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老天作怪!
江山縣城外,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呼啦啦的落下,籠罩了縣城周遭所有的天地。
秦朗狠狠的咒罵了一聲。
他什么都算到了,幾乎是掐著點的把大批兵馬從江山縣城里拉出來,絲毫不錯的堵在了眼前這些辛辛苦苦從山地丘陵中亡命鉆出來的清兵面前。
他不奢望此舉能一舉全殲了清軍。
因為江山坐落在信安江的上游源頭衢溪安旁,走在平地面積廣闊,不可能徹底封鎖住所有的通道的。
但秦朗依舊有十足把握能一舉重創(chuàng)清軍。
阿濟格他們本就是千辛萬難的逃出生天, 幾日里的山地穿梭奔轉(zhuǎn),且不說他們精神上有多么的疲憊,只說他們體力上的消耗,還有他們現(xiàn)如今的火器水準,秦朗就有足夠的把握取勝。
他身后的人馬可是很直接的沿著衢溪直接抵到的江山縣,大部隊都已經(jīng)在江山歇息三日了,就等著清軍冒出頭來,做最后的劫殺呢——江浙境內(nèi)最后的廝殺。
然后大軍跟著敗兵一路進入贛西的廣信府, 匯合早就抵到的李猛軍,前后夾擊,徹底的吃掉阿濟格主力。
而如果真的能擒獲或是斬殺了阿濟格,那也喜聞樂見。
秦朗對于斬殺阿濟格的把握不是很大,他更大的把握是吃掉阿濟格軍團的主力。
而這也才是最重要的!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么個節(jié)骨眼上,他娘的,老天爺下起了大雨了?
嘩嘩的瓢潑大雨讓整個天地都像被一層雨幕包裹了一樣,混混沌沌的三五丈外都看不清楚了。
秦朗軍上下還能保持鎮(zhèn)定,可大量的浙中民勇鄉(xiāng)兵就已經(jīng)亂起來了,一個個破口大罵。
大軍停歇在江山的這幾日,秦朗軍隨軍的教員教導們早已經(jīng)把此戰(zhàn)的目的和意義宣告了全軍,不但秦朗軍一個個戰(zhàn)意十足,就連這些個搖旗吶喊的烏合之眾們,也一個個斗志昂揚。
可誰知道這么個關(guān)鍵時刻老天爺他不作美呢?
朱大典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連忙傳令下去, 讓各府縣的練總總練穩(wěn)住手下,絕不能自亂陣腳。
但這又豈是拿嘴皮子說一說就管用的?
浙中的鄉(xiāng)兵民勇本就沒作戰(zhàn)經(jīng)驗,現(xiàn)在又驟然被遮蔽了視線,他們不慌才怪呢。
而且誰都知道他們要面對的是兇狠的韃子。
如果沒有這場大雨, 有秦朗軍的槍炮釘在前頭,他們就是搖旗吶喊叫666的氣氛組,那自然是無有一絲畏懼。
但現(xiàn)在大雨傾盆,槍炮可全都不管用了,那這一仗還能得到嗎?
這樣一想,這些個鄉(xiāng)兵民勇們就全氣焰全無,斗志低迷。
說到底,清軍在他們心中還是一座高聳入云的神山。
而阿濟格恰恰也是這么想的。
不止是阿濟格,清軍上上下下,全都是這么想的。
大雨天里野戰(zhàn),秦朗軍沒了槍炮,那就是沒了爪牙的老虎,他們還算個屁!
“這是佛祖保佑,這是上天庇佑。八旗的勇士們,握緊手里的刀槍,給本王往死里殺。為死難在山里的將士們,報仇!”
阿濟格此時此刻很有種絕處逢生的驚喜感。
天知道他遠遠的看到秦朗軍的列陣時候,內(nèi)心是什么樣一種絕望。
然而老天不絕他啊。
大雨傾盆而下, 那一瞬間整個人就恍如打了雞血, 覺得是天要助他。
算是真正感受到了司馬老賊上方谷逃出一劫時候的心情了。
而且他比司馬懿還要更牛, 因為他不僅逃出一劫了,還能反敗為勝。
從來都把注意力盯在了秦朗軍槍炮上的清軍,想當然的就忽略了秦朗軍的肉搏能力。而事實上秦朗軍出位這么長時間了,他們的肉搏能力還真沒被怎么表現(xiàn)過。
阿濟格縱然清楚自己身后的清軍八旗已經(jīng)筋疲力盡,但他相信借著這波大漲的士氣,他們輕松碾碎了當面的秦朗軍也不在話下。
“殺啊……”
一萬多從大山中辛苦爬出來的清軍八旗,草草的列出陣仗,反正槍炮和弓箭都不能用了,大雨一泡,弓弦全軟了不能發(fā)力,弓箭這東西比火槍火炮還要精貴。
大量的甲兵排在前面。
為了盡快的通過山地,清軍不但在定陽溪岸‘舍棄’了準塔他們,在進入山區(qū)之后也很快的就把大量的傷病員給丟了下。
也真的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本來就山地崎嶇,還要被一座座營壘剮肉,你要還在轉(zhuǎn)移過程中攜帶上三四千病號,那不是在自找麻煩嗎?
雖然很多病號似乎都是‘英勇’戰(zhàn)死的。
哪怕那些人大多數(shù)是連站起來都難,但他們依舊是英勇的。
扣除了這兩部分,再把軍中還剩下的綠旗兵全當炮灰祭天,然后外藩蒙古兵和蒙漢滿八旗也都死傷幾千人,最終阿濟格是帶著一萬六七千人馬鉆出了大山來。
不過這一萬六七千人幾乎全都是八旗,根本就見不到綠旗兵的影子,只多剩下了徐勇幾個光桿漢將。畢竟連外藩蒙古兵都要損失殆盡了,綠旗兵更應(yīng)該死絕了呢。
“上刺刀!”
瓢潑大雨中,秦朗軍陣列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大吼聲。
秦朗在撤退和硬磕八旗兩個選項中,已然選擇了后者。
撤退是能撤退,但他也不敢保證在把所有人都撤回江山縣城之前,八旗韃子不會殺到。
而且眾所周知,烏合之眾撤退的時候必為一場災(zāi)難。
到時候那些個鄉(xiāng)兵民勇爭相朝著江山城門跑去,反倒會把組織建制還在的秦朗軍給堵在外頭,甚至還有可能把一部分秦朗軍給沖垮,反正秦朗怎么算時間都是不夠用的。
那既然如此,他就只有打了。
而且秦朗還真就不信了,自己這邊養(yǎng)精蓄銳了多日的精兵,還打不過鉆山溝溝數(shù)日后疲憊不堪的韃子?
是的。秦朗承認,雙方在肉搏能力上是存在著一定的差距。但現(xiàn)在秦朗軍如此大的優(yōu)勢,還真抵消不了嗎?
而且他可是有雷達的。
別看整個戰(zhàn)場上他的雷達似乎沒發(fā)揮多大作用,但是在眼前這種雙方視線都大大受損的情況之下,秦朗的優(yōu)勢就太大了。
“傳我命令,戰(zhàn)斗以連為作戰(zhàn)單位,以號角為令。”
就是以號角聲為準,是集結(jié)是撤退,全看號角怎么響的。
而至于朱大典帶領(lǐng)的那些個烏合之眾們,秦朗對之是全然不抱希望的。
然后再傳令江山知縣,嚴守城門,不得他的命令,誰來也不開。
然后秦朗本身就在城外,這條命令簡直就是在告訴江山縣城——四門緊閉就好。
烏海是一名巴牙喇兵,作為清軍中最為精銳的存在,這一戰(zhàn)自然也要沖在前頭。烏海也愿意用秦兵的鮮血來傾瀉一下自己的憤怒。
那么多勇武的袍澤倒在了山地山嶺間,他們死的是那么的無助。
一身的好本領(lǐng)屁都沒使出來,輕飄飄的一顆彈丸,就能無情的射殺掉他們。
烏海感覺到恐懼——恐懼自己的一身本領(lǐng)無有用武之地。
所以他對槍炮一百個痛恨。
世上怎么會有這種惡心的東西?不管是火槍還是火炮,它們通通都是不該存在的。
也所以他現(xiàn)在尤其的興奮。
一手圓盾,一手短柄斧,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去撕咬漢人的血肉了。
他會把自己所有的憤怒和恐懼全都傾瀉出來,今天他要砍下一百個漢人的腦袋。
烏海興奮的大吼著。
粗大的脖子已經(jīng)漲得通紅,就連滿是胡子的腮幫都殷紅殷紅的。兩面上的兩道深深的疤痕更是蛆蟲一樣不停的抖動著。
看見了,烏海看見秦兵了,很多沖在一線的韃子都看都秦兵了。
他們興奮的大吼起來,而秦朗軍也爆喊出一個殺字,列在最前線的披甲肉搏兵們,挺著長長的刀槍,在吶喊爆喊中,直直的沖向了前方的清軍。
烏海把盾牌頂在身前,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搏殺技巧也極其精湛的他,有把握在對面的長槍臨近的瞬間以盾牌把長槍撥開,然后迅速的期身進去,掄起短斧就能咔嚓咔嚓的收割人頭了。
這是烏海多次與明軍肉搏中總結(jié)出的招數(shù),很簡單,但也超級好用。
而且一旦得手,配合著幾聲大吼,斧頭飛舞中就能嚇的懦弱的南人屁滾尿流,那是屢試不爽。
烏海臉上滿是猙獰,他都已經(jīng)想好了,等自己砍下幾顆人頭后,若是來得及,必然要撿起幾顆人頭扔進明軍堆里,好好的嚇嚇這些懦弱的家伙們。
但事情的發(fā)展與烏海想到卻截然不同。
他是憑著高超的技藝在槍尖臨近的剎那瞬間一個格擋,把長槍撞到了一邊,然后盾牌死死的壓著長槍。可還沒等他往里頭欺進呢,又一桿長槍已經(jīng)化作一道寒光,直襲他胸口來了。
秦朗軍的配合絕對比他之前碰到的明軍要默契的多。
而且烏海一定想不到,作為秦朗最早組建的部隊——肉搏兵,這兩年里在秦朗軍中的地位卻是不斷的被弱化。軍中早就有聲音響起,說是應(yīng)該徹底裁撤了肉搏兵種,把他們的額度化作火槍兵,或者是投彈兵。
因為火槍在加裝了刺刀之后,就已經(jīng)讓火槍兵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肉搏兵真心沒必要存在了。
秦朗當然沒有聽從這個意見,肉搏兵的數(shù)量一點都沒減少。可是所有的肉搏兵內(nèi)心里卻都感受到了一種恥辱,軍人更要臉皮啊,這被自己人瞧不起的滋味太難受了。
而且,秦朗雖然沒有裁撤他們,但也沒有再增加他們的數(shù)量啊。
十五個連的肉搏兵,很早時候就招滿了。但在之前秦朗軍兩次招兵買馬,陸軍兵力一路暴增到現(xiàn)在的四萬,比之前翻增了一倍還多,可肉搏兵卻始終就十五個滿編連。
所以是能想象得到肉搏兵們心中的憋屈的。
可是更叫他們無奈的是,憋屈如他們這般,卻還始終不能得半分的機會發(fā)泄。
因為秦朗軍槍炮之下,他們這些列在最前頭的肉搏兵種,怎么沒有歷經(jīng)考驗的機會。
這一次本也是如此,肉搏兵們早就絕望了。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老天竟然這般湊巧的下起了一場大雨。
理智雖然告訴他們這場大雨對于秦朗軍不利,對于戰(zhàn)局也不利。但情感讓他們每個人都變得極其興奮,因為他們都知道證明自己的機會來到了。
“殺啊……”
在吶喊聲響起的那一刻,所有的肉搏兵都瘋了。
他們等了多久才等到這么個大好機會?如果可以證明自己的價值,他們寧愿全都戰(zhàn)死,也絕不愿意后退一步!
烏海迅速回縮盾牌,被長槍戳在盾牌上重重的撞回身上。
他單臂的力量當然頂不住對方的全身力氣了,何況還是倉促回防。
可這還不算完。
不待烏海喘口氣,臨頭就又有一口大刀劈砍而下。
這是肉搏兵們演練已久的一個招數(shù),無論是對付多厲害的人,都是有用。
因為要是兩桿長槍不足以把對手逼停的話,還可以有第三桿第四桿。
人力是有限的。
現(xiàn)實不是三國無雙,哪有那么多以一敵百的千古神將啊。
再厲害的人,被幾桿長槍聯(lián)手逼停也是正常。
就比如李軒。
他的個人武藝就很不錯,但還不是被兩桿長槍一前一后的沖殺就給頓住了?
接著再飛來一刀。
烏海連舉起手中的短斧。
“鐺!”
一聲強烈的金鐵交響,烏海舉著短斧招架的胳膊被生生逼回到胸前,斧刃朝上的短斧斜置在肩膀上,一口明亮的大刀重重的劈在斧柄上。
烏海守住了這一擊后,第一時間就要撥開大刀,要不然大刀順著斧柄朝下一劃,就太危險了。
然而還不等他發(fā)力把大刀跳開,小腿上猛的一痛,烏海瞬間就勁力全消,雪亮的大刀趁火打劫,刀鋒向下順著削砍去,在烏海跌倒地上的剎那里,利索的削去了他四根手指頭。
可烏海的致命傷還是來自長槍。
頂著盾牌的長槍在烏海跌倒的瞬間就撥開了盾牌,一聲大喝,上前一個跨步?jīng)_刺,立時手中的長槍就刺破了烏海身上鑲鐵片的棉甲與內(nèi)中的鎖子甲,深深地刺入心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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