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替死符
姜逢把符紙塞到她手里,淡定道:“聽好了,這張符紙就是你的替死鬼,只要你一直握在手里,騙過了你娘,你自然就能活。可如果你害怕,把符紙撕碎了,她就會來殺了你。”
“我....”王澤蘭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么,卻見雨已經下下來了。
河面白色的那團物體,帶著河沙爬上岸,雨水漸漸沖刷掉她身上的白色棉花,露出本來的面目,像是一座泥塑。
姜逢領著于淵二人過了橋,來到宿淮和李山身邊,只留下王澤蘭一個人站在那。王大慶心里有些不忍,可是姜逢的話他又不能不聽,只能在那干著急。
宿淮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他注視著河面,只見那團白色物體身上的泥漬也被沖刷的干凈,龐然大物變得成人高矮,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個人。
一個年邁的老婦人,佝僂著身體,每走一步,身上的部位就一路掉在地上,先是眼睛滾落在地,接著是手臂無力地垂下。
她每靠近一步,王澤蘭的心就落空一寸,她僵在原地不敢大喘氣。
“這里真的好冷,我真的好冷啊,蘭蘭啊....”
老婦人的聲音鬼氣森森,那張蒼老而滿是皺紋的臉上,透露出一種深深的哀怨和憤怒,身上的泥沙慢慢沒過岸邊,侵蝕著王澤蘭的身體,一點一滴,仿佛要把她吞噬。
“蘭蘭,來陪著我,一直留在這里陪著我!”
王澤蘭心中的恐懼如潮水般涌來,她嗚嗚哭著:“娘!我怕!”
她剛一張嘴,就被冰冷而渾濁的雨水淹沒,雨水如同無數支箭矢,無情地刺向她的臉龐,痛的無法呼吸。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失去了支撐,一灘泥塑,僵硬地立在河邊。
“娘....”她發出最后的聲音,微弱而細小。
泥沙滾滾而來,王澤蘭被徹底吞沒了。
王大慶哆哆嗦嗦指著河對岸:“她...澤蘭妹子死?女郎,你不是給了她替命符嗎,為什么澤蘭還會死?”
姜逢嘆息:“可憐天下父母心,殫精竭慮皆為子。”
幾人一臉疑惑,想要深究這番話的意思,卻又明顯感覺到雨勢變小了,不僅如此,連那團泥沙也逐漸消融。
隨著河水的緩緩退去,王澤蘭感到那束縛她的泥沙如同重擔般漸漸消散,她的身體仿佛從沉重的枷鎖中解脫出來。
連口鼻里的泥沙也都被雨水沖刷干凈,這才得以重新睜開眼,她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這是怎么回事?”于淵疑惑的看向姜逢。
姜逢一臉平靜道:“我們過去看看吧。”
看著消退的河水,王澤蘭呆呆的跪在地上,她臉上濕漉漉的,哭的雙眼通紅,除了身上都是泥沙以外,就好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王澤蘭低垂著眼簾,河水中的那團棉花仿佛成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自從她嫁作人婦,每次與丈夫的爭執,每次丈夫的意外,她都知道,背后都少不了娃娃的手筆,她知道母親的靈藏在娃娃里面,也知道都是母親不肯看她受委屈,所以才出手。
“如果我當初沒有放手,我娘就不會死。”她哽咽著說:“姜靈師,我本可以救她的。”
說到這里,王澤蘭掩面痛哭,肩膀顫抖著,她繼續道:“我一直都在后悔,所以我做了這個布娃娃,用娘的衣服給它做衣裳,就是希望它能代替娘陪在我身邊,看著我成家立業,就好像她還在一樣。”
“如果她怨恨我,那也是我應該承受的,但剛才……”
“剛才我恐懼之時,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娘,她居然就放過了我....為什么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不管是做人還是做鬼,娘親永遠都在保護我,為什么我這么混賬啊!”
王澤蘭的聲音中充滿了自責和悔恨。
聽到這里,宿淮幾乎已經明白了事情原委,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姜逢道:“可是錯了就是錯了,落子無悔,不管什么樣的結果,都是自己造成,哪怕最后是苦果。”
她腰間折扇有所異動,姜逢將其取出,只見扇身墨汁流動,而自己的手則不受控制的一揮,河里的水立即變得清澈,那團白色的影子也被收之于扇中。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
一行小字落下,于淵湊過來,認識字,不解其意,他不糾結于這事,只是很奇怪為什么母女之間這么多糾葛。
宿淮冷靜分析道:“應該是當日王澤蘭母女二人經過此地,其母失足落水,王澤蘭因一念之差,未能施救,又或者...”
他眼中帶著幾分厭倦,“故意不救。”
于淵聽后,內心涌起一股難以言表的震驚。
他平日里對路邊病死的狗都會救一下,更不用說面對活生生的人了,更何況,這落水之人還是王澤蘭的親生母親!
他不禁道:“這不是等于殺人嗎?世上真有這么狠心的人?”
王大慶跌跌撞撞走來,他扶著發暈的腦袋:“殺人,殺什么人?”,
一來就聽到殺人的事,他深怕看到不該看的,恨不得馬上又暈過去,奈何剛清醒過來,體質好的很,根本暈不下去。
于淵上下掃他一眼:“怎么回事啊大慶,每次關鍵時刻你就暈,下次可不帶你來了,讓你沒熱鬧可以看!”
王大慶一臉委屈,他也沒說要來啊,哪次不是被拉著的,結果暈了又怪人家膽小,他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走到王澤蘭身邊去了。
于淵道:“你嘀咕什么,行了,回頭再找你說,那現在怎么辦?”
姜逢道:“能怎么辦,事情已經解決了,餓死了,回去找吃的。”
余下的事情交給鎮妖司搭個臺,祭祀一下,也就行了。
于淵急道:“等等....什么叫解決了,你還沒說為什么王澤蘭的母親要帶她走呢,她們母女倆之間到底有什么糾葛啊?”
姜逢無奈,頓住腳步:“你真的這么好奇?”
于淵趕緊點點頭,姜逢只好取下竹筒,沾了點水在于淵眼皮上一抹,又看了眼李山等人,示意要不要來點?
李山猶豫了一會兒,過去排了隊,等著姜逢給他抹牛眼淚。
王大慶看看王澤蘭,又看看牛眼淚,最后決定豁出去。
姜逢看向宿淮,挑了挑眉:“宿大人要不要來點?”
宿淮擺擺手:“不必,我看的見。”
抹了牛眼淚的幾個人站在岸邊,只看到河面上景色變化,原先那條河水已經不見,而是一個繡園。
一群秀女正在刺繡,入宮之前她們需要在這里練習,而正式考核時還需繳納一筆費用,這筆費用不是小數目,尋常人家也供應不起。
“阿蘭,你繡的鳳凰栩栩如生,以你的手藝,將來皇后娘娘的鳳袍式樣一定是你來做的!”
“是啊阿蘭,我們同時進來的,可你這長進也太快了,我說你啊簡直是天賦異稟呢!”
那少女靦腆一笑:“其實你們也很厲害,相信大家都能進宮的。”
“有天賦有什么用,還不是窮鬼一個,你有錢報名嗎?”
聽到這話時,少女面色一怔,似是被這番話戳到痛楚。
這少女,便是當年的王澤蘭。
她垂下了頭,面露苦澀,卻也只能把苦楚往肚子里吞。
確實沒錢,連二十兩都拿不出來。
“王澤蘭,外面有人找,說是給你送銀子來了!”園主招呼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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