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允卿將無量山的兩人和陀玉宗的三人邀請到元劍山莊，酒過三巡后，陀玉宗的三人帶著錦小澤和錦池離開元劍山莊。

        原本葉陸竹想要錦小澤和墨無為，元允卿不同意，如果不是葉陸竹大開殺戒，他們收服的魚妖就不會是二十余個了。

        最后，周辰安提議要錦池，他回想起先前受控時，有兩個好事之魚曾說過錦鯉族的小公主失蹤了，小公主是一條橙白鯉魚。

        他猜測錦池就是錦鯉族的小公主。

        在陀玉宗三人離開后，月珺拒絕了元允卿的再三挽留，也沒有跟師兄桑落一同去游歷，而是潛伏在陀玉宗。

        夜晚，天空無月無星，黑蒙蒙地一片，似乎要下雨。

        一個穿灰色短打服的外門弟子，他就是月珺，經過一條蜿蜒的小道，來到一處潮濕的獄洞，他眉頭微皺，抬手摸了摸鼻子，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

        獄洞門口貼著符咒，還寫著“旃蒙”二字，他進入山洞，兩側懸掛著火把。

        “啪~”鞭子抽打□□的聲音在寂靜的環境里顯得十分刺耳。

        月珺沿著通道，向左拐，便瞧見一個皮膚黝黑，著青袍男人拿著鞭子抽打錦小澤，月珺來了三天，知道這青袍男人是陀玉宗的刑獄長老李慎之，掌管十大獄洞，人送外號黑面閻羅。

        李慎之拿得是帶倒勾的鞭子，用力抽打在錦小澤身上，每打上一鞭，都會勾出無數血肉。

        李慎之：“早說出錦鯉族的下落，就少受點苦。”

        錦小澤被綁住雙手吊在半空，頭發蓋住臉蛋，紅色的尾巴垂在地上，尾巴中間分割兩半，鱗片所剩無幾，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錦小澤沒有說話，只發出挑釁的嗤笑聲。

        李慎之被惹惱，捏緊鞭子，打算再甩他幾鞭子。

        月珺趕緊開口：“李長老，掌門有請。”

        李慎之聽到了，依舊將鞭子狠狠甩在錦小澤臉上，強勁地力道將他頭都打歪了，月珺與小澤三目相對。

        之所以是三目，是錦小澤左臉一道長長的鞭痕從眼睛到嘴巴，血肉外翻，紅腫的眼睛半閉著。

        李慎之經過月珺身邊，將鞭子交給他：“打到他說為止。”

        月珺接過，應道：“是。”

        彎腰恭送李慎之離開。

        月珺指尖淡藍的靈氣凝結成水珠，他彈向錦小澤上方的窺視鏡，確認遮擋完畢后，將錦小澤放下來，靠在他身上。

        月珺手掌貼在錦小澤背后，為他渡靈氣：“你……沒事吧？”

        錦小澤單眸抬起看著他關切的眼睛，盯著他不說話。

        被盯著有些心虛的月珺吞吞吐吐道：“是……是葉師姐叫我救你的，她很關心你。”

        月珺嘴里的葉師姐和掌門林道玄在正瓊大殿等候李慎之。

        葉陸竹覺著大殿的名字起不好，“正瓊”諧音不就是“真窮”嗎？難怪他們陀玉宗窮啊！

        外面下起大雨，李慎之施法將衣服烘干，他對掌門行禮：“掌門師兄傳喚是為何事？”

        仙風道骨的林道玄讓他坐下，問：“可從魚妖嘴里探出什么？”

        李慎之：“嘴硬的很。”

        無論是錦小澤還是錦池，被抽打了三天三夜，愣是一個字也沒問出來，特別是錦池這個愛哭包，哭得他心煩氣躁，很想抽死她。

        掌門：“又是吃軟不吃硬的主。”

        掌門側頭望向葉陸竹：“竹兒，得你出手了。”

        葉陸竹：“是。”

        “竹兒，有需要幫忙的話盡管向師伯開口。”李慎之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銅鏡遞給她：“千萬別客氣。”

        葉陸竹將窺視銅鏡接過來，莞爾一笑：“師伯放心，我定不會客氣。”

        陀玉宗對付魚妖有軟硬兩種方式，李慎之負責嚴刑拷打，一般的妖物在他刑罰之下都會招供，若遇到吃軟不吃硬的妖，就由葉陸竹出手，以懷柔攻心之計套取訊息。

        葉陸竹左手在銅鏡上一撫，銅鏡展現出灰衣弟子抽打錦小澤的假影像，她看了一會兒，又換到重光獄洞，錦池虛弱地側趴在地上，無聲地落淚，嘴里委屈地念著：“哥哥…哥哥……”

        葉陸竹將銅鏡拿回扶玉峰，找周辰安和莫驚春來商議攻心的法子。

        旃蒙獄洞里，月珺一邊給錦小澤渡靈氣療傷，一邊說葉陸竹的好話，他低沉的嗓音像念經一般，把錦小澤都說睡著了。

        月珺搖晃了他兩下：“醒醒，長老要來了。”

        錦小澤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能睡著，月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是一種同類的熟悉感，這種感覺讓他不自覺地產生信任，覺著他不會傷害自己，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面對那個叫上官桂花的修士。

        “你不要太執拗，長老問你什么，你隨便應付兩句就好，不要跟他對著干，受傷了疼得還是你自己。”

        月珺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將他重新吊起來，做了幾道假傷痕，快速地撤掉結界，將銅鏡上的水珠收回。

        待做完這一切，李慎之就回來了。

        他隨意瞅了兩眼錦小澤，很滿意他身上多了幾道傷痕：“可以了，你下去吧。”

        “是。”月珺低著頭告退。

        月珺回到外門弟子的長瓦峰，他頂替的是一位名喚呂圖南的外門弟子，他不善言辭，天賦不高，偶爾幫內門弟子干些跑腿的活計。

        月珺觀察了兩天，趁呂圖南不注意，打暈他后，頂替其身份。

        “圖南，吃過晚飯了嗎？”同一宿處的道友黃與凡掏出一個饅頭遞給他。

        月珺搖搖頭：“謝謝，我辟谷。”

        黃與凡咬了一口饅頭：“師傅說我們不必對自己如此苛責，該吃吃，該喝喝，享受當下。”

        月珺保持呂圖南的習性，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床位上，打坐運功。

        黃與凡湊到他跟前，嘴里嚼著饅頭，口齒不清地問：“妖一定是壞的嗎？我今天去看那個魚公主……”他回想起錦池可憐兮兮的模樣，他疑惑：“感覺她傻乎乎地，不像是會害人啊？”

        月珺沒有直接回答，他問：“你覺得世上都是好人嗎？”

        黃與凡：“當然不是……你是說妖不全壞是嗎？那為什么好妖我們也要殺呢？只殺壞妖不行嗎？”

        黃與凡喋喋不休地問一串問題。

        月珺：“劍在你手，劍隨心動，是否只誅壞妖、斬惡魔，皆隨你。”

        黃與凡思考片刻，他都忘記咀嚼饅頭了，直勾勾地盯著月珺：“我發現你好像不太一樣了，你現在說話好有哲理啊！”

        月珺不再說話了，怕自己露陷。

        黃與凡繼續纏著月珺說話：“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告訴別人。”

        沒等月珺應聲，他就自己說了出來：“我看到周師兄偷偷地給錦鯉公主渡靈氣。”

        “……”月珺沒反應，他也給錦小澤渡了靈氣。

        “嘴對嘴的那種。”

        “？？？”月珺微微睜大眼睛，這么勁爆的嗎？

        黃與凡說：“我當時都驚呆了，那么多種渡靈氣方法，非用嘴渡，周師兄肯定喜歡那個錦鯉公主。”

        月珺告誡：“眼見不一定為實，你別亂說。”

        黃與凡：“我才沒有亂說，我觀察他好幾天了，周師兄總是偷看她，每次李長老打公主的時候，他臉上那個心疼啊，我都不忍看。”

        黃與凡一開始以為他是要用那個美男計騙取公主芳心，后來，見到的多了，他知周師兄是喜歡上公主了。

        月珺不想討論這個話題：“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早起練功。”

        黃與凡正聊興頭上：“再聊會兒嘛！我還有很多話沒說呢。”

        黃與凡說著他這幾天在錦池獄洞的見聞，說錦池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妖精，怪不得周師兄能看上她；說錦池真愛哭，周師兄難道喜歡愛哭的女子……

        他巴拉巴拉地說一大堆錦池和周師兄的話，嘴里說著周師兄喜歡錦池話，語氣帶著悵然，他說這些不是為了祈求月珺認同，而是想要月珺明確告訴他：周師兄不可能喜歡一個女妖精，那是妖啊，人和妖是絕對不能在一起的，周師兄怎么能喜歡妖呢？

        一個念頭撥動了月珺這個姻緣仙的神經線，他不經大腦地問一句：“你很在意周師兄啊！”

        黃與凡張了張嘴，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解釋道：“我……我是挺崇拜周師兄的，只是崇拜，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

        他打了個哈欠：“好困啊~”

        他欲蓋彌彰的模樣，讓月珺不得不多想，他是姻緣仙，見過太多求而不得的感情。

        黃與凡對周師兄的心思比周師兄對錦鯉公主的心思，更難被世俗所容。

        月珺看著床上蒙頭的黃與凡，意有所指：“世俗是座大山，非常人難搬也。”

        良久，被子里傳出一句：“聽不懂你說什么，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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