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毀滅之夜
為了迎接梅多拉家族的馬車,培科比特打開了正門,放下中央石橋。馬車緩緩走上魔法石熔煉的門橋,噴吐的魔法力量將周圍渲染成一片虹光,如同走在最夢幻的世界。旁邊兩座偏橋上來往的人全都停下來,靜靜地凝視著馬車,瞻仰著梅多拉家族的榮耀。
愛麗絲打開車窗,看著外面停留的人類,毫無意外他們是人類,而且各個精神飽滿,衣著光鮮,由于涅瓦魔素充沛,他們的容貌也優越于希羅。他們對梅多拉家族近乎信仰一般忠誠。愛麗絲已經不會再震撼了,畢竟一路上她已經見過許多次。但是愛麗絲依舊不會屈服,她不愿意承認過去她學到的都是錯誤的,她不能接受血族統治的地方不是地獄,而是比希羅美好太多的世界。
愛麗絲明白自己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就像當初看見多爾德的筆記一樣,動搖的心在抵死反抗。
馬車穿過城市,到達中心地帶,這座房子呈現出塵封已久的正常狀態,院子里難得沒有出現玫瑰,雜草長得到處都是,墻壁上爬著藤蔓植物,茂密的葉子遮擋著窗戶。
切里斯走在前面打開大門,拉梅多帶著愛麗絲走進其中。
灰塵在潮濕的空氣中腐朽的氣息讓人不適。
這里并沒有血仆一直打理。
“收拾一下。”拉梅多向切里斯下達了命令。
“是。”切里斯立馬就出去了。
拉梅多隨意坐在一張椅子上,說:“切里斯會準備好一切。”
“我要去走走。”愛麗絲決定去探索這幢房子。
拉梅多并沒有阻止她,拉梅多如今勝券在握,似乎已經不顧及她了。
在這座陰暗無光的房子里,愛麗絲覺得呼吸都粘上了沉積百年的灰塵,記憶里的塵土散發著芳香清雅的生命味道,而現在只有在冷暗中不斷發酵的孤獨與潮濕。如果說之前的房子,是囚禁夜鶯的華麗牢籠,那么這里就是徹頭徹尾用來關押犯人的監獄。
這里的房子全都缺少窗戶,除了少數幾個朝南的房間有一兩扇不大不小的窗戶,其他的房間全都被堅硬的墻壁緊緊包裹、禁錮。
愛麗絲痛恨這里,這里空空如也,出了拉梅多,沒有任何能讓她感受到生命存在的地方。
在涅瓦的時候,被血仆包圍的孤獨就已經令她痛苦萬分,如今這里甚至連血仆都沒有了。
這里也有一間地下室,鎖鏈纏繞著房門,一把鎖將地下室里的東西牢牢關住,也將愛麗絲鎖在外面,下面還有比血池更見不得人的地方嗎?
愛麗絲拿出一直帶著的匕首,想要把鎖鏈割開。
正這時,拉梅多突然從后面抓住了她的手,他一用力,愛麗絲手中的匕首掉到了地上,發出聲響,那是愛麗絲緊繃的心弦斷裂的聲音。
“你想干什么?”拉梅多強迫愛麗絲轉過身來,看向他。
愛麗絲仰頭看著拉梅多的眼睛,近乎崩潰地喊出一大串的話:
“呵呵,這是我該問的吧。你摧毀了我的生活,摧毀了我的自由,如今連我的信仰也要摧毀!你以為囚禁就能使我忘記嗎?你是一個魔鬼!這里只有我們!”
“你終于要將我全面毀掉嗎?永生妖魔,你只是一個不會死去的怪物而已!”
“你對人類、對血族同樣殘忍,你被詛咒驅使,無論哪里,都只能帶來毀滅!”
“你要將我也毀滅嗎?在這座該死的房子和該死的孤獨里將我毀掉!”
“你不是要把我變成生育你這種怪物的工具嗎?來啊,殺了我吧!”
愛麗絲眼里含著淚水,天藍色的眼睛如同下雨的天空一樣,透明的水珠映出藍色的哀傷。
拉梅多低著頭,看著愛麗絲柔弱無助的臉,涌起了吸血的渴望。
人類的血液是血族的毒藥,他們寄居其中、賴以求生。為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血族舍棄了人類的身份,卻仍不得不依靠人類存在。所以有的血族想要證明他們比人類高貴,以獲得內心的滿足。
拉梅多的喉結輕微震動著,他問愛麗絲:“你是在引誘我嗎?”
愛麗絲第一次從拉梅多猩紅的眼眸中看到如此強烈的欲望,如同一場在草原上蔓延的大火,想要把天邊的云層點燃。愛麗絲感覺到了害怕,她想要后退,卻被拉梅多拽住。
拉梅多禁錮著她,露出獠牙。
尖牙刺破皮膚的痛感瞬間被血族唾液中的毒素麻痹,取而代之的快速失血的恍惚,愛麗絲被拉梅多擁在懷里,無法上浮,也不能下墜,可愛麗絲總感覺自己仿佛在云層之中不斷墜落。
愛麗絲不記得什么時候回到房間,但是拉梅多抹去她臉上淚水的觸感卻停留了很久,拉梅多原本冰冷的身體在吸血之后被欲望點燃,灼熱無比,尤其是胸膛心臟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個不斷輻射熱量的火爐,甚至有些燙手。
夜晚早就覆蓋了天空,今晚的月亮出人意料地缺席了。
在黑暗之中,魔力隨著血液一起流失,每當感覺自己即將死去的時候,魔力就會將她治愈,愛麗絲反復沉浸在生與死的邊緣地帶,她從未像今天一樣感受到生命強烈的存在感。
拉梅多并不喜歡直接從人體吸血,來自活體的鮮血總會帶來掠奪生命的快感。與殺戮不同,鮮活的人血會讓血族血液燥熱,心臟也會失控一般地劇烈跳動,大腦會變得空洞無比,只剩下吸血的欲望。
血族,是被欲望支配的種族,而梅多拉家族天賦中的缺陷讓他們更容易癡迷其中而渾然未覺。
過了很久,拉梅多才從吸血帶來的快感中清醒,愛麗絲已經半夢半醒。陰云散去,唯一一扇窗戶中透過的月光為這里帶來少許光亮,愛麗絲白皙的皮膚微微泛紅,顯得她格外嬌嫩,拉梅多的手指滑過愛麗絲的手臂,愛麗絲微微顫動一下,將手臂收了回去。拉梅多輕笑一聲,拉過被子給愛麗絲蓋上。
拉梅多撿起衣服走了出去,外面的月亮越發明亮,拉梅多卻有些煩躁。
“吵死了。”拉梅多躍上屋頂,坐下,看著月亮說。
“嘻嘻嘻。”尖利陰森的女性聲音在拉梅多腦海中叫囂著,“梅多拉就是如此軟弱,毀掉它吧,毀掉吧!毀了梅多拉!毀掉它!”
“又給你機會亂喊亂叫了是嗎?我的母親大人。”
“毀掉,毀掉,全部毀掉!”
拉梅多閉上眼睛,曾經看到過無數次的一幕又出現在眼前。
“我,杜薇兒·娑娜·莫伯特,以無盡光明詛咒你們!我詛咒這個孩子將攜帶著我的仇恨將梅多拉家族全部吞噬!”
被浸泡在血池中的杜薇兒朝著戰立在血池旁邊的血族撕喊著,聲音沙啞,充滿仇恨。
血池旁的血族分別是披著白金斗篷的白金隱者,黑發帶笑的諾克和冷若冰霜的切里斯,都是拉梅多無比熟悉的面孔。
“你真煩。”拉梅多嫌棄地說,“于你而言,梅多拉家族消亡之時,便是立下誓言的靈魂走向終結之日,但是,我拉梅多永生不死,我要背負詛咒,直到天使折斷翅膀,神明落入凡間,魔族肆虐大地,地獄翻涌在前。我要這一朵雙生花永開不敗!”
“不,你要毀掉梅多拉!不!”
“閉嘴!”拉梅多低吼一聲。
幽靈的聲音漸漸消去,重歸黑暗。
拉梅多站了起來,看著天空上的明月,姿態輕松,他發出笑聲,自言自語:“白金隱者、諾克和切里斯教給我如何殺戮,可不是為了讓我把刀送進自己的胸膛。生命不息,痛苦不止,我怎么會向痛苦屈服?無能為力才該乖乖死去。”
生命總會消逝,無論它多么長久,但是拉梅多要和他背負的詛咒永遠地糾纏下去。
維克握緊了被布條包裹的誅滅圣劍,腦海里一遍遍地回響著柯瑞文的質疑與嘲笑。維克已經不再是以前無能為力的他了。
維克坐在中立島厄迪特的一家酒館里,厄迪特是最靠近涅瓦的一座中立島,他靜靜地聽著人類和血族酒鬼們的高談闊論。
“哈格斯家族參戰了,希羅輸定了,我絕對賭贏了!”
“你們都是笨蛋!梅多拉沒參戰,你們都不懂梅多拉在希羅有多大的話語權!”一個血族舉著酒杯反駁。
“梅多拉家族兩位真主!第十真主的恐怖不是你們人類能想象的!”
“切,血族被階位壓制,你們一看到高階貴族就腿軟了,哪個家族都厲害!”
“梅多拉家族在涅瓦這里。”一個血族畫了一個圈,中間的一點代表烏托他在原點左邊畫出兩條線,“梅多拉家族占據了正西的海岸線,其他家族想要出兵,要么通過梅多拉家族的領地,要么走卜吉爾家族的領地,要么繞過涅瓦綿長的海岸。卜吉爾家族只有少段海岸線面向希羅,而且許多家族是沒有戰船的。”
他旁邊的人類撇撇嘴,說道:“那又怎樣?”
“血族中并不是全部好戰的,維納爾斯、林頓都不喜歡戰爭,我活了快一千年了,你們希羅能好好地存在,那都是因為白金隱者壓制著所有好戰的家族,你們根本就不懂,白金隱者有多么可怕!”
“越來越胡說八道了。”
維克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悄悄離開了酒館。
維克找到一批血族,血族能到達中立島自然就能返回。
他要去營救愛麗絲,哪怕他可能因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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