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刺客兇猛
烏蒙劍派好歹是在東北道境內,父親大人請動江萋萋來保護自己的安危,其實并不難。可這位黃公子,從未聽說過。
當然,陸子夜并非江湖中人,不知道不足為奇。
江萋萋語氣冰冷道:“你是青城派什么人?”
黃公子正身抱拳道:“家師青明子。”
江萋萋明顯神色一松,竟然微微致禮道:“你是黃漸師兄?”
“正是愚兄,江師妹比傳聞中更讓人驚艷啊!”
陸子夜疑惑道:“等等,你們既然互稱師兄妹,怎么之前都不認識的嗎?”
江萋萋懶得回答他的問題,繼續環顧四周,似乎是想要知道那一老一少的去處!
黃漸尷尬道:“我們這輩還不怎么來往,所以不認識也正常的!”
這也難怪,青城派雖然屬于宋國,但武林似乎對此沒有明確界限,由于同修劍與道的緣故,云國點蒼劍派、烏蒙劍派與宋國的青城劍派和武當派關系莫逆,尤其是烏蒙劍派和青城派離得近,老一輩走動就頻繁許多,兩門弟子也互稱師兄弟。
江萋萋雖然不曾離開宗門,也未見過青城派小輩,但老一輩的幾位得道高人,還是見過幾個的,也看過他們與師父論劍,對這黃漸的劍招有些熟悉,小一輩雖然未曾走動,但是大概的名字都是聽說過的,故有此一問。
既然是自己人,陸子夜放松下來,沒辦法,這回家的路實在是波瀾起伏得無以復加,雖然刺客都沒有得手,可絲毫不會讓他舒坦趕路。
這下多了一個高手護送,心里又踏實了不少,倒不是不相信江萋萋的本事,只不過有些時候雙拳難敵四手,多一個人總是多一分保障!
但心中的疑問還是要表達的,“不知道黃兄受何人所托?”
“一位遠房親戚,只說要護送陸公子你安然進入蓉城,其余也未多問!”
得,不愿意說就算了,不過他既然是蜀中人氏,答案倒是可以猜到。
想來是跟小妹有婚約的劉家的手筆,只是離開蓉城,就進入云國東北道,似乎這一手用處不大,不是看不起黃漸的本事,也不是嫌棄劉家的好意,實在是江萋萋都敵不過的對手,整個武林年輕一輩也沒兩個人能做得到。
“有勞黃兄了,這一路還以為你是奔著我家萋萋來的呢!”
陸子夜只是呈口舌之快,卻招來了江萋萋的騰騰殺氣,還有黃漸的尷尬神色。
陸子夜急忙扯開話題道:“殺手要在酒里下藥,沒有人配合,并不容易,對吧?”
黃漸點頭認可,江萋萋已經飛奔下樓。
酒樓掌柜早就聽到樓上動靜,只是被個老頭拉住說話,怎么也走不開。
等到江萋萋下樓,掌柜的卻發現身邊哪有人,那個和善的老頭根本不存在,就包括身邊跟著的靈秀少女也消失無蹤。
掌柜覺得自己撞邪了,還沒清醒過來,就被一位絕美的白衣女子一手提了起來,眨眼間就被摔在了二樓地板上。
睜開眼睛,地上躺了五具尸體,血水浸染出去好大一塊,掌柜的頓時如見了鬼一般,哭天搶地連滾帶爬躲去了角落里瑟瑟發抖,驚恐萬狀的看著陸子夜幾人。
樓梯口被江萋萋堵住了,掌柜的既然經營酒樓,三教九流也算是經常打交道,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陸子夜走過來,語氣平和道:“掌柜的,我們要的幾壺酒都被下了藥,此事你作何解釋?”
“啊!這怎么可能,公子你不可亂說,老頭子開門做生意,哪敢做這樣的勾當,一定是搞錯了!”
“搞沒搞錯,一試便知!”
黃漸一把將掌柜抓到了桌子前,取了一只銀飛鏢,往酒壇子里面一插,拿出來放在掌柜眼前,不多時,飛鏢已然變黑。
掌柜的瞠目結舌,嘴里一直念叨:“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大家都喝的一樣的酒啊!”
看掌柜表情不似作偽,陸子夜看向樓梯口的江萋萋,江萋萋神色一變,下樓去了。
陸子夜指著地上的尸體問道:“這桌客人掌柜的可有印象?”
“有……”
不等掌柜的說完,兩道目光就死死的盯住了他。
掌柜急忙擺手道:“二位不要誤會,小老兒跟他們絕對沒有任何瓜葛,是他們出手闊綽,點了最好的酒菜,付錢時五錢銀子的找補都沒要!”
“你是說他們先付了錢?”
陸子夜若有所思問道。
“對,很豪氣的客人,當時老兒還很佩服,早知道是刺客,哪敢做他們的生意啊!”
“誰接待的他們?”
“二樓都是王二負責!”
一陣微風襲來,陸子夜抬頭,江萋萋已然站在一旁,冷冷道:“之前那個小二死在后院里了!”
“啊,王二?”
掌柜明顯受驚不小,估計怎么也沒想到王二成了殺手幫兇。
陸子夜眉頭深鎖,又是一次問不到任何線索的刺殺,他很頭大。塞給掌柜一百兩銀票,讓他找人處理尸體,當先回房去了。
三人聚在一個房間里,一時間都陷入沉默。
“那個中年男人?”
見陸子夜發問,江萋萋似乎想起什么:“如果沒猜錯,就是之前未露面的那個殺手!”
說完看著黃漸,像是要求證什么。
黃漸點頭道:“鬼影樓一品殺手,有把握的情況下,不計生死都要出手。”
陸子夜站起身,鄭重其事的給黃漸行了個禮道:“多謝黃兄救命之恩。”
他雖不懂武功,但能想到此人即便敵不過江萋萋,但也絕不至于二十招落敗,之前是故意示弱,是大腿就不要放過,這是陸子夜這幾天學會的處世之道。
黃漸擺手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理所應當的!”
之前黃漸突兀出現阻攔去路,二人都以為他是有色心沒色膽的癡人,卻不知正是他的出現,阻止了殺手拼命一擊。
正如江萋萋所說,不敢保證陸子夜安危,但能讓殺手死,可事實上,殺手只要碰著了陸子夜,那就算是成功了。
陸子夜心有余悸,對方出手多次,一點破綻都沒有,幕后黑手到底是誰,他一點頭緒都找不到。
江湖險惡,刺客兇猛,讓之前對武功嗤之以鼻的陸子夜心生動搖,這些天又被江萋萋言傳身教一番,他此刻很想擁有一身通天徹地的武力。
“刺客在宋國境內下手,而且越臨近云國邊境,越是出手頻繁,人也越來越多,這說明什么?”
“要殺你的人不想讓你回到將軍府,甚至很忌憚這一點!”黃漸也確認了這一點,陸子夜猜測的沒錯。
“難道真是奔著我這點學問來的?”
“你們讀書人果然酸溜溜的,宋國四大書院你都各自呆了一年,有名的大儒都求教了一遍,這叫一點學問,那鬼影樓的殺手死的真不值得。”
挨了江萋萋搶白,陸子夜臉不紅心不跳,可見“修為”深不可測。
“我也聽說應天書院的宴夫子和范夫子都是享譽朝野的文壇大家,還有嵩陽書院的李大家和朱大家,都是朝廷抵住,詩詞文章遍及天下,陸兄這一身學問,想來對云國影響巨大。”
“黃兄過譽了,實不敢當。”
行吧,既然兩人一正一反證明了自己的本事,陸子夜也不好繼續謙遜,只得認真思考當下的困境,究竟是天龍寺要對自己下手,還是宰相府的手筆。
但不管是哪一方勢力,顯然都是下定決心要除掉自己,鬼影樓一品殺手,千金一位,看來自己這命挺值錢。
陸子夜之所以將對手鎖定為天龍寺和宰相府,是因為自己回到將軍府,就要著手興辦書院,培養士子儒生,用以治理東北道各州縣。
此風氣一開,必將以燎原之勢席卷云國八府四郡四鎮三十七部之地,成為治國之根本,就必然跟以天龍寺為首的佛家直接沖突,影響巨大不說,關系到兩家在朝中的話語權。
因此,天龍寺下手的理由很充分,他們承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所以就只能掐斷火種。
至于宰相府,也很顯然,不可能讓最大的政敵擁有文韜武略雙峰并列的后繼之人,這不是針對陸家一姓,而是烏蒙府十萬雄兵啊!
整個云國朝野,除了征北大將軍手里的十萬雄兵,其余勢力都在宰相大人掌握之中,因此陸家后輩是人才還是蠢材,對宰相大人至關重要。
陸子夜很憂郁,這沒天理啊!
“可恨敵人狡猾,這三百里路,不知還要經歷多少危險,連累你們跟我受罪!”
江萋萋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黃漸則謙遜道:“我倒是沒怎么出力,本來說送到蓉城就算完成任務了,但陸兄眼下情況危急,黃某決定送到云國邊境。”
“那就多謝黃兄,他日到了烏蒙府,一定要到府上來,小弟說什么也要好好款待一下黃兄。”
“一定一定。”
江萋萋伸了個懶腰道:“時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夜里別睡太死啊!”
陸子夜嘴上說著,可是心里已經犯怵了,聽這意思,晚上還有刺客。
他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怎么料敵于先,人家真來刺殺,別說睡著了不知道,就是醒著,也毫無還手之力。
此時此刻,陸子夜恨不得兩人都別走,坐到天亮就很不錯。
只不過這是奢望,兩人先后離開,留下陸子夜疑神疑鬼,翻去復來睡不著。
三更時分,萬籟俱寂,陸子夜好巧不巧尿急,床下可沒有夜壺,茅廁在樓下后院。
想著后院才死了個王二,雖然夫子說過“子不語怪力亂神”,可他還是心里發麻,磨磨蹭蹭半天,還是憋不住,于是故意弄些響動出來,好讓隔壁兩人知道他出門了。
樓道的燈火昏暗,堪堪看得見而已,旅客都已入睡,靜悄悄的,陸子夜的腳步就格外清脆響亮。
一陣風襲來,帶著初秋的寒意,讓他打了個冷顫,然后就被面前的身影怔住了。
顯然,殺手陰魂不散,這是逮著了最好的時機,自己小命休也。
陸子夜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身體僵硬不能動彈,更不能發聲呼救,唯有冷汗不停往外冒。
但對面那人也沒有立刻行動,好像在忌憚著什么,當他下定決心孤注一擲扔出一柄匕首,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匕首如撞到了鐵網,拼命掙扎,最后落在了陸子夜身前一尺。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落地,江萋萋擋在了陸子夜身前,黃漸落在那人身后,前后夾擊,形勢瞬間逆轉。
原來江萋萋早有預料,與黃漸離開陸子夜房間后,在此以劍氣布置了一套劍陣,那名刺客正是被劍陣所困,最終功虧一簣。
此時想逃,為時已晚。
黃漸和江萋萋都是出了十分力,劍如游龍,殺氣漫天,籠罩著這一方小天地。
兩柄快劍,直指要害,刺客顯然驚恐不已,平平無奇的臉上,表情卻很豐富,有忌憚又有不甘,正是白天在酒樓吃飯的中年漢子。
只見他一抖手腕,兩把短刀從袖中滑出,在燈光中閃耀著幽幽藍光,顯然極為鋒利,還可能淬有劇毒。
鬼影樓的殺手不怕死,但那是在能完成任務的前提下,既然殺不了陸子夜,他就不會輕易拼命。他只是頓了一下,就目標明確搶攻黃漸,因為那后面是出口。
黃漸手中三尺青鋒劍芒暴漲,看似輕飄飄畫了個圓圈,實則出劍上百次,面前結成了一個劍氣四溢的劍盾,只要那人撞上來,必定千瘡百孔,何況后面還有江萋萋的一柄飛劍。
刺客卻毫不畏懼,一個前撲,短刀揮動如風,就要破壁而出。
然而江萋萋的飛劍已然穿過他右腰處,帶起一蓬鮮血。
但刺客也總算是破開了黃漸的劍盾,并以拼命的架勢跟黃漸互換一招。
黃漸忌憚他刀上劇毒,不敢全力出劍,最終只是劃破了其肩頭,刺客已經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黃漸就要追出去,卻被江萋萋叫住:“刺客最是熟悉逃命和隱藏,黃師兄沒必要追了!”
陸子夜目睹了戰斗全過程,他再次深刻的認識到學武的必要性。
耽擱了這么半天,反而不如之前尿急,估計是被兇猛的刺客嚇回去了一些,此時站在江萋萋背后,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去茅廁。
江萋萋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轉身回屋。
相比之下,黃兄就善解人意得多。
“為兄也想如廁,一起啊!”
陸子夜急忙小跑過去,哈哈道:“正該如此,黃兄,一較高下如何?”
“有何不可!”
“你我二人當結拜為異性兄弟,就憑一切如廁這件事,關系就足夠了!”
“亦可啊!”
二人結伴朝著后院而去,將一切都聽在耳中的江萋萋臉色瞬間沉下來,輕輕“呸”了一聲,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要在茅廁結拜呢?
月上西樓形如鉤,寂寞東城鎖清秋。
可寂靜的街道上,有人貼墻而行,起起落落,時隱時現,儼然不是尋常人,最后進了一戶大院,院中燈火通明。
有人聞訊而出,急切道:“得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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