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快活林
第六章--快活林
“能不能不飛?”如意輕聲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袖,略帶請求的問。
“我怕高。”她怕對方不答應,說出了原因。
“去后山馬場把淞月帶來。”朱子勤聽了吩咐,轉(zhuǎn)身要走。
“兩匹,我可以騎馬。”她已經(jīng)摸清了日月山莊的套路,絕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
說完話的宋如意覺得自己終于機靈了一回,可當這兩人意味深長的目光同時落在她身上時,好像有些不同尋常。
難道不對?
不久,遠遠看著天空中飛來的兩匹馬,宋如意的腦子仿佛炸裂一般,一根根黑色的火線密密麻麻。
其中一匹毛色亮白,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珠光,馬鬃根根柔韌順滑,騰空踏步。
下落時收縮雙翅,親昵的停在齊云里面前,馬頭蹭了蹭他。
齊云里抓過韁繩,很自然的順了順馬毛利落的上馬,淞月好似十分受用,異常興奮的樣子。
他調(diào)整過馬頭,等著宋如意。
此時的宋如意承受著元執(zhí)仙君和朱子勤兩人的熱辣目光。
仙君還好些,到底老成持重,神色不顯之余,那看好戲得逞的眼神無所謂藏與不藏。
朱子勤就過分了,他牽著另一匹來到如意身邊,雙手抱胸,大腦袋往一側(cè)斜著,笑容已經(jīng)不加掩飾了。
如意抓著韁繩,指節(jié)已經(jīng)泛白,對著油光水滑的駿馬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如意姑娘,可是對這匹飛馬不滿意?”
滿意個鬼?也沒誰告訴我騎馬是騎長著翅膀的馬呀。
朱子勤,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宋如意在心里把朱子勤罵了一萬遍
。
“時辰不早了,此去快活林千里之遙不便耽擱,過來,我載你。”
齊云里很自然的向如意伸出了手,如意又一次屈服于日月山莊這股邪惡勢力之下。
如意想,自己來到日月山莊不過月余,就在日月山莊大佬們齊力摧殘下鍛造出了一顆強大的心臟和極強的心里素質(zhì)。
比如說現(xiàn)在,她同元執(zhí)仙君共騎一匹馬飛在天上時,她的心態(tài)依舊心無旁騖,四大皆空,這種經(jīng)驗不是誰都有的吧。
什么?尷尬?不存在。
敵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
總有一天我會撕毀所有的偽裝,讓陽光穿透我的身體,讓自由真正的降臨人間。
最終,一切將會重啟,也許我會死,但天地終會為我立碑,讓我?guī)е磺粨系么痰逗莺葚灤┬皭簞萘Φ男靥拧?
到時,黑暗將會永訣,我不會怕,不要怕。
“冷嗎?哆嗦什么?”
從上馬開始這個宋如意就不對勁,身體僵直崩成一條直線,兩人雖共乘一匹,并沒有身體接觸。
若不是齊云里手挽韁繩的手臂挨著她的手臂,他都很難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子居然一直在發(fā)抖。
齊云里一個響指,靈力撐起一個防護罩。
“嗯?我我不怕。”
“?”凡人大多怕高,“淞月很有靈性,不會讓你掉下去。”
齊云里后知后覺才想起她說過怕高,很耐心的解釋道。
“仙君,那么遠的地方,帶著我不是累贅嗎?”如意還是想不通帶著她的用意。
“不是你想去?”這語氣,難道仙君也被算計了?
“我?”這中間肯定有個天大的誤會。
“恒樂去找我,說你的腳傷久無起色,耽擱久了恐怕會不良于行,落下殘疾。
我起先不信,今日見了才知是我疏忽,那傷藥久不使用,失了藥效也是有的。
快活林有一處靈泉,名為掩月泉,對你的傷有好處。”
齊云里好意提醒,可看這女子好像對自己的腳傷不甚在意的樣子,又啰嗦了兩句。
“凡人傷病乃是常事,有事直接找掌門或幾位長老就可,日月山莊護佑凡間百姓是它的職責,你羞于啟口,耽誤這些時日,得不償失。”
護佑百姓?那我的腳是怎么傷的?
救了我的命還要挾恩圖報,讓我給你生仙胎?
仙君恐怕對護佑百姓這四個字有什么誤解吧。還是,護佑百姓里面不包括我?
還有那個恒樂。
這老狐貍,長了一顆慈悲為懷的腦袋,肚子里都是黑心腸,而且是專門針對她的。
如此想來,竟然是個圈套,套的是她和元執(zhí)仙君二人。
今日朱子勤說仙君有請,她還納悶。
自那日砸腳之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仙君會有什么事找她。
而且前一天恒樂長老剛來過,宋如意騙他說腳痛不良于行,現(xiàn)在好好的走出去那不是自掘墳墓嗎?
所以裝瘸嗎?
出發(fā)前一天,恒樂來到梨風院。
“聽說姑娘扭傷了腳?最近事忙不曾來探望,如意姑娘莫怪。”
“請恕如意失禮,腳傷未愈,不曾遠迎,恒樂長老見諒。”
“無妨,姑娘身體要緊。得知姑娘腳傷遲遲不愈,可是傷到了腳骨?在下略懂些岐黃之術(shù),不如幫姑娘查看一番可好?”
如意越看越覺得恒樂長老長得跟黃鼠狼一般無二,簡直是黃鼠狼本狼。
“多謝恒樂長老關(guān)懷,骨頭沒有大礙,傷處也早已恢復,說來慚愧,如意自小怕痛,現(xiàn)在走路還有痛感,所以”
未盡之言想必對方聽得懂。
“姑娘不必多想,該是好好將養(yǎng)的,畢竟,整個日月山莊都盼著如意姑娘身體康健。”他話中有話。
“山莊最近事多,凡間多處出現(xiàn)一大批妖鬼,而多數(shù)生出靈智,邪煞之氣很重,不似尋常好對付。
門下弟子很多都中了邪煞之毒,無法自行化解。
只好求助仙君前往快活林一趟,采一些名為通杏草的藥草用以弟子們解毒。”
快活林?哪里?
“那快活林可是個好地方,也是下靈界僅存的一處秘境,里面靈氣濃郁,只有修為高深者才可以劈開結(jié)界裂縫不被彈出來。
說來慚愧,我輩修為低微想進也進不去。
不過如意姑娘是凡人并不在此列。不知如意姑娘可有興趣?”恒樂長老再加砝碼,秘境哎不香嗎。
“仙君既去辦正事,帶著我這個累贅定然不方便。還是不要了,畢竟關(guān)乎弟子們的安危,不可兒戲。”
如意非常警覺,大腦快速過濾他的每一個字,想也不想就拒絕。
“如意姑娘所慮極是,還望姑娘早日康復,姑娘久不露面,日月山莊都少了幾分意趣。”
說完后略以頷首就離開了。宋如意很詫異,今日的恒樂長老如此好打發(fā),她有些拿不準恒樂的路數(shù)。
不管怎樣,好在已經(jīng)糊弄過去了。此時宋如意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心如擂鼓,身體僵硬,這一戰(zhàn)險勝。
恒樂的意思很明顯,元執(zhí)仙君要出門,他們希望如意能跟隨左右,制造兩人獨處的機會。
可他們怎么不想想,誰出門辦事要帶一個腿腳不方便的人?上次的砸腳事件已經(jīng)讓她很無私自容了,這次還跟著?
難道還要裝瘸裝到仙君面前嗎?
如今想來贏得太過輕易本就不尋常,不是自己不聰明,是敵人套路太深。
在去往談風院的路上,就那么巧遇到恒樂長老,他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當時如意并不懂。
誰知,如意的每一步都被算的死死的。
“此去山高水長,如意姑娘把握機會。”
恒樂長老擦肩而過的笑容令宋如意更加不安。
一瘸一拐的還在想恒樂的話,進了談風院也不自覺,等看見一身煙水色窄袖直領(lǐng)勁裝的元執(zhí)仙君,如意不由癡了。
腦袋里只一個反應,這恐怕就是娘說的男人吧。
還是一個如此好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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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杏草長什么樣子?”
事已至此,先把這位大佬哄好,再回去找掌門說,元執(zhí)仙君的事情,自己無能為力,救命之恩還請另提要求。
“我也不認識。”齊云里很自然的回答。
那語氣好像在說,今天太陽出來了,相當隨意。
宋如意很懷疑自己剛才聽到的話,不認識通杏草?整個日月山莊還能找到一個靠譜的人嗎?
“不你那我們怎么辦,那些受傷的弟子可還等著了。”
“死不了。”齊云里看過傷口,邪煞之氣不重,只是傷口不易愈合,有此癥的弟子都是氣虛血虧,暫時無礙。
我認識的一定是個假神仙,聽爹說過,自己出生之時府里來過一個方外之士,就是騙子。嗯,一定是這樣的。
他一定想不到,堂堂被下靈界仰望的元執(zhí)仙君此時被一個凡女鄙夷至極。
也不知飛了多久,如意清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頭竟然靠在仙君肩膀上。
后背暖暖的,眼前就是他的下頜線,線條流暢薄韌,這人真是無一處不完美。
意識回籠,不好太過貪戀美色,趕緊豎起腦袋瓜,緊接著脖子一陣酸痛,又順著原方向歪了回去,她睡落枕了。
果然,仙君再神通也沒有完美的神。
他身上還挺好聞的,也不知用的什么香料,味道似有似無,皂角嗎?好像多了一些苦苦的味道。
若是再長些肉自己靠的還舒服些
等等宋如意,你在想什么?
那可是陌生男人,這才幾日,就被日月山莊的溫柔鄉(xiāng)腐蝕了你的斗志,廉恥心呢,男女大防都不守了嗎?
你那不屈不撓的刺刀都喂了狗嗎?
如今前有美□□惑你踏進泥潭,后有挖坑專業(yè)戶防不勝防,你是吃虧吃上癮了嗎?
沒錯沒錯,警鐘長鳴,警鐘長鳴啊,身畔沒有同志,堅韌的意志卻不能被瓦解。我不怕,我能行。
“就快了。”
“嗯。”
現(xiàn)下如意筑起的心里防線堅不可摧,什么都不會令她動搖半分。
淞月飛得非常快,就身邊呼呼而過的風聲不絕于耳就知道,它絕非一般的飛馬。
那張開的雙翅看上去三丈有余,總之很長很長。
有時會被云層擋住,白白的翅膀陷于云海,又趕走云海,再到下一片云海之中。
如此這般,像一個頑皮的小孩,東一榔頭西一棒槌,蹦蹦跳跳的沒有長性。
開始下落了,宋如意能感覺到齊云里抓韁繩的手臂略收緊了些,可能是怕她掉下去吧。
遠處依稀能看出是一個郁郁蔥蔥的樹林,這就是秘境?
淞月站定,齊云里率先下馬,囑咐好如意:
“一會動靜會有點大,你待在馬上,有情況淞月會保護你。”
馬保護我?
“知道了。”
“仙君?”如意有些難為情。
“怎么?”
“這里有能吃的東西嗎?”如意還是問了出來。
“應該有吧,待會找找看。”齊云里貌似也不確定。
“進去以后你不要隨便找東西吃?有靈果之類的我會先試試有沒有毒,再給你。”如意心里感激他的照顧。
“多謝仙君。嗯?好像哪里不對,仙君,毒不死你的靈果未必也毒不死我吧。”
“”好像不能確定。
“要不你就別吃了。”
“”仙君大人你確定自己說的是人話?
“敢-問-仙-君,日月山莊以護佑百姓為職責這話是誰說的?”別怪她咬牙切齒,她控制不住。
“我對草植果木不甚了解,找找看,應該有。”不再爭執(zhí),掉頭辦正事去了。
既如此那幫老家伙還敢讓你來找藥草?是嫌小弟子們活的太長了嗎?
真是一個敢死一個敢埋,下靈界亡矣,亡-矣-
宋如意處處戳他痛點,被一個小姑娘調(diào)侃,齊云里不免有些尷尬,卻不生氣。
自己獨來獨往慣了不曾關(guān)注過一個凡人需要什么,此時想來她肯定早就餓了,還是早去早回吧。
在去祖云山之前,這個地方他來過一次。
是齊遇為了檢驗他的所學能不能擔起守護祖云山的任務扔他一人在此地歷練。
破開結(jié)界才算通過。
快活林是以自身豐沛的靈氣自生的一個很強的陣法結(jié)界,它并非人為制作而成,而是無為自化,道法自然的演化。
而祖云山的結(jié)界與快活林的結(jié)界一脈而成,只是更復雜,范圍更大而已。都是對陣法、術(shù)法、道法的參悟。
那時的齊云里不管這些,他擁有劫印,學什么都很快。如今再一次站在這里已經(jīng)過去了兩千年,而且多了一個人。
他斂吸運氣,把自己徹底放空想像自己是一片云,松散沒有實質(zhì),任意擺弄。
神思一點點融進結(jié)界里,按照它的軌跡,想它所想,惡它所惡,它虛隨它虛,它實任它實。
掌心發(fā)熱,時機已到,齊云里用自身靈力灌進左掌心,輕輕拍了一下結(jié)界屏障,結(jié)界應聲而碎,大地接連搖晃數(shù)息,鳥獸四散逃竄。
若不是如意有心里準備,還以為滅世之禍降臨此地。
此時的齊云里與剛才判若兩人,尷尬時不知眼神放哪兒,想解釋又怕說錯,有情緒,有自我。
才幾個轉(zhuǎn)息又讓如意看到了他神的屬性。
讓人生出一種原該是他,元執(zhí)仙君原該如此的信任感。
剛才發(fā)出紅光的手掌就是被下靈界奉為神鑰的劫印?
在日月山莊,人人生活在對元執(zhí)仙君崇高的敬意當中。
說他高高在上被天道眷顧,說他道法高深,以天賜劫印修復結(jié)界兩千年多年,極少出過祖云山,以保整個下靈界免受災禍。
在這樣的聲潮下,那些修士真的了解他們的仙君是個怎樣的人嗎?
他愛護弱小有狹義之心,他對草植不熟悉卻甘愿以身試毒,他的房間空曠而簡單,卻偏偏對收集石頭情有獨鐘。
撿石頭不是小孩子才喜歡玩的嗎?
還有,那綿延數(shù)里的紫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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