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阿孟(紫鵑)
尤是看到最終命運,那一句小姐離世后紫鵑含淚跳河了斷,黛玉的眼淚就再不受控制。
圍觀的小白一陣手足無措,抬手想幫忙擦干淚水又覺得不合適,安慰的話又不會說,他又最見不得人哭哭啼啼,只好求助的把目光轉向小黑。
鬼使黑輕嘆一聲,學著在人間看過的模樣把黛玉擁在懷里,生硬的安慰:“仙子別難過了。”
“不過……”薛恪不解道:“這位紫鵑是對姑娘有特別意義嗎?”
黛玉輕輕點頭。
當然有特別意義了,那可是她的紫鵑姑娘啊。
原以為人之一生除了生離就是死別,跨過生死,就再無瓜葛。
卻不料轉世輪回后,還能重續前緣……
怪不得……
怪不得自踏入地府就心心念念的惦記著這個人,原是她們之間還藏有這層羈絆。
“這一世呢,這一世紫鵑可好?”黛玉急切問道。
輪回卷展在眼前,薛恪見她眼中含淚,也不忍再逗弄她,索性盡數給她看了。
這一世,紫鵑轉世成了一位富商之女,名白落嬋,母親因生產離世,四歲時父親續弦娶了陳氏。一年后生了次女白落芷。而后白老爺因捐助糧草有功,破例加官進爵,一家生活倒是圓滿。
出嫁那日,白老爺意外中風,白落嬋由此失了父親,木家人視她為不詳,婚后丈夫從不踏入她的房門,家里的小妾卻是一房房帶了回來。
最終白落嬋在抑郁中度日,被狐妖化身的小妾挖心而亡。
黛玉一看完命格,就再也忍不住了,重重把輪回卷合上。
“我倒要看看哪個大膽狐妖敢動我的人!”
“這……”薛恪皺眉,隨一打量黛玉的表情,頓時就僵住了。
這幅表情,此等模樣,不就是當初這位絳珠仙子怒闖閻羅殿討說法的模樣……
旋即,薛恪失語的笑笑,百年前無法拒絕,且還不得助她一臂之力,如今看來依舊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仙子可知道強行逆天改命的后果嗎?”
鬼使黑難得語氣溫柔,似在為她擔心。
黛玉無聲的搖搖頭,記下如今紫鵑所在的位置,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地府。
她原也想借著小黑難得的溫情再詢問一些往事,眼瞧著薛恪藏有心事的模樣,前塵過往定然還沒有盡數講完。
可后果……
她倒是不在意后果,那旁人呢?
那九九八十一道天罰,那幽深的像是沒有盡頭的薄命司幻境,那布滿荊棘的天牢,她都一一嘗過了,天庭戒律于她而言還真算不得什么。
這驚世駭俗的仙界奇葩有她一個就夠了,其他人……還是罷了。
初入水月城,黛玉站于云端,借花絕之力尋到了白落嬋所在的木宅,隨即喚聶政置辦宅院,一番操作后,一行人在與木家隔壁住下。
梅三娘樂得充當黛玉侍女,隨在身后敲響了木家大門,
黛玉正襟危坐,手指無意識的把玩著茶杯,昨天夜里她曾隱形潛入木家內院探望過紫鵑,可遠遠的窺探終究還是比不上正式見一面。
內院到正堂并不遠,她有的是耐心等待,可今日無端多了些許煩躁,心中的那只蝴蝶已經忽閃著翅膀欲振翅飛翔。
屋外響過一陣腳步聲,黛玉微微起身,看向門口。
遠遠的,一個妙齡女子穿著一襲紫衫緩步走了過來,那只蝴蝶終于飛了起來。
黛玉的眼睛順勢就有了濕潤的感覺,好在還能控制,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眸微閃,輕聲道:“木夫人好,我是新來的鄰居,林瀟湘。”
梅三娘頓時愣住了。她知曉自家仙子秉絕代姿容,具稀世俊美,但這般絕色美人卻時常面色如水,極難有幾分波動。
許是天神慣是如此,她也習慣了仙子從未有什么生動表情,如今卻罕見的見她如此愉悅,不是尋常那般笑意,是連眼眸里都染上了一層歡喜。
白落嬋也不知為何,生活在如此枯乏的生活里,她早就已經心如死灰,渾渾噩噩。如今被管家稟告有人拜見,只得拖著疲憊的身子過來,卻在見到眼前姑娘時莫名覺得親切,好像她們原先就見過了。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了:“林姑娘,或許……我們過去見過?”
黛玉雙目攏起一層水霧,唇角卻彎起一抹弧度,笑道:“興許我們前世有緣,如今見到了自是親切。”
“林姑娘可真風趣。”這一次,白落嬋也久違的笑出了聲。
黛玉惦記著自己的目的,敘舊之余解釋自己是名游醫,如今看罷山山水水,暫在此處停留,順勢詢問起白落嬋的身子。
白落嬋微微側頭,細眉微蹙,臉色白的讓人心疼。
“姑娘是個聰明人,看到我便猜測到了。也不瞞姑娘,當初娘親拼死才生下我,娘親由此去了,我也因生產先天就帶有不足,打小就體弱。也不怕姑娘笑話,小時候為留住性命,父親特意把我送往寺廟里,以求佛光庇護。但我心知這沒什么用,不過是求一個心安,更何況,我原也沒打算久活。”
“不能說這種傻話。”黛玉鼻子一酸,眼前頓時浮現出一個小姑娘在寺廟里一個人長大的場景。
“要好好活下去才好,命皆由你不由天,若是這般妄自菲薄,那才是自己放棄了自己。如今有我,我定會為姑娘醫好身體。”
“百病易消,心病難醫啊。”
白落嬋勾起一抹凄慘的笑,隱隱可見淚痕,“原以為嫁得我的少年郎,便可以稱心如意,可沒料到,如今家沒了,木郎從不愿看我,我就像是被封鎖在這大院里的鳥,再也飛不出去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稀碎的腳步聲,旋即便傳來一個女子的一陣嬌嗔。
“木郎,你可答應了明天陪嬌兒,可不許反悔!”
女子笑聲放肆,聲音卻脆若銀鈴,尾音上揚,自帶幾分驕縱。
黛玉正要詢問,腕上的金鈴卻先一步發出響動,她抬手按住,臉色順勢沉了下去。
嬉笑聲過于尖銳,白落嬋的臉色隨之變的更加蒼白,身形一陣不穩,黛玉及時把她攬在懷里穩住身形,這才沒有跌倒。
木晗剛好要踏入正殿,一抬眸正好看見這一幕,眉頭輕輕一皺,被白落嬋慣性解讀為厭煩。
“老爺回來了,這位是我的客人林小姐。”
白落嬋掩著不快輕聲介紹,絲毫沒有察覺木晗的臉色更冷了幾分。
“嬌兒,過來見過大夫人。”木晗輕聲道,身后那位面容艷麗的女子隨即不情愿的福福身子。
“這是嬌兒,往后就是木家六夫人,你既然不愿去閑月閣居住,那就讓嬌兒住過去。”
一語罷,木晗的手順勢拉過嬌兒,當著白落嬋的面,做出了一副深情模樣。
“不嘛,我要和木郎住在一起。”
嬌兒嬌滴滴的伏在木晗懷里一陣撒嬌,聲音柔的讓黛玉身后的梅三娘都聽得不適,恨不得趁早跑路。
“嬌兒乖,我會時常去看你。”
“那閑月閣距離木朗臥房近不近?我可要木朗天天看嬌兒……”
……
似是再也聽不下去了,白落嬋拉起黛玉的手離開,連一句道別的話也沒有,隨身的丫鬟似是早就習慣了,對木老爺福福身子跟著就離開了。
他們才剛走,木晗臉上的笑意便沒有了,懷中的嬌兒眸色也暗了下來。
白落嬋帶著黛玉去了自己的居住的聽雪居。
聽雪居在后院最偏遠處,臨著圍墻種著兩排墨竹,正院里又種著幾株梅花。假山、小池、碧色的荷、粉色的蓮交叉點綴,幾個婢女也趁機送來小食,腳步聲卻極輕,談話聲也極輕,并不熱鬧,卻正是她喜歡的幽靜美好。
“林姑娘第一次登門,就讓姑娘看了我家這一出笑話。”
白落嬋身子不大好,幾步路回來就需斜依著軟塌而坐,微微喘息的脆弱模樣讓黛玉不由得想起過去的自己。
當初的紫鵑可是用這般視角在看自己?
來不及思索,黛玉暗自給其周身渡上一層月華,以緩解幾分痛苦。
“林姑娘可要勸勸我家小姐,當初又不是我們小姐非要嫁過來,是夫人的意思,如今老爺把所有的錯都推在我們小姐身上,小姐病了多日,也沒人來看一眼,可憐我家小姐從小無母,父親又……”
“月牙!別說了。”白落嬋揮揮手,示意絮絮叨叨的小姑娘下去。
小姑娘滿臉不高興,一噘嘴轉身跑開了。
“月牙是我的陪嫁丫鬟,從廟里帶回來的姑娘,我和月牙情同姐妹,這小姑娘才敢這般胡鬧,什么話都敢講出來。”白落嬋輕聲解釋,眼眸里卻帶著幾分無法掩藏的笑意。
“那月牙姑娘……說的便是真的了?”黛玉聲音輕柔,似是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聞者自然隨著她的三言兩語表達出了全部心意,頓時避無可避。
白落嬋怔住,下意識點點頭,心中猛然涌起一陣酸澀,突然有一種想要傾訴的欲望,想要把這些年自己的委屈全部講給眼前這位姑娘。
盡管……
盡管她們才初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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