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東平王聽說,只是一笑:
“皇上的龍體關(guān)系到社稷江山,可要千萬保重。近日天氣不佳,皇上不可勉強,既有二皇子相陪,便已足夠。”
皇帝見此事說妥,便又轉(zhuǎn)向二皇子,語氣溫柔:
“你這一次出宮,是代表父皇去辦正事,到了外面,切不可貪玩才是。”
二皇子哪里受過這種待遇,只覺受寵若驚,好在他還沒忘了禮節(jié),連忙行禮道:
“父皇放心,兒臣一定不辱使命。”
這件事定好,皇帝總算心懷大暢,喝了不少酒。東平王和二皇子卻因為第二日要去祭拜孝寧皇后,故而并未飲酒,只喝了幾杯茶相代,看看時間差不多,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到得第二天,即是孝寧皇后的忌日。京中的雨仍未停,東平王與二皇子,一大早便乘車從宮中出發(fā)。
二皇子從宮中帶了許多隨員,東平王那些住在鴻臚寺的隨從則是在宮門口等待,等車隊出來,就墜在后面。
原本二人帶的隨從數(shù)目大致相當(dāng),然而等到隊伍出了城,東平王駐扎在城外的隨從也都跟了上來,這樣一來,東平王的人竟比二皇子身邊帶的人多出了一倍。
鄭熙看著此種情形,只覺有些不妙。他騎馬到二皇子的車駕旁,悄聲對二皇子說:
“東平王帶的人太多,殿下需不需要讓隊伍暫時停下,要求東平王少帶幾個人?”
二皇子還是第一次獨立出門辦事,聽到鄭熙這樣的說法,不免手足無措:
“啊?這樣的話,會不會惹東平王生氣?他若是不同意,我又該怎么辦?”
鄭熙見二皇子實在太沒主意,心中暗嘆一聲,還是說道:
“殿下若是擔(dān)心東平王不快,也可拿您的令牌,去借幾個禁軍過來。如今離城還不遠(yuǎn),禁軍從城門那邊過來,很容易趕上。”
二皇子出宮之前,身上確實帶了令牌,他聽了鄭熙的話,心中卻還有些猶豫不決。
只聽鄭熙低聲道:
“殿下莫非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不成?皇上心中對東平王設(shè)防,故而不肯與他同來這偏僻之處。殿下是皇上唯一的子嗣,何以對東平王這般信任?”
二皇子雖說有點老實,卻并不傻,聽了這話,不免大驚失色,連忙交出手中的令牌:
“鄭秉筆千萬救我。”
鄭熙接過令牌,悄聲道:
“殿下不必驚惶,皇上命我前來,就是為了要保護(hù)殿下周全。東平王雖然危險,倒也未必真敢動手……等會兒到了地方,殿下下車見了東平王,千萬不可露出懼色。”
二皇子知道鄭熙是皇帝身邊最得用的太監(jiān),聽了這話,心下稍定,點了點頭。
鄭熙拿到令牌,即命人騎快馬,將令牌往禁軍那邊送過去。
他剛把人送走,就見東平王的一位親隨打馬過來,說東平王有事要同鄭熙相商。
鄭熙,策馬到了東平王車旁:
“王爺找我何事?”
東平王將車窗上蓋的簾子撩開一半,露出一雙鳳目,向著鄭熙笑道:
“我只道鄭秉筆來此,是為了要協(xié)助本王督導(dǎo)禮儀,不想原來二皇子的安全也要歸鄭秉筆負(fù)責(zé)……鄭秉筆當(dāng)真忙得很啊。”
這東平王,怎么就這般敏銳!
鄭熙心里暗暗罵了一句,面上卻仍露出柔和的微笑:
“二皇子此次是代替皇上前來,所用儀仗人數(shù),本就該比東平王略多些。我既在司禮監(jiān),對這類的事,不得不多注意些。”
東平王聞言笑道:
“原來是這樣,倒是孤疏忽了。”
他撂下簾子,沒有再說話。鄭熙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稍稍松了一口氣。
這日的雨下個沒完,著實有點讓人心煩。鄭熙心里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只盼今日東平王沒有對二皇子動手的打算。
隊伍又走了許久,總算到了孝寧皇后陵所在的那座山下。
孝寧皇后到死也沒有被褫奪封號,按說,她應(yīng)當(dāng)與先帝合葬。然而先帝卻不準(zhǔn)許她的骨骸進(jìn)入他的陵寢,于是命人特別建了這座孝寧皇后陵。
或許是出于節(jié)儉的目的,先帝在建設(shè)此陵時,并沒有撥下太多銀子,故而這座陵墓修建得實在不算堂皇。甚至于通往陵寢的唯一通路,也只是一條泥路,并未鋪下磚石,一下雨,便泥濘得難以前行。
況且山路又很窄,根本容不下馬車通過,必須騎馬前往。
在前頭探路的人發(fā)現(xiàn)了這一情況,就立即回報。
見此情形,東平王和二皇子也只好從車?yán)锍鰜恚瑴?zhǔn)備換馬前進(jìn)。
東平王今日來祭奠的行程是早就定下來的,故而幾日之前,就有人來清理過道路兩旁的枝杈。這會兒騎馬上山倒還算方便。只是道路畢竟太窄,至多只能容得下一匹馬,儀仗施展不開,亦不方便打傘。東平王和二皇子只得披了蓑衣,戴了斗笠,騎馬艱難前進(jìn)。
東平王近幾年在東疆,頗經(jīng)歷了些風(fēng)霜,即使面臨著此種情形,亦不以為苦;鄭熙本來就是太監(jiān),就算覺得辛苦,亦不能有怨言。然而二皇子卻是常年在宮中,從未經(jīng)過風(fēng)雨的。在這雨中騎馬前進(jìn),未免露出難以經(jīng)受之狀。
東平王看他那窘迫的模樣,不覺笑道:
“殿下大概從不曾吃過這樣的苦頭,今日與我一同上山,確實有些太辛苦了。”
二皇子勉強笑道:
“東平王騎術(shù)高明,我未曾騎馬走過這般道路,著實讓東平王見笑了。”
東平王看著二皇子,道:
“我是皇上的兄長,殿下當(dāng)叫我一聲伯父。”
二皇子與其他見了生人不敢說話的半大孩子也沒什么區(qū)別,遇到這樣的事全不知道怎么拒絕,只得囁嚅著叫了一聲:
“伯父。”
鄭熙將這情形看在眼里,止不住在心里嘆息一聲。
這孩子在東平王面前完全不是對手。
何止不是對手,根本是被完全碾壓。
看這情況,就算將來二皇子將來有機會順利即位,面對著東平王這位難纏的伯父,只怕也有苦頭要吃。
就在鄭熙想著這些的時候,孝慈宮中,王度阡正坐在妝臺前梳頭。
平常這個時間,鄭熙該來向她請安。
不過她知道今日鄭熙要隨同二皇子和東平王,一起去祭孝寧皇后,不會過來了。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王度阡卻覺有些心神不寧。
她看向面前的銅鏡,卻只見到自己的眼睛。她止不住開口問道:
“外面還在下雨?”
今天紫珠有事,給她梳頭的人是朱燕。這宮女對太后的心事一無所知,只道:
“回娘娘的話,還下著呢,照這樣子看,說不定還得再下好幾天。”
王度阡聽見她這么說,眼睛仍是看著鏡中的自己,并沒有移動,口中嘆息一聲:
“雨下得這么久,莊稼該澇了吧?”
朱燕家里并非農(nóng)戶出身,對這樣的事其實也全然不懂,只隨口答應(yīng):
“再這么下下去,只怕真要澇了。”
王度阡嘆息一聲:
“這樣下去,京郊的農(nóng)戶要吃苦了。”
聽見她這樣嘆,朱燕不免也跟著說道:
“娘娘的心眼真好。”
王度阡笑一笑,沒有再說話。方才那句嘆息,她口中說的是京郊的農(nóng)戶,心里卻想著剛剛出了門的人。
王度阡這廂梳完頭發(fā),聽了宮女們向她報告了種種需要她決斷的大小事項,就快要到正午了。
這時候,鄭熙隨著二皇子和東平王,總算到了孝寧皇后陵前。
孝寧皇后薨逝之時,東平王并不在京城,當(dāng)時先帝也不許他回京奔喪,因此他雖說是孝寧皇后的兒子,其實也是第一次到這里來。
七年前他離京之時,孝寧皇后的模樣已經(jīng)有些憔悴,這一次再回來,卻只見到這冰冷的陵墓。
此處向來寂靜,僅有的幾個守陵人,都是當(dāng)年在孝寧皇后身邊伺候的。這些人見了東平王,都淚珠滾滾,上前來磕頭。東平王見狀,想到當(dāng)年情景,不免也落下幾滴眼淚。
像東平王這樣一個人,居然也會有與一般人相同的情感,未免讓人覺得詫異。
至于他所嘆的,究竟是早逝的母親,還是他因此而失去的皇位,著實令人難以揣度。
東平王到來之先,早已有人提前上山,將一應(yīng)所需之物準(zhǔn)備妥當(dāng)。等到了預(yù)定好的時間,東平王依禮進(jìn)行祭拜。
整場儀式大約進(jìn)行了一個半時辰。待一切結(jié)束,眾人分食了祭肉,稍作休整,就準(zhǔn)備回城。
這一場祭禮進(jìn)行完后,眾人都已經(jīng)十分疲倦,雖說已經(jīng)經(jīng)過休息,回程時也有些無精打采,隊伍的速度明顯慢了起來。
好在這一段路途并不遠(yuǎn),大致算算時間,只要不過分拖沓,等到天黑,大概正好能回到宮中。
這里面別人尚可,二皇子年紀(jì)小,在雨中折騰了一整天,著實已經(jīng)困倦得不堪,坐在馬上,幾乎東倒西歪。鄭熙連忙叫他:
“殿下,千萬再堅持一會兒。等到下了山,就可以乘馬車了。”
二皇子點點頭,勉強打起精神,繼續(xù)往前。只盼著快些回到馬車上,就可以睡一會兒了。
他們又往前行了一段,好容易快要下山,忽而聽見前面?zhèn)鱽砥婀值捻懧暎S即有人高喊:
“山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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