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衣護衛
“有人不想讓我回去?”
陸子夜放下茶碗,站在茶攤前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七八名尸體發問。
“應該說是不想讓你活著回去!”
搭話的是一名白衣女子,此時還未還劍入鞘,鋒芒畢露的劍刃上,滴血不沾。
這讓人覺得地上那些家伙都是些沒血沒肉的木頭人,事實上地上已經侵染出去大片血紅,證明他們就是剛剛被殺在此地。
“這是第幾波了?”
陸子夜顯得有些麻木的問道。
他一身書生打扮,還背了個書箱,看上去弱不禁風,但是面對身前這觸目驚心的場面,表現得十分鎮定。
白衣女子一臉不屑的瞪著前方頭也不回道:“第五波,如果沒猜錯,后面會更多!”
陸子夜目瞪口呆道:“我這也沒招惹誰啊,誰想殺我?”
女子冷哼了一聲:“鬼知道!”
“唉,我說你下次能不能慢點動手,好歹問出點線索啊!”
白衣女子還劍入鞘,風姿颯爽,殺人,對她來說似乎是家常便飯一般,這些人從刺殺到被殺,她都沒睜眼看上一眼.
同樣,對身后的陸子夜也不茍言笑,實在是過于冷若冰霜了些。
陸子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指著地上的尸體想問。
女子先開了口:“鬼影樓的人,一個字也問不出來的!”
陸子夜恍然大悟:“這么說起來,想殺我的人就不簡單了,幾次三番請動鬼影樓的殺手,這代價可不小呢!”
女子不答話,依然走在前面,白衣飄飄如仙子下凡。
陸子夜繞過那些刺客尸體,趕忙追了上去,只是他無論如何用力,也趕不上那閑庭信步一般的白衣女子,始終落后五步距離。
“你之前是不是做多了天怒人怨的壞事,現在報應來了?”
白衣女子腦海中已經浮現出紈绔子弟欺辱良家女子的畫面,不都傳這些世家子弟最是浪蕩無行、作惡多端嗎?
陸子夜仔細想了一下,搖頭道:“我可沒做什么壞事,首先是不會,再次是不敢!”
白衣女子恍若未聞,毫無反應。
陸子夜自顧自道:“若說與人結仇,不過是說了句大話,那就是推動儒學在云國發展壯大,以達到治國安邦的目的!”
“口氣挺大,那你這是得罪天龍寺了吧!”
白衣女子作為劍派高徒,雖然常年在山中練劍,但還是知道云國以佛家治國的情況的,那么作為朝廷的代言人,天龍寺自然有排除異己的可能。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僅因為這樣就要殺人,天龍寺未免太沒有氣量了吧?”
“這可不是簡單的仇怨,關系到國之根本,眼看你四年游學大有所成,怕你一語成讖,難免先下手為強!”
“看不出來你還挺懂,山里面也學這些權謀之計?”
白衣女子“哼”了一聲,閉口不言。
除了天龍寺,自己還真沒有什么仇家,自然也沒做過那些紈绔引以為傲的混賬之事,那就只能是家族的仇人了!
作為征北大將軍的二公子,享受軍功帶來的榮華富貴的同時,自然要面對死在軍功薄上仇家余孽的報復,之前在將軍府,也時不時遭遇刺殺,本該習以為常,只不過這次的動靜顯然太過夸張。
“我爹平定東北道二府三州十一縣之地,確實殺了不少人,但之后鎮守東北道轄境,恩威并施,并未遇到多大抵觸,況且境內有實力請這么多鬼影樓殺手的人物,屈指可數不說,沒有殺我的理由!”
陸子夜雖是一心讀書,卻不是書呆子,反而思維敏銳,謀略不淺。
“那你家在朝堂的政敵呢?”
見白衣女子發問,陸子夜心思急轉,一番權衡取舍,覺得最有可能也最有實力的,自然是高家,將相盡出一門的高家,一直將征北大將軍陸昭林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可是,他既非長子,又是庶出,一心讀書,不染指軍事,想來威脅不到高家的地位,相比之下,刺殺戰功赫赫的大哥才合情合理啊!
白衣女子見陸子夜沒有回答,難得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急忙補救道:“仇家有點多,你讓我捋捋!”
白衣女子“哦”了一聲,腳步不停,卻有些幸災樂禍。
陸子夜想著事情,就忘了看路,直到一下撞在了白衣女子身上,才反應過來。
“唉,怎么停下了?”
陸子夜生怕女子冷不丁請他吃一劍,急忙沒話找話。
白衣女子不為所動,直視前方。
陸子夜看過去,心中大為驚訝道:“咦,這不是在潭州見過的黃公子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白衣女子依然波瀾不驚道:“鬼知道!”
“是沖著你來的吧,之前就覺得這家伙很不對勁,你說他膽兒咋那么小,喜歡就說出來嘛,千里迢迢跟著,也不嫌累嗎?”
白衣女子瞪了陸子夜一眼:“你倒是膽子挺大的!”
陸子夜急忙端正身形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女子眼中殺氣浮現,陸子夜急忙擺手道:“不是我說的,古圣先賢說的!”
“對了,這黃公子不會也是殺手吧?”
女子又想甩出一句“鬼知道”,只是話到嘴邊沒說出來,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殺手,那就好說,要不敘敘舊?”
“你自己敘吧!”
女子抬步向前,但是對面那人卻突然氣勢一變,一改之前溫文爾雅的神態,握劍在手,躍躍欲試,明擺著要攔路了。
“怎么回事?”
“管他呢,不讓路就打到他讓路!”
陸子夜豎起大拇指夸贊一聲:“女俠威武!”
女子身形一閃,留給陸子夜一道殘影,如一道白光一般直射而去,看那架勢,是要一招掀翻那攔路的黃公子。
陸子夜很替那黃公子捏一把汗,招惹誰不好,招惹這么個冰霜美人,有啥樂趣,搞不好還被一劍封喉了,那豈不是虧大了。
對于暫時充當自己護衛的白衣女子,陸子夜很是好奇與忌憚,人品武功都出類拔萃,就是太過于孤高冷傲了些,這讓他時刻覺得自己才是她的小跟班。
可憐他堂堂正一品大將軍之子,淪落到這步田地也是夠狼狽的了。
那黃公子倒是想敘舊,只是才喊出一句“江姑娘”,就不得不全力抵擋女子帶著凌厲攻勢的劍招,一時間險象環生,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陸子夜就只能站在三丈開外觀看錦衣男子和白衣女子一較高下,不過是二十招,男子已然落敗,垂頭喪氣站在一旁,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他口中的江姑娘,只是瞥了他一眼,繼續向前。
陸子夜見沒事了,才走過去打招呼:“喂,黃公子啊,不是我說你,你要直接開口,頂多不被理睬,省得一頓打。”
“陸公子見笑了,屬實是沒那底氣啊!”
“那你這不是多此一舉?”
“江湖中人,別的不好說,但要切磋武藝這事兒,一般沒理由拒絕的,可惜我學藝不精!”
“那這么說,你這一路都是跟著我們的?”
“陸公子見諒,實在是情不自禁!”
“理解,理解,我都跟江萋萋說過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江萋萋,烏蒙劍派天才女子劍客?”
“咦,我沒告訴過你嗎,介紹過的啊!”
“你只說過她姓江!”
陸子夜看著黃公子呆若木雞,頓時明白這個男子心中苦楚,求而不得,估計就是一輩子的遺憾。
“陸兄,她是你的護衛?”
“暫時的!”
黃公子看著陸子夜,臉上明顯有些震驚,欲言又止。
陸子夜哈哈笑道:“相逢就是緣分,大家交個朋友也不錯,走,到蓉城請你喝酒!”
“正好也是要到蓉城的!”
一女二男走在官道之上,太陽已經偏西,在地上投出長長的影子。
女子在前,兩名男子并肩在后。
江萋萋只不過走了五步,眉頭緊皺,停步不前,手已經搭上了劍柄,黃公子并未落后多少,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只有陸子夜什么也沒感受到,但善于察言觀色的他,立刻躲在了兩人中間。
只是短短的幾個呼吸,江萋萋神態恢復正常,重新邁步向前。
陸子夜跟上問道:“怎么了?”
“有高手!”
“打不過?”
江萋萋搖搖頭,看著陸子夜沒了下文。
“懂了,我是累贅!”
“如果那人要動手,不敢保證你毫發無損,但能讓他死!”
毫無情感的話語,聽得陸子夜有些心悸,這到底是誰,這么舍得下血本?
就算自己去大宋游學四年,學到了些本事,可自己不過是想辦個像樣的書院而已,這一點點要求都容不下?
沒有人回答他的疑問,身前女子大概是為了某種交易才暫時做了自己護衛,至于這位黃公子,只不過是個癡心人罷了,都不會來給他答疑解惑。
蓉城,蜀中首善之地,僅次于宋國都城汴京,極為繁榮昌盛,吃的東西尤其多,喝酒就更不在話下。
福源酒家,不過是中檔酒樓而已,三人被店小二帶到二樓靠窗桌子坐下,端了一盤掛單過來,陸子夜也沒問二人是意見,隨手挑選了幾樣,要了兩壺酒。
江萋萋坐在靠窗口的位置,眼睛朝外不知道在看什么,陸子夜隨意坐在凳子上,捶打著肩膀,黃公子就顯得有些局促,坐立不安。
除了他們這桌,二樓還有三桌客人。靠近樓梯口那桌一個老頭帶個小女孩,氣態不俗;中間一桌三男兩女,都是練武之人打扮,人人身上配刀劍;靠里面的一桌只有個其貌不揚的中年漢子,看上去沒什么特別之處,對著酒菜大快朵頤。
黃公子挪向陸子夜這邊,輕聲道:“有情況!”
陸子夜有樣學樣挪向江萋萋問:“怎么樣?”
“人多的沒啥出奇,那個人約莫是個對手,老的我也看不出深淺,少女天賦異稟!”
陸子夜忍不住伸出大拇指道:“厲害呀,那這飯還吃?”
“該吃吃,該喝喝!”
聽得這話,陸子夜踏實了,酒菜上來,也就招呼二人吃起來。
江萋萋平時不喝酒,今天卻是破天荒接過了陸子夜遞過的酒杯,這讓他喜出望外,急忙跟小二再要了一壺。
三男兩女不時朝他們這邊瞟一眼,那少女則是目不轉睛盯著江萋萋看,有些崇拜神色。
老人古井不波,中年男子心無旁騖。反而他們這邊比較生動些,尤其是陸子夜和黃公子的交談聲,被樓里詭異的氣氛襯托得格外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這劍南燒春容易醉人,陸子夜覺得自己還沒解饞就醉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隨即那黃公子也醉倒在桌上,江萋萋靠在窗邊閉上了眼睛。
中年男人吃飽喝足,打了個飽嗝,三男兩女就圍上陸子夜這一桌。
少女將目光收回,看向了身邊老人。
五人動作出奇的一致,刀劍都是對準了陸子夜,目標很明確!
五柄刀劍,來勢洶洶,卻在離陸子夜一尺之外戛然而止,江萋萋不知何時擋在陸子夜身前,一劍就阻擋住了五名刺客的攻勢。
可看她表情十分慌張,似乎有很忌憚的事情。
一只筷子隱秘而刁鉆,帶著凌厲氣勢直射陸子夜脖頸,江萋萋正是看到這真正的殺招而回援不急才花容失色。
千鈞一發之際,那黃公子卻突兀出劍,堪堪斬斷了筷子,可筷子前半截只是稍微向下偏移了一些,并不影響貫穿陸子夜的胸膛。
陸子夜雖然一直瞇眼觀察,但那筷子似乎超出了他的眼力極限,看都看不清楚,更別說做出什么反應。
出手的兩人都冷汗直冒,顯然沒料到對手如此厲害。
只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一只杯子悄然出現,杯口朝前,剛好將那截筷子接住,然后輕飄飄落在陸子夜面前的桌子上,看上去就如投壺一般,輕松愜意。
江萋萋和黃公子都轉頭看向了那個老頭,那小姑娘笑臉燦爛。
那邊的中年男人卻行為古怪,直接跳出窗子,消失不見。
五名刺客有些惱怒,變幻招式搶攻。
三人配合嫻熟,一劍兩刀分別攻向江萋萋頭、腰、腿,另外兩人就地一滾,企圖繞過江萋萋取走陸子夜小命。
江萋萋腳尖輕輕一點,退后一步,躲開三人攻擊的同時,劍鋒抹過了前滾一人的脖子,一掌拍飛了另一人。
黃公子搶上一步,擋下三人二輪攻擊,出手極快,幾道劍影劃過,兩人都被封喉,一人雙手掉落在地,趴在地上發出慘叫。
江萋萋看向黃公子,眉頭緊皺,依然護在陸子夜身前。
黃公子回到座位上坐下,示意可以問話刺客。
陸子夜總算是可以動彈,看向江萋萋。
江萋萋回頭望去,老人和少女消失無蹤,她就更加皺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陸子夜也看出來了,忙問道:“這位老人家什么來頭?”
江萋萋二人都是搖頭,并不知道是何方高人。
陸子夜有些神情恍惚,鬼門關走了一遭,心潮起伏。
不過總算是見著活著的刺客了,興高采烈上前,想得知是誰要殺他,結果刺客緊閉雙唇,不一會兒嘴角流出黑血,倒地身亡。
陸子夜悵然若失,也盯住了黃公子,他很好奇,自己和江萋萋的暗語并沒有告訴他,他是怎么識破酒中有毒的,而且還天衣無縫的配合他們演戲?
黃公子急忙解釋:“受人所托,跟她一樣。”
見他指著江萋萋,陸子夜更加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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