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前世)
范葉霄居高臨下看著這幅景象,是地上可憐的女郎倒霉遇上了蕭家人。
女郎的手始終沒有放在蕭正信手上,范葉霄笑著搖搖頭,“倒不如聽了他的話還能少吃些苦頭。”
“聽了他的話也未免少吃苦頭。”沈芷覺得這出戲不像是蕭家人的風格,“蕭正信這是著了什么魔。”
人群中慌亂了起來,范葉霄看見下面有人來了。
“誰來了?”沈芷沒有看清人群中的人。
“陳慶之。”他在人群中也顯得那樣出眾,范葉霄一眼便看見了。
沈芷來了興趣,往外走了兩步剛好能看清他。
“這位主書什么都好就是缺了一個好的家世,否則這建鄴的女郎不得接連著撲上去。”沈芷輕輕煽動扇子,“也不知道那些個日思夜想的女郎誰人能如愿。”
沈趨走到范葉霄旁邊給她配上一件外衣,“風冷。”
“我還在煽扇子你說冷。”沈芷覺得她的兄長每次都說不到正點上。
范葉霄沒回話輕輕抖落身上的外衣,她雙眼從未離開過下面的陳慶之。
蕭正德的劍沖向劉倉的那一刻被他攔了下來,可陳慶之實在沒什么力氣,那劍不受控制劃破了陳慶之的衣服,不知怎得范葉霄心中一緊,她看見血滲透了周圍的布料。
蕭正德本來還怪陳慶之多管閑事,現在傷了他心中不免怯了幾分。畢竟是皇上身邊的人,傷了他不就是傷了黃上的面子。
陳慶之仍舊笑著,“西豐縣候,不過是一個女子留她一條命。”他見蕭正德沒有怒氣,又上前輕聲道:“事情若是真鬧大了,皇上那邊不能裝作不知道。”
“走!”蕭正德喊了一聲帶著人都走了。
蕭正信仍舊蹲在劉倉身邊,方才的那一劍劉倉沒有被嚇到,蕭正信也沒有。
“放過我吧。”劉倉的淚滑過胎記,與朝露落在花上一般。
“蕭正信都走了。”范葉霄不知道下面的人在說什么,蕭家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陳慶之還是有點本事的。”
“不知道他這樣弱的身子能不能扛住流這么多血。”沈芷攬過范葉霄的胳膊,“我們走吧,還看什么。”
她看見了陳慶之看向劉倉的眼神,是憐憫還是深情?
他是個奇怪的人,當下范葉霄就給陳慶之下了個定義,好像與那些攀附權貴的人又不一樣。他的眼中不只能看見權利與榮華,還有可憐的眾生。
范葉霄只覺得他這樣全然無用,眾生那樣多是要上天憐憫的,哪里用得著他陳慶之憐憫。
她沒有再繼續看下去,沈趨尋了一處景色極好的郊外,他們直接去了那里。
再見到劉倉是在范葉霄嫁給陳慶之后,她已經是蕭正信的妾室了。
原來是那天晚上劉倉獨自去了陳慶之的府上,她剛到門口便看見了庭院里的陳慶之,整個庭院燈火通明主人看來絲毫沒有要睡的樣子。
“你來了。”陳慶之像是早就料到她會來一樣。
劉倉直接問:“你能不能收留我?”
“不能。”陳慶之直接回答,“我留了你,西豐縣候不會放過我。”
“那為什么不讓我去死!”這一刻劉倉突然明白陳慶之和眾人一樣,害怕蕭正德。
“你死了我在陛下那里如何交差?”陳慶之走到她跟前,“陛下讓我來處理此事,結果若是我來不來一樣,那陛下還要我做什么?”
劉倉后退兩步,這個人簡直是個魔鬼。
“我給你指條活路,去蕭正信身邊。”陳慶之道。
“哈哈哈哈哈,可笑,他殺了我父親!”劉倉大聲喊。
陳慶之沉默片刻又道:“女郎,在這里說話我便不和你繞彎子了,畫師將女郎的畫像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究竟寓意何為這我們心里都清楚,畫師想要招貴婿沒有錯,他也是膽子大敢招惹皇家的人。”
“女郎,能在建鄴活下來的人不是權貴就是聰明人,誰都會死誰都能死。”陳慶之又道:“況且下手殺畫師的人應該不是蕭正信,他對女郎的心思想必女郎也看出來了。”
陳慶之一直知道蕭正信是個怪人,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來,他不與這些個弟兄爭搶,但若是做了對他不利的事他下手也不比這些兄弟輕。那日陳慶之也很疑惑蕭正信為什么會看上劉倉,她是貌美但是臉上的胎記也是顯而易見。
“有了他護著你就能安穩一生。”劉倉不會輕易聽陳慶之的話。
“若是有天他厭棄了呢?”劉倉問,整個大梁,出了建鄴又能去哪里?外面都是戰亂只有這里安穩。
陳慶之道:“你就是他的另一把白圍扇。”
劉倉去了蕭正信身邊小心翼翼待著,陳慶之沒讓她從自己這里走,蕭正信這個人情他不想要,劉倉自己走過去會讓蕭正信覺得這個人是為我而來的。
范葉霄見到劉倉的時候她剛有了身孕,那是她生平從未見過蕭正信的樣子,他小心翼翼站在劉倉身邊看護著,也不顧別人說三道四。
“日后我有了身孕你也會這般護著我嗎?”范葉霄問陳慶之。
陳慶之伸手將她攔在懷中,“我會更好些護著你。”
蕭正信那段時間突然開始關心周圍的人什么脾性,劉倉可以由他護著但是他們的孩子不能一輩子由他護著。
有一日陳慶之告訴范葉霄日后劉倉會常來府上,范葉霄問起原因,陳慶之道:“蕭正信覺得劉倉一人在府中無趣。”
說完陳慶之接著說:“夫人覺得他為何要讓劉倉常常來此?”
“莫不是怕府中的人對她動手腳?”范葉霄猜想。
陳慶之點點頭,蕭正信有正妻也有嫡子,但劉倉喜歡酸口,這就讓府上其他人警惕了起來。蕭正信不止一次在人群中說過,日后要讓他和劉倉的孩子繼承爵位。
自從劉倉懷孕后蕭正信變得越來越忙,剛開始時蕭正德讓他出門后來他不再應承蕭正德,每每喚他的人也變成了蕭宏。
蕭正信說起劉倉有孕在身,蕭宏無比惱怒,“離了你她還不能順利生產?”
此后蕭正信也不便多說什么,因為父親的事劉倉一直對這一家子有隔閡,她常來找范葉霄慢慢與她和沈芷成了好友。
沈芷也是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喜歡劉倉,這女郎笑起來真是好看,臉上的胎記也顯得明艷。劉倉不爭搶,沈芷總說她心太善讓她日后強硬些。
對于劉倉來說這條命是撿回來的,哪里還敢再造次,更何況現在又有了需要她保護的人。
有日劉倉走后沈芷拉著范葉霄進了房間,房中只有二人時沈芷道:“依我看倉兒這孩子是生不下來了。”
“這話不能亂說,眼看就要臨產你怎么就不盼點好。”范葉霄忙道,關于這其中的干系她怎么會想不到。
沈芷道:“你看你又糊涂了,這孩子是蕭宏不想要她生,依我看不如將倉兒接到我府上生產。”
女子生產素來是不詳之事,沈芷在家中雖然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家中長輩健在還是有些困難。
“讓她留在這里。”范葉霄道。
沈芷淡淡看了范葉霄一眼,“蕭宏能同意倉兒和你親近,你覺得這個府上能護她?”
“我不求能留在倉兒的孩子,若是蕭宏讓這個孩子死我也留不下來,這么大月份了我只怕倉兒出意外。”沈芷又道。
當晚范葉霄便將這件事告訴了陳慶之,陳慶之讓她不要多想早些休息。范葉霄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她從榻上坐起來又喊陳慶之。
“你一定知道對不對?”范葉霄道。
陳慶之坐起來握上范葉霄的手,“夫人,我知道你現在很喜歡倉兒,我會盡我的能力去幫她,若是最后結果不盡人意你也不能讓自己傷心。”
“看來我想的都是真的。”范葉霄仍是沒有理解,“那是他的親孫兒!”
“倉兒記恨蕭正德,那她的孩子也會記恨,蕭宏怎會讓自己家的人互相殘殺。”陳慶之道。
范葉霄問:“沒有回旋的余地嗎?”
“有。”陳慶之嘆聲氣,“這孩子是個女郎,或者蕭正信從未說過要讓這個孩子繼承爵位。”
這些話像是沒說一樣。
這一夜范葉霄都沒睡好,總是做夢看見很多血,還有一個啼哭的孩子。
晨起她看見應當出門的陳慶之站在榻前,“今日怎么沒走?”
陳慶之走過來給她穿上鞋子,“又光著腳踩在地上,當心著涼。”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范葉霄很心慌。
陳慶之起身雙手放在范葉霄的雙肩上,“昨夜倉兒生了。”
“可是她還沒到月份。”范葉霄身上一震酥麻,“她人呢?”
“她沒事,孩子沒了。”陳慶之又道。
“我想過的,我、我真的想過的,我想要幫她的。”范葉霄手足無措,倉兒將這個孩子視為未來的希望,可是這個希望沒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幫她。”陳慶之緊緊抱住發抖的范葉霄。
沈芷從外面匆匆趕來,她直接拉著范葉霄去蕭正信的府上,大門緊閉。
多日不見倉兒在一個雨夜敲響了陳府的大門,她說:“我分明聽見了那孩子的哭聲,他們卻說是個死胎。”
她說:“不要讓我回蕭府,那里冷。”
因為這兩句話,蕭正信在大雪中跪在范葉霄的面前,她咬緊牙關沒讓他帶走劉倉的尸體。
劉倉這一輩子的苦楚離不開畫師也離不開蕭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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