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李毓猶豫了一會，向老者深深鞠了一躬，便往那藍(lán)色光芒處走去。
他身后的老者，目送著少年離開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好似天地間的冰雪融化了一般，而后，他本就半透明的軀體漸漸變得透明起來，在少年一腳踏入藍(lán)芒之后，老者頓時(shí)化作一團(tuán)白光，消散在天地之間。
……
水晶洞窟，冰臺前。
林然等人正在與白發(fā)女子對峙，雙方已經(jīng)對峙許久，林然希望婆婆放殿下出來，那白發(fā)女子自是不允，言談若蘇擎不來，就將李毓困死在幻境之中。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草草嚇得瑟瑟發(fā)抖，她不想赤崖等人受傷，更不想婆婆受傷，兩邊都是她歡喜的人，小丫頭抱住阿黑的脖子淚眼汪汪。
就在這時(shí)，眾人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
”快看！鏡子怎么了裂開了？“沈祁驚呼道。
眾人望去，就見原本封印李毓的那塊鏡子中間，裂開一道縫隙，藍(lán)光從那縫隙中迸射出來。
緊接著，一個(gè)人影憑空出現(xiàn)，摔倒在冰臺上。
林然定睛一看，不是李毓又能是誰？
她趕緊上前，將李毓扶了起來，擔(dān)憂道：“殿下，可還好？”
李毓熱淚盈眶，他以為自己會永遠(yuǎn)被封印在那幻境里，不能與阿然白頭到老，可現(xiàn)在，他出來了，完好無損的。
“孤很好，讓阿然擔(dān)心了。”
沈祁白了李毓與林然一眼，這小兩口怎么恩愛起來也不看時(shí)候呢，沒看到這會兒，那白發(fā)女人看著裂開的鏡子，整張臉都?xì)饩G了么，好可怕啊。
沈祁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就見那女子捏住裂開的鏡面，死死盯著李毓，氣急反笑道：“好，好得很！沒想到看起來其貌不揚(yáng)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竟然能以一己之力，殺死鏡中的的守境人，本來還念在草草面上想給你們一個(gè)體面，但毀鏡之仇不得不報(bào)，受死吧！”
“前輩且慢！”李毓喊道，“不知前輩所言何意？”什么叫他殺死了鏡中的守境人？他與老者連手都未動，怎么會殺死他呢？
“你裝什么蒜？凌霄鏡乃上古寶鏡，自存天地道法，除非守境人消亡，否則，沒有老身的命令，你怎么可能從那里出來？”白發(fā)女人惡狠狠道。
“您是說，里面的那個(gè)老爺爺死了？”
李毓怔住，他想起老者最后的笑容，難道，在他決定放自己出來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知曉了自己的結(jié)局？但還是愿意放他出來，不惜犧牲掉自己。
人死有魂，魂死就徹底從這個(gè)世間消亡了。
李毓大慟。
也就是說，老者連魂都散了，這世間再無這個(gè)人了。
“廢話少說，凌霄鏡已毀，拿命來便是！”
說著白發(fā)女子腳尖輕點(diǎn)，一掌朝著李毓拍將過來，那掌勢雷霆萬鈞，令人心驚膽寒。
林然想要帶李毓離開已是遲了。
沈祁見勢不妙，一個(gè)翻身擋在師妹與恒王面前，生生接下女子那一掌，頃刻，他的嘴角就流出血來，顯然那掌力震傷了他的心肺。
沈祁雖痛的哭爹喊娘，面上卻笑嘻嘻道：“好前輩，您大人大量原諒?fù)磔厒儯切∽佣ú皇枪室獾摹２蝗荒f說，要如何修復(fù)，晚輩們一定竭盡全力，幫您修好！”
“修好？”女子嗤鼻，“鏡面好復(fù)原，鏡中的靈魂百年間才有那么一個(gè)，好，若要老身原諒也可以，你們幾人中，出來一人做我這鏡中之靈，聽從老身的差遣，那老身便原諒你們，其余的人既往不咎，好生送出谷外。”
沈祁歪頭苦笑：“前輩這不是為難晚輩們么？大伙都活得好好的，這世間如此美好，晚輩還是很眷戀的，不想離開。”
李毓恨道：“若那鏡子必須要生魂祭奠方可作用，壞了也罷，如此邪物，當(dāng)不存于世。鏡子是孤弄壞的，孤性命就在這里，你只管來拿便是！”
李毓站起身，推開擋在身前的沈祁與林然。
“殿下，莫要意氣用事。”赤崖公主在一旁勸道。
“姐姐莫要管那人，婆婆會生氣的。”草草拉了拉赤崖的衣擺，悄聲道。
“好膽！”白發(fā)女子喝道。
隨即一個(gè)殘影閃過，人就到了李毓跟前，就見那女子左手死死卡住李毓的脖頸，將他舉在半空，嗜血而殘忍，“既然你想死，老身就成全你！”
那手指漸漸用力，李毓整個(gè)人窒息，臉憋得通紅，雙眼瞪大。
“還請前輩手下留情！”林然剛想上前解救，就被那女子一揮袖，整個(gè)人滾到了冰臺之下。
沈祁飛奔過去，扶起林然，“師妹，你怎么樣？”
“不要管我，去救殿下！”林然推了推沈祁，這里只有師兄或可與那女子戰(zhàn)上一戰(zhàn)。
可沈祁竟連女子的衣角都沾不上邊，那女子布下一道光罩，將她與李毓罩在了里面，沈祁剛觸碰到那罩子，就被狠狠彈了回來，五臟六腑頓時(shí)翻江倒海般的生疼。
沈祁欲哭無淚，這娘們怎么就這般厲害呢？能不能不救啊，他也好疼的。師妹怎么就找了這么一個(gè)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相公，半點(diǎn)用處都沒有。
而那邊，被沈祁吐槽的李毓，本以為就要死了，卻不知怎得，一股靈氣突然從丹田處匯涌上來，直至他的咽喉，抵住女子的手勁，護(hù)住他的脖頸。
“咦？”女子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發(fā)出疑惑的聲音。
她暗暗詫異，為何這小子身上竟多了一股不屬于他的內(nèi)力呢？
就在這時(shí)，一道琴音響起，幻化成一道光，破開那女子的光罩，直接往女子手上襲去。
“夠了，阿鶯，莫要傷及無辜了。”一個(gè)聲音突然響起。
“五師叔！”沈祁喜出望外。
就見一個(gè)人影從洞外而來，落在冰臺之上，白發(fā)白眉，身著灰色道袍，胡須及腰，在冷風(fēng)的呼嘯下肆意飄揚(yáng)，那人懷抱琴匣，想來方才那道琴音便是出自此人之手了。
女子在那道琴音襲上手腕的時(shí)候，手指便松開了，怔怔地望向來人，久久地沉默下去。
李毓身體酸軟，剛虎口脫險(xiǎn)，差點(diǎn)栽倒在地。
林然趁著女子晃神的功夫，將李毓扶了過來。
幾人躲在一塊約摸假山大小的冰塊背后，偷偷地望著冰臺上相顧無言的兩個(gè)人。
“唉，真沒想到，五師叔這爛桃花多的，都這般年紀(jì)了，半個(gè)身子都進(jìn)土了，還跟人糾纏不清。”沈祁幸災(zāi)樂禍道。
“師兄還請慎言，莫要妄議長輩。”林然有些無奈道。
“說說而已，師妹無需在意。”
沈祁看得更加起興，本來他是不太清楚兩人之間的糾葛的，可方才五師叔叫那白發(fā)女人“阿鶯”。
這名字一出，他就想到當(dāng)年谷中弟子私下偷偷談?wù)撐鍘熓宓氖隆?
說五師叔年輕時(shí)，爹娘替他訂了一門婚事，等姑娘十六歲后，就娶人進(jìn)門，五師叔不愿聽從，離家出走，被無聲谷的老谷主看中收作第五個(gè)弟子，因他是最小的，谷中師兄弟們都向著他，各種好東西都緊著他用。
五師叔也算天賦異稟，學(xué)起武功來飛快，三年后，下山歷練，少年英俠、意氣風(fēng)發(fā)，偶然救了一個(gè)姑娘，在送姑娘回家的途中，兩人情愫暗生，私定終身。
本想著將人送到后，就請媒人去姑娘家提親。誰想，那姑娘竟是爹娘給他訂親的那家大娘子的親妹妹。姑娘在知道五師叔是她姊姊的夫君后，閉門不見，更是寫了一封絕情信給五師叔，說她從未歡喜過他，只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才愿以身相許。如今得知他是姐夫，望他好好對姊姊，莫要生出不好的念頭，此情作罷。
五師叔本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直守在姑娘家門外，盼望姑娘見他一見，改變主意，但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姑娘嫁人的消息。
而他爹娘知曉他在親家門口，趕來見他，以死相逼，要他與那大娘子完婚。
他歡喜的姑娘與別人訂了親，心灰意冷之下，五師叔便允了爹娘的請求。成親那夜，他喝得酩酊大醉，越想越難受，越想越痛苦。
頭腦發(fā)昏，竟扔下新娘一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祁低聲道：“要我說，五師叔這事做得不地道，男子漢大丈夫，要么不娶死磕到底。既娶了人家，又怎么能留下新娘子一人？這得多缺德才能干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換作我是‘阿鶯’，不把這種壞男人千刀萬剮了，不解心頭之恨。”
“不錯，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結(jié)兩姓之好，上稟蒼天，下告地母，最為莊重，怎可視同兒戲？”李毓應(yīng)和道。
“如此說來，小王爺對師妹那是灼灼真言了？”李毓調(diào)侃道。
“那是自然，孤對阿然，天地可鑒。”
“哦，那師妹可有福了。”沈祁輕笑道。
“好了，師兄。”
林然赧然，師兄本就不莊重，殿下還要跟著鬧。
若彼阿鶯便是此阿鶯，那事情就明朗了，只是師兄口中與五師叔成親的女子，當(dāng)是一戶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不知有何種機(jī)遇，竟習(xí)得了一身通天本事，不畏毒蟲猛獸，于這吃人的白羊道中來去自如，將這西北荒漠?dāng)嚨锰旆馗病?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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