褪得干干凈凈。
“祖母,還有表妹,真巧。”口中說著巧,神色卻并不意外。似乎他早就知道他們的盤算。
楚煊目光從幾人身上流轉而過,最后落在那位慈眉善目的僧人臉上,漠然冰冷:“智行大師,百聞不如一見。不知您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就在這三言兩語間,太皇太后幾人已被一群帶刀侍衛悄然圍住。
太皇太后有些慌神,她勉強笑了笑,對楚煊說道:“智行大師第一次入宮,我帶他四處看看。不知怎的就逛到這里來了。”
她心底卻是在想,到底哪里出了破綻,這事她誰也沒說,就連楚玉那丫頭都不知情。
許舒月不會背叛她,智行大師更不可能。
難道是那宮女?楚煊那樣睚眥必報的性子,就算事
后補救也來不及,只能是自尋死路。
正思忖間,就聽旁邊響起一聲阿彌陀佛。
智行大師嗓音溫和,語調不疾不徐,對楚煊道:“貧僧只是來看一看這位阿梨姑娘罷了!
楚煊黑眸暗沉,靜靜凝視著智行,“如今看到了,大師有何高見?”
智行抬頭望著轎上二人,沉默良久,方才開口道:“皇上與這位姑娘,實乃天造地設的一對!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愣住了。
太皇太后和許舒月全都驚愕地看著智行,楚煊默然了片刻,而后似笑非笑道:“大師此言為真?”
“出家人不打誑語!敝切心盍艘宦暦鹳省
楚煊黑眸微瞇,視線轉移向另外兩人,表情意味不明:“可朕聽聞,大師此行是為了驅除妖邪,不知大師找到妖邪沒有?”
太皇太后和許舒月的臉色白了白,她們再蠢也明白自己的計劃暴露了。
再看周圍圍著的侍衛,不用想,今日過后二人兇多吉少。
兩人緊張地看向智行,只求大師別把她們暴露出來。
智行大師面色不變,依舊是那么平和淡然,他平靜道:“貧僧并未發現什么妖邪,只是莫須有的流言罷了。”
“呵,既如此,那朕便不打擾大師了!
不知是不是智行的話討得了帝王歡心,楚煊輕笑了聲,便令御輦繼續前行,竟是就這么將他們拋在腦后。
風中傳來少女嬌嫩的小嗓音,天真地問男人:“楚煊,那個人為什么沒有頭發呀?他的頭會不會冷呀?”
望著漸漸遠去的御輦,太皇太后無力地依靠在丫鬟身上,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轉眼看向智行,連忙問:“大師,您看清楚了嗎?那女子是不是妖?“
智行微微搖頭:“她不是妖!
許舒月控制不住的叫起來:“她怎么不是?明明證據確鑿!”
“恕貧僧無能為力!敝切腥允菗u頭,隨后便向太皇太后辭行。
第一眼見到那位新帝與他身邊的少女時,智行的確感應到了一些東西。
那少女周身縈繞著淺淡的妖氣,他在她身后看見一只貓的影子,她確實是貓妖。
出家人不打誑語,但有時也會說一些善意的謊言。
那只小貓身上并無惡煞之氣,真要說誰是妖邪,智行認為新帝更符合一些。
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身上能有那么濃重的兇煞之氣,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罪惡、冤孽、怨恨纏繞著他,黑霧般幾乎將他淹沒。
這樣的人存在這世上,最后必定變成為禍一方的大惡人。
更何況楚煊如今還是一國之君,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
幸運的是,他身邊那只貓卻是極度的純凈無暇,亦是唯一能夠鎮壓他的存在。
所以智行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不可分離,一旦分開,身為一國之君的楚煊,必將使這世界生靈涂炭。
那只貓不是來害他的,她是來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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