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凌靈回到東宮,差人給李逾明送信,說有事找他,讓他忙完到東宮一趟。
李逾明到了,凌靈開門見山:“王叔昨天對雪青說了你膝下無子的事?”
“說了。”說的比這個要過分。
凌靈面帶難色,說:“我一直想問你們,這是怎么回事?你們聊過嗎?”
李逾明搖頭,他們從來沒有談起過這件事。
“要不我找個太醫看一看?”
“先不要了。”李逾明說,“她似乎不太在意。現在找太醫,我怕她多想。”
“我看雪青說起這件事,眼里有難過之色,不像不在意的樣子。”
李逾明不懂她心里怎么想的。她不愛他,不愿對他敞開心扉,他把一顆心捧到她面前,她都不要。
“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談一談,不要不好意思。”凌靈看他不說話,“你想要扶正雪青,有孩子事情會好辦很多。”
李逾明決心和她談一談,早早回到懶云居,趙雪青卻不在。一問,原來又去了容華院。
過了一會,趙雪青回來了,后面跟著蹦蹦跳跳的李潤明。
“嫂嫂,我還想玩飛鏢。”
“好。我叫人給你搬草人出來。”趙雪青答應。
之前的飛鏢和草人沒有搬走,收在庫房,趙雪青讓人把東西找出來給他玩。自己洗手進屋拿針線刺繡。
“你回來了?”李逾明在貴妃榻上假寐,見她到了身邊,出口問道。
趙雪青沒有看到他,冷不防被問,手里的繡棚掉到桌上,結結巴巴地說:“回,回來了。”
大白天,在自己屋里,她還被他嚇到。李逾明啞然失笑,沒有起身,往里面挪了挪,伸手說:“雪青坐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趙雪青放下重新拿起的繡棚,把手遞給他。
她的手指冰涼,李逾明緊緊握住,想把她拉過來。他的手骨節分明,溫暖干燥,寬厚有力,被他握住,趙雪青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
“怎么了,雪青?”李逾明注意到她眼底濃厚的恐懼,警惕起來。
“沒什么。”趙雪青收回手,勉強笑道,坐到他身邊,不去看他。
李逾明坐起來,問:“發生什么事了?雅樂云和你說什么了?”
他一眼就知道。如果她不說,他又會去查,于是說:“你把秦玉華趕出府去了?”
“秦玉華是誰?”李逾明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昨天父親身邊的……”
“是我讓管家做的。”李逾明承認,“雅樂云告訴你的?”
趙雪青沒有否認。
“我只是趕走她,還沒有要她的命呢。她再待久點,不用我出手,準一命嗚呼。”李逾明冷笑。
“她什么也沒做,你憑什么隨意趕人?”
“惡意中傷,搬弄是非,哪一條不夠把趕她走?我不但趕她走,還要徹查是誰在背后傳那些話,每一個都要趕出去。”李逾明不為所動。
何況,她還在他面前賣弄風情。
“這有什么可查的,她們說的不都是真的嗎?”趙雪青靜靜地說。
李逾明準備了一腔義正言辭的話語,突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屋里靜下來。
“這才幾年,怎么就成她們說的那樣了。”李逾明小心地說。
趙雪青不說話。
“嫂嫂,你怎么還不出來?”李潤明在院子里喊,“你快來看,我能射中草人脖子了。”
“來了。”趙雪青起身離開。
沈佩嫻聽丈夫說大哥要過繼她剛出生的二兒子李沐承,開心了一瞬。但馬上想到,大都規定家主五十無子才能過繼,李逾明正值青年,尚未正式娶妻,不能過繼。
“你不要被你大哥忽悠了,什么過繼,不過是把孩子抱過去給趙雪青養罷了。”沈佩嫻說。
“不然你以為呢?”李利明反問。
“那不行。”沈佩嫻拒絕地斬釘截鐵,“她要個孩子,你就把森兒給她,我的沐兒不行。”
李森承是李利明小妾生的兒子,今年兩歲。
“大哥指定要沐兒。”李利明說,“沐兒跟著大哥大嫂有什么不好?大哥襲爵,又掌管兵部,跟著他不比跟著我們好。”
“什么大嫂。”沈佩嫻不屑道,“說好點是側妃,說難聽就是妾,她又不能生,過幾年要是你大哥娶了別人,沐兒跟著她怎么辦?”
“可不要再說不能生的話。”李利明變了臉色,呵斥道,“為了這話,這幾天攆了好幾個人。”
沈佩嫻心虛地看看四周,沒有人在,才說:“不說那也是事實,沐兒不能跟著她。”
“她不能生還不好。到了規定的年歲,大哥還沒其他孩子,沐兒自然就是繼承人,宮里會上玉碟補玉印給他。”李利明小聲說。
“要是這樣當然好。”沈佩嫻說,“但是你覺得可能嗎?你們旭王府哪一個不花心,你看你父親,左一個小妾,右一個側妃。新鮮勁一過都拋在腦后,任她們自生自滅。”
“大哥和父親又不一樣,說不定真能……”
“我覺得不能。”沈佩嫻分析,“你大哥一直忌憚雅樂云,趙雪青卻和她走的很近,這一點我一直想不通。”
“她沒進府時就和雅樂云好,可能是投緣吧。”
“投緣也要避諱一下呀。”
“那大哥開口了,我還能拒絕?”李利明說。
沈佩嫻為難。
“大嫂進府這幾年,安分守己,凡事有進退。祭祀,家宴等各種場合,大哥哪一次的不是給她當家主母的待遇,她硬是沒有逾矩過。”李利明勸說,“換一個厲害的,王府大小事務輪得到你我來插手?大哥真娶了別人,你現在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不管沐兒以后能不能承襲爵位,跟著他們,能吃什么苦。”
沈佩嫻權衡利弊之后,決定把孩子給趙雪青養。
下定決心,沈佩嫻帶著孩子到懶云居看趙雪青。以為她會主動說起這事,誰知逗了一會沐兒,又聊了半個時辰,趙雪青始終沒提這件事。
沈佩嫻按耐不住,先開口:“不知大嫂想什么時候把沐兒接過來?”
想到兒子要被抱走,紅了眼睛。
“怎么突然這樣問?”趙雪青看她帶淚花的眼睛,不解地問。
“大嫂不知道?大哥過來和利明說的。”沈佩嫻擦擦眼睛,“沐兒可以跟著大嫂,是他的福氣。”
“逾明沒有和我提過。”
“怎么會沒和大嫂說?”沈佩嫻一度以為是趙雪青的意思。
“我不知道。”趙雪青說,“等逾明回來,我問一問他的意思再說吧。”
李逾明只出去住了一日,第二日又搬了回來。他不再說別的話,兩人繼續相敬如賓。
趙雪青看一直想著問他沐兒是怎么回事,但開不了口,等到快睡覺時,才說:“佩嫻今天和我說沐兒的事,是你和他們說什么了嗎?”
“哦。”李逾明已經躺好,裝作隨意道,“我看你似乎喜歡小孩,房里人多,養個孩子不費事,你就抱過來解個悶。”
“孩子哪里是養來解悶的。”趙雪青說,“佩嫻剛生產不久,把孩子要過來,她會傷心的。”
“有什么傷心的。孩子就在府里,她隨時都能來看。”
“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的肉,怎會不傷心。她今天過來說,眼睛都紅了。”趙雪青也躺下。
李逾明設身處地想一想,說:“時間久了就好了。沐兒跟著你比跟著她好,她精明,想的通。”
趙雪青不愿意抱養,于是說:“你上次不是說才幾年嗎?以后會有也說不定。”
她這樣說,說明她想和他生孩子,李逾明心里喜悅。
“后來我想了想,覺得沒必要自己生。生孩子傷身,沐兒從小抱過來養,和自己生的沒什么區別。”
他聽說林雨彤為了生孩子差點死了。
“過幾年再說吧。”
“好。那就等幾年再說抱養的事。”李逾明讓步,過來抱她吻她,問,“你身上好了嗎?”
趙雪青點頭。
他身體滾燙,呼吸急促,動作卻不緩不急,時時注意她的感受。
趙雪青有時不能把別人口中的他和眼前的人聯系在一起。
林雨彤在城外生氣捶打翟睿華,動了胎氣,早產了一個男孩。生下孩子,她因為大出血陷入昏迷。翟睿華又愧疚又難過。
林邊杰夫婦趕到,看到女兒如此模樣,狠狠責備了翟睿華一頓。過了兩日,林雨彤蘇醒,林家把她接回了去。
翟豐夫婦帶翟睿華三番兩次登門道歉,想接回林雨桐。
林家不肯松口。
蒙氏這些年受了林家不少氣,現在又被林夫人惡言惡語嘲諷,心里十分不舒服,回到家里抱怨:“實在不行,就按他們的意,和離。這幾年,林家的光我們沒有沾到,卻被她鬧得家宅不寧。”
翟睿華一言不發。
“當年死皮賴臉的纏上來,現在又擺譜,不是看在孩子面子上,我會去求她。要是娶了趙雪青,她哪里會這樣鬧。”
“不要說了,母親。”翟睿華出口制止。
這話被林雨桐留在翟家的丫頭傳到她耳里,翟家第三次登門又是大吵一架。
三年前,林雨桐跟著翟睿華到地方上任,官職不高,條件不好。翟睿華又一頭扎進地方事務上,無暇陪伴她。她一直嬌生慣養、率性而為,受不了那樣枯燥無味的生活。最初的愛意被生活消磨的所剩無幾,漸漸感到無聊、后悔。她想請父親把他調回京城,翟睿華卻不愿意,,堅決不愿走捷徑。
這一次,翟睿華又好言好語地哄她回去。
“我和你回去豈不是又纏上你了。”林雨桐氣不過,“趕緊和離了,你去娶趙雪青。”
翟睿華不說話。
“我忘了,人家已經嫁到旭王府,被李逾明捧在手心。”林雨桐諷刺道,“你去求她,人家都不會多看你一眼。不像我,死皮賴臉的纏著你。”
“雨彤,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自從和你成親,我就沒想過別的。”翟睿華平靜地說,“以后也不會有。”
林雨桐嗚嗚地哭起來,她以前喜歡他長得好,脾氣好。可現在,就是這不溫不火的脾氣讓她難受,她寧愿他和她痛痛快快地吵一架,也不要這樣溫吞地折磨她。
林夫人見女兒真的傷心,安慰她:“彤兒,你還在月子里,這樣哭要傷身子的。你想怎樣,說出來,讓睿華去做就好了。”
她想怎么,她想他愛她。或者回到幾年前,不聽德林公主慫恿,不靠近他。
“你大可不必恨我。”林雨桐決定把事情說出來,“當年拆散你和趙雪青的人不是我,是德林公主,我不過是她手里的一顆棋子罷了。”
林夫人以為女兒氣昏了頭,說:“彤兒,不要亂說,這和公主有什么關系,她做這種事干什么?”
“原先我也想不通。后來總聽說李逾明和她如何恩愛,對她有多好,我才恍然大悟。”林雨桐哭訴,“李逾明喜歡趙雪青,想娶她,所以才讓德林公主帶我去翰林院。”
林雨桐細細地說,德林公主怎樣告訴她翰林院有個模樣俊俏的編修,怎樣帶她去看,怎樣慫恿她去搭訕,怎樣讓她撲倒在他懷里……
翟睿華聽出她對他的哀怨大于感情,說:“雨彤,事情過去多年,沒有證據的猜測不要亂說。如果你真的想要和離,先養好身體,等什么時候要辦,通知我一聲就是。”
“睿華,彤兒現在心情不好,你要勸她,怎么能說這種話氣她。”林夫人板著臉說。
成親幾年,林雨桐心智成熟不少,雖怨氣滿滿,但也不敢真的和離。和離過后,孩子怎么辦?她又能改嫁給誰?
越想越難受,又哭起來。
過了幾日,林邊杰從夫人嘴里聽說了女兒那一番猜測,說:“吩咐下人,這些話不要亂傳。”
“我想了想,覺得彤兒可能想多了。”林夫人說,“以李逾明的身份,他想娶誰,直接說一聲,趙家難道還敢不嫁嗎?沒必要繞這么大的圈子。”
“我倒覺得彤兒說的是真的。”林邊杰說,“李逾明不是李燁明,他城府深,心思縝密,真的看上誰,不會明目張膽強娶。這樣謹慎才是他的風格。”
“旭王府不是一向肆意妄為,無法無天嗎?”林夫人對旭王府的印象和大多數人一致。
“其他人是肆意妄為,但李逾明不止肆意妄為那么簡單。”林邊杰這些年看清了,“短短幾年時間,他讓形同虛設的兵部牢牢掌握了實權。”
“那彤兒豈不是被他算計了。”
“她自己莽撞,入了套,有什么辦法。”林邊杰說,“德林公主之前和她走的不近,突然殷勤,當初就該警惕。”
林夫人當年還高興公主和林家親近起來,原來是別有所圖,說:“這些人怎么一個比一個陰險。”
“翟家已經登門三次了,彤兒胡鬧也該有個度,下一次翟家再來讓她跟睿華回去。”林邊杰說,“不過是在城外遇到了趙雪青而已,又不是真有什么。事情鬧到李逾明那里就真收不了場了。他連自己親兄弟都不放過,若是出手,我們和翟家都吃不消。”
“什么意思?”林夫人茫然不知,“出了什么事嗎?”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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