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我今晨碰見他了。”沈芷道:“這不是經常陪在陛下身側的人嗎,論起相貌整個建鄴或許都沒能與之媲美的,只是!
“只是什么?”范葉霄問。
沈芷忽的笑了,“只是身子弱了些,聽聞他連劍都抬不起!
聞此范葉霄也笑了,當年陳慶之抬不起劍這件事可是淪為了無數人的說笑。
“最致命的還是家世。”沈芷又補充了一句,她見范葉霄一直盯著陳慶之的雙眼突然暗淡下來,蹭了她一下道:“不過范家女郎可以不要家世,讓范大人直接提攜!
“你,你又在拿我開玩笑!狈度~霄的臉早就比沈芷還要紅了。
沈芷道:“這建鄴的美景你毫無興趣,偌大的雞鳴寺你也看不見,偏偏這人群后的陳慶之怎么就入了你的眼。”
不是人群后的陳慶之先入了范葉霄的眼,而是人嘲中的范葉霄先入了陳慶之的眼。
“陛下的眼都能入得,我的眼又如何入不得!毖援叿度~霄緊緊抓住沈芷的手,“切莫讓旁人知曉!
“你放心,我的嘴向來牢靠!
“是,牢靠的一個蜜餞都能撬開。”
陳慶之已經走進了雞鳴寺,沈芷不再與范葉霄說道,拉著她就往里走。
“不能過去,不合規矩。”范葉霄道。
“規矩規矩,合了規矩郎君就是旁人的了!鄙蜍撇挪还苓@么多。
“陳主書。”
陳慶之更是意外在這里能碰上范葉霄,只是旁邊這位沈家女郎更是奇怪,今早還是冷著一張臉現在卻笑意盈盈。
“子云見過兩位女郎。”
“陳主書怎得空來這里?”沈芷問。范葉霄悄悄在她耳旁道:“定然是陛下讓他來的!
陳慶之道:“來祈福而已,兩位女郎要去哪個殿!
眼前分明站著愛了自己一輩子的丈夫,范葉霄卻像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見了自己的心上人般不敢言。
“我們要求姻緣,煩請陳主書帶個路。”沈芷直接道。
陳慶之沒忍住眼神晃到了范葉霄身上,原來她是來求姻緣的。隨即他揚起嘴角,“二位女郎隨我來。”
路上沈芷一把拉過范葉霄,讓她站在自己和陳慶之中間,不停往陳慶之的方向擠她。范葉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停下她這才作罷。范葉霄與陳慶之的距離連一個人都站不下。
“想來近日陳主書很辛勞。”范葉霄道。
“這是子云應當的算不上辛勞,倒是范大人與沈大人終日秉燭處理一些事宜費盡了心神!标悜c之答。
“主書果真是能言會道,不如找個溢美之詞來夸贊我一番!狈度~霄前世就這般問過他。
陳慶之一愣,“任何詞用在女郎身上都算不上溢美!惫婧颓笆酪惨粯。
“主書覺得我應該求一個什么樣的郎君?”她知道陳慶之此刻心中堵著,他始終膽怯著不敢靠近自己。
“下官不知!
“主書不妨猜一猜,若是猜對了我答應主書一件事,若是猜錯了主書答應我一件事!狈度~霄追著說。
陳慶之不好推脫,道:“家世顯赫,俊秀良才。”
她見落葉飄在陳慶之身上,下意識抬手,陳慶之瞬間向后傾身。手停在空中她略微尷尬一笑,“有落葉尋在了主書身上!
“多謝女郎!
走著走著陳慶之突然停了下來,“陳主書不進去嗎?”沈芷問。
“不去了!
“主書還真是無欲無求!狈度~霄道。兩人相望他們都知道陳慶之不是不求,而是不敢有所求。
陳慶之看著范葉霄的背影,每一次低頭都那樣虔誠,何止是能感動佛。但她越發虔誠陳慶之心中就越發難過,在這樣的圣靈之地他深知自己不能這樣想。
他閉上眼,望佛實現范葉霄的心愿。
范葉霄先沈芷一步出來,她徑直走到陳慶之身旁,“陳主書猜錯了。”
“子云才疏學淺又不敏于人世,怎能猜到女郎的心思!标悜c之說完后又道:“子云愿賭服輸,隨女郎差遣。”
“你就不想知道我想求一個什么樣的郎君?”范葉霄又向前走了一步,陳慶之悄悄后退著。沒有得到回答,范葉霄接著說:“我范葉霄心高,想求一個陳主書一般的人,不知能否攀上!彼p目緊盯著陳慶之使他無處可躲。
“女郎、女郎您!
這是范葉霄活了兩世才見到陳慶之唯一一次語塞。
“女郎當配的良胥!标悜c之回。
沈芷從后面走了過來,范葉霄只說了句,“我要主書為我做一件事,日后見了我不要閃躲!
當日一別陳慶之就知道自己做不到,他不知范葉霄為何會靠近自己,只知道不能耽誤她。
期間多次蕭衍想讓陳慶之去范云府上都被他巧妙推給了其他人,見的面多了難免會出現什么差池。他承不住范葉霄一次又一次的接近,范葉霄能逾矩但他不能。
蕭衍登基的日子,整個建鄴都沉浸在一片喜悅中,士族與百姓都相信這個帝王是來拯救他們的。自此改年號為天監,大梁取代了齊國。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新的制度在士族階層被夸贊,從前范葉霄從未仔細看過這些條文,現在一條條看去,哪一條不是在要老百姓的命?
范葉霄放下手中的書卷,想到了阿渡,她現在是不是已經在走來的路上了,若是早日遇到她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
最后一批被放走的是死刑犯,女子架著一名身患重病的男子艱難向前,“我們去哪里?”女子問。
男子雙唇皸裂與多年不降雨的旱田一般,“江東!蹦鞘撬募。
他們是在獄中相識的,本以為命就要到這里了,誰知改朝換代大赦天下。女子本身不知對男子是何情感,兩條賤命在一起本就能自然相惜。
去江東的路上一片荒涼,是不是碰見一些人從那個方向過來。女子抓住行人上前詢問,“老翁,我看行人都是從江東過來的,那里發生了什么?”
老人見女子拖著一個病人,問:“你們二人是要往江東去?”
女子點頭,老人又好好打量了一番,這兩人都較為瘦弱看起來也是身無分文之人。
“別去了,走不到在路上就會被吃了!崩先嘶亍
“此話怎講?”
“江東發了饑荒,你這是碰上我,若是碰上幾個壯漢現下怕是已經在鍋里了!崩先藫u搖頭便要接著走,女子還想問些什么,老人道:“你也莫要攔我,走得慢了他們追上來被吃的就是我了!
言畢,老人一搖一晃走了。
“大哥還要去江東嗎?”女子問。
說不話的男子淚劃過臉龐,嘴角越發干裂。他體力火熱就算是喝再多的水也無濟于事,再往前走連水也沒有了。
“走!蹦凶拥,“你往回走,我走!彼拿痪昧怂朐诮瓥|閉眼。
“我怎么會丟下你。”女子掛著淚,離開這個男子她在這世間再沒有認識的人了。
男子用盡力氣道:“我死了爛透了,他們不會吃了我。但會吃了你。”言畢男子狠狠在女子身上咬了一口。
她愣了片刻起身離開,留下男子一人躺在地上。遠處有幾人正往這個方向走著,他們的下一頓飯乖乖躺在路上。
返程的路上她身無分文,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了多久,走到了山林里的一條溪流邊,她蹲下一直喝水。
大熱的天氣讓她渾身是汗水十分黏膩,剛下到水中,男子咬的地方便開始疼了起來,她身上還有一處牙印,是獄中一個死刑犯咬的。男子在提醒她憐憫會帶來什么樣的代價。
她撿回了四次命,一次是出生被遺棄活了下來,一次是拿起棍棒保護自己打死了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一次在獄中男子從她身上扯開了另一個死刑犯,第四次便是皇帝的大赦天下。
險境她不會再去了,男子說過,這世間沒有你對不起的人,你心不狠就會有許多對不起你的人。
接下來該往哪里走?留在這荒林中也未嘗不可,只怕隨著饑荒來的人又會威脅到安全,此處還是不宜久留。
她自幼便不奇怪有人會因為饑荒吃人,有人會因為饑荒被吃掉。這世上之人為了活命什么都能吃。
這幾日建鄴突然突然冷了起來,范葉霄日日與沈芷出去玩樂不當心便招了風寒。被勒令不能不能出門倒也正隨了她的心意。
醫師把完脈后又開了些藥,范葉霄問:“父親可在府中?”
“回女郎,家主已經回來了!辨咀踊。這婢子名叫阿螢,一直是她的貼身婢子就是親近不起來。若不是后來阿渡的出現,她便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有貼身的婢子了。
“你隨我去給父親把脈!狈度~霄道。
醫師跟著范葉霄的腳步走到書房,范府之大今日他忽有體會,傳聞整個建鄴最大的三個府邸一個是范府,一個是沈府,另一個便是蕭正德的府邸。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所說,這府邸想來是能放下整個建鄴的金銀財寶。想到皇宮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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