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和離

宇文肖顯然知道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不會幫他，對皇帝說：“陛下，您就這樣放縱自己的臣子？我不過就輕輕推了江夫人一下，江首輔就要了我一條腿，未免也太過分了，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皇帝淡淡地問道：“江夫人說，她看見你和永安在馬場林中爭吵，你動手傷了永安，她意圖上前阻止，才被牽連，是真的嗎？”

宇文肖一下警惕了起來，聲音也變小了，“永安是我的王妃，我怎么會動手傷她？”

皇帝沒有理會他的辯解，繼續問道：“二皇子為何會與永安起了爭執？”

宇文肖頓了頓，回道：“永安驕縱，難免會有爭吵，都是夫妻之間的一些小事罷了，陛下不會，連我們的私事都要過問的一清二楚吧？”

他畢竟是蒼梧國的皇子，出嫁雖夫，天子的權勢再大，也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

皇帝的神情嚴肅起來，沉默了片刻，說：“二皇子與永安之間的事情，朕自然不會過問，只是，今日之事，牽扯到了江首輔和他的夫人，二皇子雖是我朝貴客，但也沒有無故在朕的地盤上傷人的道理，二皇子回去休息好后，寫一封手書，向江夫人陪了罪，此事，便就算過去了。”

“陛下！”宇文肖驚訝不已，哪有這樣偏心的？皇帝說完，便轉身出去了，看上去有些疲憊，不欲與他多言。

皇后娘娘也跟著皇帝出去了，宇文奕留下來，象征性地安撫了他幾句，實為嘲諷。

皇帝從屏風里出來，江仲景走上前，欲言又止，皇帝擺手示意他打住，說：“朕知道你想說什么。只是朕想告訴你，當年永安遠嫁和親，并不全都是為了兩國和睦，我大梁還沒有淪落到要犧牲一個女子的幸福，去換取利益的地步。她當初既心甘情愿的嫁給他，如今感情破裂了，便沒有要朕出面逼迫二皇子與她和離的道理。”

江仲景頜首道：“臣明白了。”

皇帝接著說道：“你一個內閣首輔，也別老管這些事了，永安過的幸福與否，全在于她自己，誰讓她當初要任性遠嫁呢。”

江仲景心情很復雜，不知道大哥聽了這話，能否控制得住情緒，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說：“回去看看你夫人吧，她這人膽子小得像只小貓兒似的，以后出來，別離她太遠了。”

上次是淮陰侯，這次是宇文肖，若不是江仲景這一箭，皇帝簡直要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把妻子放在心上。

“是。”江仲景俯身作揖，待皇帝和葉皇后都離開了，他整理了一下官服，走進屏風里側。宇文肖倚靠在軟榻上，嘴唇因失血過多而無一絲血色，神情中是不加掩飾的憤怒，他看見江仲景就這么大搖大擺地進來了，更是齊上心頭，諷刺道：“首輔大人真是好手段。”

江仲景沒有理會他，而是對宇文奕說：“太子可否讓江某與二皇子單獨說幾句話？”

宇文奕向來看不慣他這個猖狂的弟弟，這回借了江仲景之手教訓了他一番，他算是徹底失去和自己爭奪皇位的機會了，宇文奕心里自然是十分感激江仲景的，就差明著和他道謝了。“你們聊。”

待宇文奕退下后，江仲景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對宇文肖說道：“二皇子，江某有沒有手段不要緊，太醫說了，您可要多注意好生歇息，若牽扯到腿上傷口，徹底廢了，就得不償失了。”

宇文肖咬牙切齒道：“你個無恥卑鄙的小人，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江仲景緩緩往軟榻靠近了些，俯下身，周身的氣壓越降越低，氣勢逼人，“你當初為了得到國朝的支持，費盡心機娶了永安的時候，手段就不卑劣嗎？”

宇文肖緊抿著唇，瞳孔放大，掩飾著自己詫異的情緒，轉移了話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與永安當年也是郎情妾意，做了整整七年的夫妻，朝夕相伴，就因我不同意與她和離，她就要這樣算計我，你們還是個人嗎？”

江仲景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搖了搖頭，說：“你騙的了兩位皇帝，騙不了我，你對永安做過的事情，我全都知道，我還知道，你當年在馬房里動的手腳，害得我兄長墜馬險些喪命，落下腿疾，痛不欲生，你自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可你和太仆寺卿之間的秘密來往卻暴露了你自己。”

“江仲景！你少血口噴人！”

江仲景從容淡定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可笑的跳梁小丑，“你以為，你暴虐成性，害得永安小產的證據被毀，我就沒有辦法讓你和她和離了嗎？”

宇文肖不屑道：“你做夢！”

江仲景從袖中取出永安交給他的和離書，展開給宇文肖看，說：“和離書在這，你自己想好，簽，還是不簽，你若不簽，今天之內，就會有人把你這些年來勾結太仆寺卿，剝削馬場主從中牟利，陷害我大哥的事全都告訴蒼梧帝，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別想活著回去了。”說完，他把和離書放到軟榻旁的案幾上，吩咐護衛去找筆墨來。

宇文肖拿起和離書的手指都是顫抖的，他果然還是小瞧了江仲景在朝堂中的地位，這下馬上就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我要見永安，要和離，叫她自己來和我談，你一個外人，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

江仲景語氣冰冷，“二皇子，你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永安不會見你的，趕緊簽了和離書，滾回你的地盤上，從此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面前，我便放你一馬。”

江仲景走出營帳后，大哥已經離開了，他正打算去永安的營帳，太子宇文奕便追了出來。

“江首輔請留步。”

江仲景問道：“太子有何事？”

方才在營帳中還稍有忍耐，這會出了營帳，宇文奕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說：“沒什么，本王就是想來確認一下，你我，還是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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