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交手
“小朝!”
街面上,年僅七歲的稚兒被碾壓在卡車的汽輪下,伴著汽車鳴笛的尖嘯聲和粉身碎骨的疼痛,一條生命便如此消亡。
小孩兒再睜眼時,熟悉的爸媽早已消失,迎接她的是另一個溫暖的懷抱,寒阿朝這才朦朧地感覺到她已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
京城,盛明二十年。
黃昏落日,馥郁芬芳。
女人輕靈的身形無聲無息走過了垂花門。夕陽的暖光讓她如芒刺背,催促著她快些辦完此行的差事。
剛踏進正院的門檻,寒阿朝就被劉婆子拉著進了屋。
“朝姐兒怎的來了?”
院子里有股烈性毒藥的氣味,極為強烈濃郁,讓女人不自覺皺了皺眉。
劉婆子拉著她,眸中閃過一絲竊喜,隨即迅速進了里屋通報:“朝姐兒來了,夫人見一見吧。”
大堂內點上蠟燭,燭光在將夜里變成了唯一的光源。
一道巖石般的威嚴聲音驀然響起:“叫朝姐兒進來吧。”
茶盞響動幾聲,寒阿朝就被叫了進去。
堂中正坐的是衛夫人。
衛夫人雖然年齡早已過了四十歲,但白皙緊致的皮膚昭示著她常年的養尊處優。
整個人的氣度很是雍容華貴,壓得人喘不過氣。
女孩兒站在堂中間,看著地面上那些血跡,眉心不自覺跳了一跳。
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股不詳的預感。
“坐吧。”
“多謝嬸母。”
移步就坐,她低斂著眉眼,晃動的燭影下,衛夫人還能看見女孩兒脖頸間的白膩軟肉,像是上好的白瓷,讓人忍不住賞玩幾番。
她這樣年輕,雖不漂亮但清秀有余,若是娶回家中,男人定當會喜歡她的小意溫柔。
不動聲色轉了轉玉鐲,婦人眸中閃過一絲狠厲,隨即開口:
“朝姐兒這個時候登門,是有什么急事兒么?”
寒阿朝性格低調,素來寡言。
她低聲說道:“侄女過兩日要和紅姑回豫章,此去便不回來了。”
衛夫人眉頭登時一皺:“十八歲的大姑娘不嫁人,出去干什么?”
大堂內的香爐里裊裊紫煙升起,在屋內彌漫出一股又香又烈的氣味。
寒阿朝聞見這味道,心里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立刻機警地起了身:“我來同您說一聲,現下知會完,我就走了。”
說罷,就出了堂門。
她起得急,沒看見身后婦人眼中的陰翳。
待她走后,衛夫人撥弄著茶盞,淡淡問道:“藥可下全了?”
“下全了,夫人您就放心吧。”
百香醉是上好的烈性藥,放在香爐里一會兒就能讓人暈過去。
劉婆子恭敬地笑了笑,補充:
“青老爺已經在偏院等著了,事兒成了直接將人給送過去就行。”
要怪,也只能怪寒阿朝自己送上了門來。
“還是你辦事周全。”
衛夫人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她家世不好,給恩人之女找個好婆家,是我們應該的。”
劉婆子半個身子隱在黑暗中,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從正院走出來,迎面就是一隊提著燈籠的丫鬟。
燈籠的螢黃色暖光照在男人身上,丫鬟們眾星拱月地堆著他向前走。
寒阿朝看著那男人,本是打算出府的腳步一轉,徑直跟上了隊伍末位的丫鬟。
衛夫人給她下藥,必定是會在路上派人等她的,與其自投羅網,不如在衛府里藏起來。
“這是誰啊?”她低聲問著丫鬟。
夜里黑,那丫鬟看不清她的衣著打扮,便以為她也是下人。
“是公子啊,你怎么連公子都不認識了?”丫鬟莫名其妙地問道。
寒阿朝松了口氣,確定沒跟錯人。
但她的腦海愈發震蕩回旋起來,以至于腳下有些發飄。
“哎——你怎么了?”
見她突然栽歪著要往自己這邊倒來,小丫鬟立刻虛聲道。
丫鬟害怕被主子斥責,咬了咬牙,干脆拖著身上靠著的這人往前走。
行至花園時,寒阿朝趁她沒注意直接藏在了假山。
兩道山體將她夾在中間,寒阿朝的頭越來越暈,仿佛有星星圍著打轉一般
而另一邊,劉婆子在衛府找了一圈兒,都沒看見人,心里慌了起來。
正院燈火通明,張燈結彩,她快步走進屋里,慌張道:
“夫人人不見了!”
“都下了藥,人還沒暈過去?”衛夫人視線凌厲地射向劉婆子,厲聲訓斥。
“沒有啊,東門的護衛沒說有人出去過。”
劉婆子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急得額頭上出了汗。
寒家在衛府的東門,寒阿朝要想回家必然是從東門走。
婦人瞇著眼睛,轉了轉手中的佛串,囑咐下去:“那就是還在府里藏著呢,派人將她找出來!一個丫頭片子,還讓她反了天不成?!”
正院的人都被派了出去。
衛夫人冷笑道:“能嫁給青兒是她的福氣,一個破落戶的姑娘家,嫁給勛貴,可是求不來的好事!”
衛府書院附近。
“那寒小姐在哪兒呢?”
“噓——說是要把她嫁給青老爺。”
“可是青老爺染了花/柳病啊!”
花園里丫鬟婆子們提著燈籠嘰嘰喳喳亂成一團。看樣子是在找什么東西。
衛寒此時也剛剛從書院里走出來。
看著假山處的亂相,他皺眉呵斥道:“做什么慌慌張張的?”
一見是向來規矩嚴苛、秉性清冷的公子來了,奴仆們瞬間宛如鴉群四散而走。
衛寒捏了捏眉心,沒去管這其中的怪異。
偌大的假山旁只有一輪寒月照亮,他挪動腳步,進了假山林石之中。
翠竹掩映,他活動完筋骨后,便想回去休息。
“咳”
一道微弱的咳嗽聲突然響起。
男人腳步一頓,袖子就被扯住了。
回頭時只看見兩顆黑黝黝的眼睛,還有被月光照得慘白的一張臉。
周遭只有蛙聲,更顯寂靜。
衛寒心“砰砰”地跳起來,確定自己看見的是人之后,下意識握緊手里的刀,抿抿唇道:“你誰?”
女人憑借一絲理智捏住他袖子,“寒阿朝”
衛寒拽住她的一只胳膊,毫不費勁地就將人從假山里拉了出來。
“你怎么回事兒?”
雙手把住她,使勁晃了晃,這才聞到她身上的一股迷藥味,看來是被人迷暈的。
圓臉尖下巴,眉清目秀,像只白瓷娃娃。
衛寒舌尖抵住上牙膛,瞇起眼“嘖”了一聲。
他總感覺以前見過這人。
想了想,將女人扛在肩上,一同消失在了花園。
不一會兒,紫竹居的主屋燈就亮了起來。
屋中空曠,沒有侍候的人,這是衛寒的習慣。
男人起身從梨花木的柜子里找出一個白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手指掰開她的嘴,將藥粒喂了進去。
時間靜靜流逝。
男人的影子被拉得細長,寒阿朝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了昏黃的暖光。
“醒了?”
這聲音冰涼,將她澆了個清醒,她立時掀開被子坐起身。
只見一個黑衣勁裝的男人坐在不遠處的軟榻上,手里把完著銀質的匕首,烏黑深邃的眸子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這是哪兒”
寒阿朝警惕地看著他,雙腿漸漸曲起。
但她剛剛有動作,“唰”的一聲,小刀的冷鋒就徑直釘在了她的腳邊。
女人渾身一僵,不動聲色握緊了袖間的刀片,再也不敢亂動。
也就是兩人對峙時,院子里突然傳來動靜。
衛寒冷冷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啟:“老實待著。”
隨即他撩起黑色的衣擺,身形從窗戶處一翻,就消失在了屋內。
寒阿朝大腦宕機,許是迷藥的作用,她現下還有些茫然。
屋外,劉婆子正帶著十幾個人在院子里翻翻找找。
火光閃動,男人的身形宛如鬼魅一般,他抱著懷里的刀,倚在門柱上淡淡問道:“劉媽媽在找什么?”
劉婆子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立即回道:
“這府里據說是進了賊,將夫人的首飾偷走了,現在正在找呢。”
說罷,她就悄悄去打量男人的神色。
衛寒想起屋里那人虛弱不堪,哪像個賊,直接轉身:“我這院子里沒有。”
劉婆子嘆了口氣,公子說了沒有那就是沒有,當即對眾人揮揮手:“回去復命!”
寒阿朝坐在床上不敢亂動。
她聽著外面的對話,一顆心宛如被揪起來一樣高高懸起,手下緊緊抓著床單,等聽到男人的一聲“沒有”之后,立刻松懈下來。
衛寒進門時,就看見她濕漉漉的雙眼此時帶著幾分驚懼。
他抱著懷里的刀,整個人倚在木頭柱子上,看著她緩緩平復呼吸。
寒阿朝抹了把額上的汗,眸子帶著幾分狐疑地看著他:“你為何不把我說出去?”
衛寒睨著她警惕的雙眼,淡漠道:
“你對我可沒有威脅力。”
寒阿朝看了他兩眼,確定男人說的是真話后,起身走到窗戶邊,看著已經從院子中離去的火把,重重松了一口氣。
窗子離門柱很近,是以兩人距離也很近。
她雖然走到窗邊但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對他有所防備。
衛寒打量著她,看出她身上有功夫,收回目光:“放輕松,我還看不上你這根小白菜。”
寒阿朝全當沒聽見,雙手一撐窗檐,就要跳窗而走。
男人卻手疾眼快摁住她的右臂,似是想留住她。
女人右手順時一轉就從他的手臂掙脫出來,隨即手掌化刃,徑直劈上他的手臂。
衛寒腳步一動,身子轉到她的身后,借著寒阿朝騰空的瞬間左臂握住她的手,將人壓在了窗臺上。
寒阿朝腰肢被他拿大掌箍住,驚道:“你做什么?!”
誰知男人的右手在她袖口處摸了摸,在她耳邊冷笑道:“看看你袖子里藏了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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