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阿鶯,一別多年,你可還好?”過了許久,蘇擎出聲了。
白發女子怔怔地望著眼前出現的男人,幾十年未見,他老了,跟她一樣,頭發全白了,眼角布滿了皺紋,盡顯老態。
“你老了。”女子淡淡道。
“可不是么,都這么些年過去了,怎么可能不老?”蘇擎不自然地笑了笑。
“阿清若是看到你這般模樣,怕是要認不出你了。”
“是啊,變丑了。”
蘇擎苦笑,想到那個一直埋藏在心里的姑娘,心臟頓時鈍鈍得疼。
“可阿清沒有任何變化,她一如當年那般年輕漂亮,你一眼便能認出她。”女子朝蘇擎走了兩步,問道:“你要不要見見她?”
蘇擎搖頭,“還是不了,我與她還是不見的好。”
見了徒增憂傷,當年他不辭而別,過了約摸一年,阿鶯找到了無聲谷旁的鎮子,托驛站的掌柜傳來消息,說阿清想見他,要他出谷一見。
當時,他還未從情傷中脫離出來,恨阿清的無情,又愧對阿鶯,根本不敢出谷與其相見,只將許多珠寶玉器托人送了過去。
后來,阿鶯久等不到,便離開了。也或許是他刻意,谷中師伯兄弟也怕自己難受,不再提及任何有關阿鶯阿清的消息,她們兩人好似從他的世界中消失了。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阿清的音容笑貌頻繁地進入他的腦海,讓他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當年之事,是我對不住你。你若想報復尋仇,只管找我便是,莫要為難小輩,放他們離開吧。”
“這會你倒是與我講起了道義,那當年你不辭而別,留我一人獨自面對,怎么不講道義了?”女子恨恨道。
“所以我來了,當年之事,總要做個了斷。”蘇擎嘆了口氣,“阿鶯,你不能永遠活在仇恨里。”
女子笑出了眼淚,“我也不想活在仇恨里,我也想放下,若阿清能好好的回來,我愿意放下一切,吃齋念佛、普渡眾人!”
蘇擎終于聽不出了不對,他眉頭輕蹙,隱隱有些不安。
“阿清怎么了?”
女子晃了晃神,“怎么了?你不是不想見她么?她怎么了,又與你何干?”
“阿鶯!”蘇擎喊了女子一聲,聲音中帶著急切。
李毓等人面面相覷,林然更是想到了先前那口冰棺中栩栩如生的女尸。
“不是吧?”沈祁小聲驚呼,“先前那棺材里的女尸,就是白發女魔頭的妹妹阿清?我滴個乖乖!”
沈祁后怕不已,他能好好活到現在,都是祖宗積德燒高香了。怪不得方才恒王還未從鏡中出來,女魔頭卻一副要殺了他的模樣,招招致命,敢情是因為他好奇,手賤碰了那棺材蓋一下。
“這人死了,且聽那魔頭之言,很大可能與五師叔有關,隔了條人命,這仇怕是難了了……”沈祁唏噓不已。
草草紅著眼睛,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婆婆好可憐。”
“草草不哭,會好起來的。”赤崖安慰著小丫頭。
“莫要出聲,咱們且先聽下去。”林然淡淡道。
若那婆婆與五師叔化干戈為玉帛倒還好,若她不肯善罷甘休,以她的功力與五師叔之間怕是有一場大戰,高手對決,驚天動地,他們這些武功平平的小輩,難免會有所殃及。
這里只有她與那叫草草的小丫頭不會武功,若打起來,恐怕會拖累殿下他們,還是得早做準備。如今之計,利用地形,先布上一個防御陣法為好。
這樣想著,林然便悄悄的實施起來。只是沒想到,這水晶洞窟竟內有乾坤,方位不正,東西南北互相調換,林然布的很艱難,不一會就累出了一身汗。
李毓擔憂得望著她,不敢出聲打擾。
而另外一頭,蘇擎連聲詢問白發女子阿清的消息。
“阿清死了呀。”女子似乎傷心夠了,聲音比以往還要平靜,但那平靜之下,似乎隱藏著巨大的漩渦。
“死了?”蘇擎不敢置信,“怎么會?”
他只以為阿清病了,根本沒想到她會死。
“怎么死的?什么時候?”蘇擎連連發問。
“現在問這些有什么用?你不是不想見她么?就連阿清去無聲谷找你,你也不愿見她,既如此,你問這些又有何意義?!”
蘇擎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他說不出話,若他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見阿清,他一定不會因為愧疚、尷尬、憤恨,不去與阿清見面,哪怕被阿鶯罵死打死,他也要去的。
女子冷冷的笑了兩聲,“你這副模樣想給誰看?你以為我會心軟,然后原諒你?”
“阿鶯,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告訴我,阿清埋在哪里?”蘇擎哀求道。
兩人說了大半天,一個重點沒說到,急得沈祁抓耳撓腮,頭腦一熱,直接喊道:“五師叔,你看到旁邊棺材里躺著的人了么?是不是你認識的那叫‘阿清’的?”
沈祁剛說完,就被李毓一把捂住了嘴。阿然這師兄也太不穩重了,本來就怕惹惱了那魔頭,眾人沒好果子吃,這沈侍衛竟還往上撞,是嫌命不長么。
眾人嚇得吸了口氣。
林然安慰眾人道:“莫要驚慌,白發前輩要五師叔親自來白羊道夢清谷,想來就是與那棺中女子有關,若我猜得不錯,白發前輩只是想完成棺中女子的遺愿,與五師叔見上一面。不然這么些年,也不會留著女子的尸身在那冰棺之中不腐。況且,若真想報仇雪恨,不顧一切,咱們無聲谷又不是深山老林,一年找不到,十年還找不到么?可為何白發前輩卻一直沒有再找呢?咱們聽下去便是了。”
“阿然說的是,這愛恨情仇,也只有當局者說得清楚。”李毓附和道。
蘇擎在沈祁出聲時,就看向了冰棺,待看清棺內之人,整個人徹底呆住,他踉蹌地往前走了幾步,跪倒在冰臺上,傷心得不能自已。
顯而易見,那棺木中的女子就是阿清。
蘇擎哆哆嗦嗦,伸手想去摸摸女子的容顏,卻被冰蓋擋住,淚水涌上他的眼眶。
“阿清,是我啊,是你的蘇擎,我來看你了。”他哽咽道。
“呵,好一個癡情種!閻王來了,怕也要被你感動的掉淚了吧。”女子嘲諷道。
“告訴我,阿清她如何去的?”蘇擎恨道。
“你要替她報仇?”
“那是自然。”
“好啊,那就請你自刎在阿清棺木前,以慰阿清在天之靈。”
“不是吧,那女魔頭還真敢說。”沈祁不忿,沖著蘇擎喊:“五師叔,你可別被情愛沖昏了頭腦,那棺中女子死了都不知多少年了,若真是你害死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千萬別中了女魔頭的奸計!”
“聒噪!”
女子冷冷道,衣袖一揮,也不知怎么動作的,沈祁的臉一偏,好家伙,五個明晃晃的指頭印,嘴都給打腫了。
“不說就不說嘛,打人不打臉。”沈祁捂著臉委委屈屈。
“草草說過婆婆很兇的,大哥哥莫要再惹婆婆生氣啦。”草草心有余悸,從袖口拿出一瓶活血散瘀的藥瓶遞了過去,“這藥可是婆婆煉制的,很有療效。”
林然接過藥剛想替沈祁抹上,一旁的恒王死死盯住沈祁,好似要用眼神殺死人一樣。
赤崖算是看出了,這大周的恒親王竟然還是個大醋缸子。
“還是給我吧。”
赤崖拿過藥,擠出來一點,輕輕擦在沈祁的傷處,一股清涼的感覺瞬間拂過。
“多謝公主。”沈祁雖痛得齜牙咧嘴,心中卻很是快活,這算不算因禍得福呢?沒想到北狄的攝政長公主竟有這么溫柔賢惠的一面。
“阿鶯,你告訴我實話,阿清究竟怎么去的?”
他親眼看到阿清嫁給了別人,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往后的人生可見的幸福美滿,又怎會英年早逝?
女子淚流滿面,“若你能回頭看一看,不那么決絕,一走了之,阿清又怎會思念成疾,郁郁而終。”
原來當年阿清之所以嫁給他人,是受了五師叔父母的脅迫。
阿清與阿鶯雖為姊妹,卻是同父異母的,阿鶯乃正室嫡出,身份貴重。阿清的母親不過是父親帶回的一個歌妓,出身下九流。但姊妹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特別要好。阿鶯身為長姐,對小妹阿清愛護有加,阿清也對姊姊阿鶯敬重孺慕。
阿清與五師叔私定終生,第一個想告訴不是爹娘,而是阿鶯,因為她知道,她生母早逝,父親對她漠不關心。那個府里,只有姊姊是真心對她好的。
卻沒想到,那人卻是姊姊的相公。
嫡母罵她不知羞恥,勾引自己的姐夫。
五師叔的爹娘避過五師叔見了阿清一面,說她身為歌妓的女兒,下九流的玩意兒,不要心比天高,妄想攀附他們蘇家的兒子。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父親與嫡母將阿清關在房內,不讓她去見五師叔,更是以她的名義寫了一封斷情信給五師叔。她不得出,四周都被人看管,沒有人身自由,一時間急火攻心,高燒不退,很快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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