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趙雪青又重新回到村子,此時,天色已近中午十分,氣溫升高,走到村口汗流浹背,滿面通紅。之前給她指路的村民見她一人回來,問:“沒有找到要找的人嗎?”
趙雪青搖頭,說:“沒見她。”
村民見她細皮嫩肉,被曬得面色緋紅,說:“那你去村里親戚家看一看她回去了沒有,天氣太熱,不要找了,你不像干活的人,小心曬傷中暑。”
趙雪青道謝后,又回到佳兒院里。佳兒看她又回來,忙問:“大小姐怎么自己回來了?燕紅呢?”
“我出去找了一圈沒見到她。”趙雪青說,“到你這里休息一下,你男人回來了嗎?”
“回來了。”佳兒回答。
那男人過來拜見她,趙雪青說:“我沒有馬,回不去。麻煩你去一趟賽府,請賽將軍過來接我一趟。”
男人還沒說話,佳兒提議道:“要不讓他雇輛馬車,送大小姐回去?”
“我有些累了,想歇一歇再走。”趙雪青主意已定,沒有同意。
男人只得領命進城。
佳兒拿了些水和吃食給她,讓她將就吃一頓。趙雪青道謝,開始吃飯。飯還沒吃完,燕紅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你去哪里了?”佳兒開門,小聲問道,“我們大小姐等了你好久。”
燕紅沒有理會佳兒,跑過來和趙雪青解釋:“不知為何,馬兒突然受驚,發(fā)狂一樣跑了出去,我追了好久才把它找回來,讓姑娘久等了。”
趙雪青不動聲色,說:“你歇一歇,吃點東西,下午天氣涼快了我們再回去。”
燕紅見她沒有察覺,放下心來。來回跑一趟,早就又餓又累,于是吃了點東西,又在佳兒的安排下睡下。
佳兒把床讓給趙雪青,自己帶著燕紅在另一間屋子打地鋪。趙雪青和衣躺在床上,閉著眼,卻一直沒有睡著。
過了不久,外面?zhèn)鱽砑柴Y的馬蹄聲,賽維達來了。
賽維達知道她今日要出城找趙雪文生前的丫頭,雖不想她來,但也沒有充足的理由阻止,便讓人給她備馬車。她卻說馬車太慢,打算騎馬去,這樣一個上午就能來回。
賽維達進屋,燕紅和佳兒還在熟睡,佳兒男人忙把她們叫醒。賽維達得到的消息是燕紅和馬不見了,很是擔心,所以急匆匆的過來。進來卻看到院子里拴著府上的兩匹馬,進屋又看到燕紅,于是皺眉問:“是怎么回事?”
燕紅起身,恭敬地把事情解釋了一遍:“姑娘和佳兒說話,讓我出去喂馬。不知為何,馬兒突然發(fā)狂跑遠了,我去追馬,姑娘辦完事沒有找到我,以為我不見了,才讓將軍來接她的。”
“姑娘呢?”賽維達問。
“在里屋睡覺。”
賽維達正要進屋,趙雪青自己走了出來,說:“那奇怪了,我在村口聽村民說,他們看到馬兒傷了燕霞的腿,你們一起去鎮(zhèn)上找大夫了。不知燕霞現在怎么樣了,沒有大礙吧。”
燕紅冷不防被拆穿謊言,目光閃躲,一臉慌亂,結結巴巴道:“燕……燕霞沒來呀,姑娘是不是聽錯了。”
“沒來嗎?”趙雪青不堅持,改口道,“那是我弄錯了,他們說你和一個微胖圓臉的丫頭在一起,我還以為是燕霞呢。”
賽維達看燕紅心虛驚慌的表情,覺得事情不太對,不滿地皺皺眉,說:“不是燕霞,那你和誰在一起?”
燕紅突然發(fā)現事情瞞不住,就算她現在否認,燕霞摔斷了腿,賽維達回去一查便明了,膝蓋一軟跪下來,帶著哭腔說:“是燕霞,她剛好來有點事,我們在村口遇到了。我沒有說謊,馬兒發(fā)狂撞斷了她的腿。”
賽維達不傻,燕霞是岑韻的心腹丫頭,事情呼之欲出,問:“燕霞過來干什么?”
“過來……”燕紅不知如何回答,偷偷瞄向佳兒。
佳兒垂著頭,一言不發(fā)。
“佳兒你說。”趙雪青突然輕聲說,“燕霞早上是來找你嗎?”
在趙府時,佳兒和這位大小姐并不相熟,但一直覺得她是和善可親的。早上她說那些話時,她也并沒有表示懷疑,似乎都信了。現在她也語氣溫柔,卻把她問的無法否認,只得小聲承認:“燕霞是來找過我。”
“她和你說了什么?”趙雪青問。
“她說大小姐會來問當年的一些事,叫我要講實話。”佳兒如實招供。
“那你講的是實話嗎?”
“我……”佳兒也跪下來,“我說的都是實話,當年二夫人懷孕,郡主生氣,跑過去和二夫人吵架,不小心推了二夫人一把,二夫人的孩子沒了。請將軍明察!”
賽維達很清楚,趙雪文始終是他們之間的一根刺,這個事情不解決,他們很難再進一步。她以這樣的方式得知,不算壞事,于是內疚地說:“小青兒,事情確實是這樣。我當時被氣急了,盛怒之下,高擎一激……終究是我太沖動了。”
趙雪青不被干擾,沒有安慰他,依然就事論事地說:“既然這些事人人皆知,韻姐姐又是受害的一方,想來沒什么可隱瞞的,燕霞為何還要鬼鬼祟祟的跑一趟呢?”
賽維達突然被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疑惑地皺眉,沒有說話,看向佳兒。
“我不知道二夫人為何要派燕霞過來,但我就知道這些。”佳兒哭道。
“算了,達哥哥,佳兒是文兒的丫頭,感情上自然是偏向文兒的。韻姐姐可能怕她添油加醋說什么,引得我誤會。”趙雪青善解人意道,“讓燕霞來一趟也是可以理解的。”
趙雪青決定點到為止,現在她已經把問題拋出去了,接下來就看賽維達的態(tài)度了。
賽維達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你們起來吧。”趙雪青和善地對兩個丫頭說,“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隨口問一下而已。”
在夏宮,李德林自認是個無人在意的邊緣人物。
她是和親公主,在這里沒有得力的外家,夏國事務她不能插手;但只要大都還在,還能和夏國抗衡,就沒人敢招惹她。夏帝對她同樣不冷不熱,夏國實行平妻制度,自然也鼓勵丈夫對所有妻子一視同仁。夏帝以身作則,平等對待所有妻子。
他不沉溺美色,所以宮妃不多。每月,幾個宮妃平分他的空閑時間,若是有什么意外事件,某個宮妃占用他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掌事宮人會提醒他,他就去另外幾個宮殿,絕不厚此薄彼。他這種態(tài)度也體現在他對待幾個子女的方式上,哪怕李德林生的是女兒,他也一視同仁,宮中有什么宴會活動,或是他自己外出,必定帶上幾個子女。所以,女兒小小年紀,經常和哥哥姐姐們一起瘋玩,養(yǎng)成了野小子的性格。每當女兒為一件小事哭鬧,蠻不講理時,他總會笑著說:“簡直和你母親一樣刁蠻任性。”
他每次這樣說,李德林都感到困惑,她什么時候在他面前刁蠻任性過?說到刁蠻任性,她總是想起從小到大,有一個人經常這樣說過她。
夏宮樸素,宮廷生活又平淡無味,開始那幾年,李德林覺得自己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后來女兒出生,有了些趣味,才慢慢就熬過來。
縱使沒人在意她,李德林還是覺得最近出宮的頻率有點高,容易引人側目,故意忍了兩日沒有出宮,第三日,還是忍不住把女兒帶到了水墨布莊。
三歲多的小公主很興奮,一進來店鋪就熱鬧起來,跑來跑去,一會看上這塊布料,一會看上那塊,把宮人和店鋪伙計指揮的團團轉。
李逾明聽到動靜出來查看,走到李德林身邊,說:“她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李德林回頭看他,說:“我不記得我小時候什么樣了。”
“我還記得,稍不如意就大哭大叫,弄得宮里沒人敢和你玩。”
李德林不好意思地笑一下,說:“那時候我總覺得他們在欺負我和我母妃,我要兇一點,他們才不敢欺負我。”
“現在還這么想嗎?”
“現在想想,他們確實在欺負我們。”李德林調皮地眨眨眼,“不過后來三哥坐上太子之位,再也沒人敢欺負我了。”
“夏宮呢?”李逾明問。
“夏宮的人無趣,沒人來惹我。”
李逾明笑了笑。
“玉兒不要亂跑,快過來。”李德林喚女兒,“隨母妃去后面院子,那里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她叫玉兒?”
“可玉,高可玉。”
高可玉蹦蹦跳跳的跟在母親身后,到了后堂,又被一池紅色鯉魚吸引,跑過去看。
“不要看了,過來見過舅舅。”李德林不得不又叫她,有些不耐煩。
“還是不要告訴她。”李逾明阻止,“免得小孩子回去說漏嘴。”
李德林覺得有道理,又覺得遺憾,說:“她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見過我母國的家人。”
“以后有機會的。”
李德林聽他聲音疲憊,轉頭看他。因要見外人,他易容遮面,她看不清他的臉色,但露在外面的眼睛卻布滿血絲,表明他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
“逾明哥,這幾天沒休息好嗎?”
李逾明目光追隨著奔跑的小女孩,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自言自語道:“那孩子要是生下來,不久也該學會走路說話了。”
李德林愣了一下,問:“哪個孩子?”
“我們的孩子。”
李德林疑惑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他和趙雪青的孩子,她雖沒聽說過他們有孩子,但他們成親多年,有過孩子很正常。她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安慰他。
“是個已經成型的男胎。”
“他們給你看了?”李德林驚駭不已。
“是我自己要看的。”李逾明收回目光,步伐緩慢地轉身往屋里去。
以前的他總是精神抖擻,意氣奮發(fā)。李德林從未見過他如此疲憊的模樣,擔心不已,跟著他進屋,問:“逾明哥,你去找過她趙雪青了嗎?她怎么說?”
李逾明搖搖頭。
“她不愿意和你回去?”李德林問,“那你有什么打算,逾明哥,你該離開這里了。”
“再等幾天,我把事情做了些調整。”
過了一會,宮女過來說,小公主不聽話,跑來跑去,裁縫無法給她量尺寸,李德林親自上陣,才讓小女孩安靜片刻。接著,她又給夏帝的其他幾個宮妃選了幾身衣服作為禮物,來掩人耳目。事情做完已經黃昏了,過來和李逾明告別,發(fā)現他身邊又是一圈人圍著,在商量什么。他聽著,時不時用手撐住額頭,揉揉眼睛。
等了一會,阿祥出來說:“王爺說公主不用和他告別了,不過皇后娘娘有東西帶給小公主,他前幾次忘了,讓屬下現在拿給公主。”
“好,我隨你去。”
兩人到了李逾明的臥房,阿祥準備去找東西,李德林叫住他,問道:“阿祥,趙雪青和逾明哥說了什么?他怎么會突然這樣?”
阿祥搖頭,說:“隔的遠,屬下沒聽見。”
“你們要照顧好他,勸他事情做完了趕緊走,不要在這里逗留。多呆一天危險就多一份。”
阿祥點頭。但心里很清楚,他勸不動李逾明。
李德林嘆口氣,說:“把東西拿給我吧。”
李逾明隨身帶的東西非常少,阿祥干脆利落去柜子里取出那個包袱遞給她。回身關門時,不小心帶出一個扁長的盒子,盒子掉落在地上,里面一張紅色的文書滾落出來,李德林一眼就看見上面的大大“休書”二字。
阿祥俯身撿起文書,準備放回柜子里。
“拿給我看一下。”李德林說。
確實是一封休書,上面有李逾明的簽名和旭王府的印章。
“原來趙雪青沒有休書。”李德林迅速反應過來,“那她算是私自出逃,那哪里需要這么麻煩,逾明哥完全可以過來光明正大的帶走她。”
阿祥懂她的意思,但搖搖頭,說:“王爺不會這么做的。他只帶了休書,沒有帶婚書。”
“他到底什么意思?”
“屬下猜測,王妃若是真的不肯跟王爺回去,他會把休書給她,還她自由身。”
“他既然有這樣的打算,為何現在還這樣痛苦。”
阿祥沉默了一會,才說:“可能因為他看到王妃和賽將軍共騎一馬回城吧。知道和看到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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