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六章:桃花灼灼
第三十六章:桃花灼灼
日子如同平地上的小溪水,不緊不慢地流淌著,三月已過一半多,眼瞅著就進入四月了,憶柔的心卻一日比一日地沉起來。
一個人若是沒了希望,其實也就沒了絕望,只是混天靠日頭。如果只一人這樣混吃等死,倒也無所謂,但讓自己跟另一個不但無愛可言,甚至有些可怕的人在一起,想想,就有點心驚膽戰。
這天中午,憶柔吃過飯,只坐了一會兒便躺下了。月兒看了看,關上門到了外間,跟飛雪閑聊了起來。因為下午還有活要干,所以,她們倆也不打算休息了,便有一打無一打地閑聊著。
說著說著,說到了大小姐跟二十少爺的婚事上。
月兒嘆口氣道:“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想的,她究竟喜歡不喜歡你們家少爺啊?”
飛雪也感嘆道:“是啊!要是喜歡的話,她應該很開心啊!可大小姐看上去一點都不開心;要是不喜歡的話,她可以拒絕啊!可她又不拒絕。真叫人猜不透啊!”
“我聽她們說,前段日子杏兒被梅姨罵了一頓,因為她在眾人前亂嚼舌根子。”
“活該,誰讓她們主仆那么壞,讓梅姨罵了才解恨呢!”
“我知道后,也開心的不得了。可再聽她們說得內容,就又氣得夠嗆。”
“月兒,為什么?”
“她們說大小姐配不上你們家少爺,卻還不愿嫁,那是自恃清高,自己沒數。還說,二小姐喜歡你們家少爺,他們倆才是天生一對。”
飛雪氣得一拍桌子:“胡說八道什么?我們家少爺才看不上那二痞子呢!沒教養。大小姐跟我們家少爺才是天生一對呢!”
“是啊!可大小姐為什么還不開心呢?她愿意去你們大漠,你們大漠很好嗎?”
飛雪一撇嘴:“好什么好?大小姐為什么想去大漠?我猜著她早就看出二小姐對我們家少爺的心思了,所以想離開。老爺跟夫人好像也愿意大小姐去大漠,可二小姐跟楊師傅卻攔下了。我覺得大小姐不去大漠才好呢!我們家那老爺,是個大色魔,漂亮女子,他一個也不放過。要是大小姐去了,那才叫糟糕呢!”
月兒睜大眼問道:“真的?你們老爺不是有十六個老婆了嗎?”
“他倒想娶九十六個,可十六夫人不讓。所以,他只能暗地里了。莫家漂亮的丫環一個也休想逃出他的魔爪,不過——像我這樣丑的,他連看也不會看一眼。要是大小姐走到他面前的話,他寧可不要兒子,也會把大小姐弄到手的。”
月兒長長地“吁”了口氣:“菩薩保佑!幸虧我們大小姐沒去,要是真嫁到莫家的話,那可真完了。”
此時憶柔就在門內。她躺下睡不著,本來想出去看看兩個丫頭在做什么,還沒推門,就聽到她們在談她的事,她就站在門內聽了。聽著她們的談話,憶柔拭了拭淚,輕輕咬了一下嘴唇,轉身又回了屋。
要是去得話,說不準早就死了,死了也就了了,也不會讓他人看著心煩。如果我一直呆在水月庵,那該有多好啊!為什么過了十六歲就要回家啊?如果不回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繼續做一個無心之人,無心就不會痛,不痛也不悲,也不會有太高的奢望。可現在呢!
憶柔無力地想著,心事似重山,心卻又蒙了一層寒霜。
這天吃過早飯,悟靜師太讓兩個小尼來了水家,告訴水夫人,說后山百果園的桃花開得正盛,讓老爺夫人和小姐們去賞桃花。
語青跟梅紅商量,梅紅笑著說:“夫人,咱們每年都去,今年更該去啊!去散散心!大家這段時間夠忙的,全當去玩玩吧!”
水若寒淡漠地說:“你們先去吧,我忙完這些后再說。”
憶柔聽完了月兒的述說,輕聲問:“她們幾時走?幾時回來?”
“大小姐,夫人吩咐了,現在就走,中午前回來。夫人說不在水月庵吃午飯,怕打擾她們。再說,家里的事又多。”
“你跟夫人說,我中午再去,現在有點冷。”
“大小姐,可是——今天一點也不冷啊!”
憶柔搖了搖頭,月兒無奈,只好出去回話。
語青聽完,很不高興地問:“又搞什么?今天冷嗎?”
梅紅急忙笑著說:“夫人,大小姐那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讓她近中午時去也好,眼看著就要做新娘子了,可別涼著。”
語青只好作罷,帶上楊師傅、思柔、梅紅,還有一些丫環,她們出發了。
水若寒跟旺財卻是從山上過去的,因為這段時間江湖上很不安寧,他們倆便一邊看著防衛一邊向水月庵走去。他們剛到,語青跟那些女眷們便走了。
水若寒覺得沒意思,跟旺財說:“咱們也回去吧!”
悟靜師太剛送走夫人,又急忙來接水若寒。她笑著說:“今年賞桃花還要分成好幾撥了。呆會兒大小姐要來,我這是送走一批再一批啊!”
旺財一聽,急忙說:“老爺,要不——你在這兒等大小姐,我先回去?”
水若寒想了想道:“也好!”
送走了旺財,水若寒跟悟靜師太邊走邊聊,進了客堂。
此時,憶柔卻也來了,她沒讓任何人陪著,只讓小飛把自己送上了山,便一人順小路進了庵。幾個小尼姑一看,吃了一驚,問大小姐怎么一人來了。憶柔笑笑說大家都很忙,自己來看看桃花,一會兒就回去。她們剛要去叫師太,憶柔喊住了,說不用再麻煩師太。
走進百果園時,憶柔已是氣喘吁吁。看著滿園的桃花,她心情稍稍好了點。憶柔里面穿著淡紫的裙衣,外面披了一件粉色的斗蓬,斗蓬上還有遮過頭的錦帽,帽沿是一層薄薄的羽毛。
憶柔慢慢走著,一邊賞著桃花,一邊卻在想著心事,不知不覺已走到了盡頭。站在那塊高石上,向下看去,是緩緩流淌的玉龍河。這時,一陣風吹過,幾片桃花從枝上飄然落下,又隨風而起,轉眼間,那幾片桃花已飄飄揚揚地落到了水中。幾片隨水而下,還有幾片被岸邊伸向水里的枝條攔住了。
憶柔出神地看著,不覺悲從心生。落花逐流水,落花有情,流水卻無意。縱使你癡情一片,跟隨水漂去,可你又知它會在哪一途將你丟下,棄你不顧呢?
憶柔又抬淚眼,望著樹上那粉艷灼灼的繁花。真美啊!倒不如像這樹上的花,安安分分的,該凋的時候入土為安,明年再重復今年的故事,雖然無味,可也不會被傷的太深啊!所以,還是安安分分地落在樹下,不飄,不飛,也不舞,化作泥,也許還能尋著自己的痕跡。
她彎腰撿拾了一枚落在地上的花,卻無意間看到了一雙白靴。吃驚之余,她猛地抬起了身子。讓她萬萬想不到的是,她看到了水若寒,他正靜靜地看著她。
憶柔驚得后退一步,手中的花重又落在了地上。
水若寒彎腰把那朵花輕輕拾起來,放在手心,遞給憶柔。憶柔緊張地輕喘著,呆呆地站著,卻不知如何是好。
水若寒柔聲道:“我們今年來得有點晚了,桃花開始凋謝了。”
憶柔心里一陣酸疼,她發過誓,對自己發的,不會再見他的。
憶柔用自己不平穩的喘息給自己鼓了點勇氣,然后倒退兩步,側過身子從水若寒旁邊跑開了。可是,她只顧緊張著跑,卻忘了在那一畦桃花中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大概是小尼姑們專門搬來以備歇腳的。
于是,憶柔身子前傾,雙手著地,被絆倒在了地上。
水若寒扔掉手里的桃花,一個箭步飛奔過去,扶起了憶柔。憶柔的右手被硬硬的土擦破了皮,點點血漬從沾著的泥土中滲出來。
水若寒捏著憶柔的手,輕拍了拍,然后低下頭用嘴把殘留在皮膚里的泥土都吸了出來,吐在旁邊,直到吸干凈。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了些粉沫涂在了憶柔的手上,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方干凈的手帕,給憶柔輕輕包了起來。
憶柔靜靜地看著,她忘了疼,只是那樣看著水若寒把這些事做完。他抬頭看向了她,那眼中充滿了無限的關愛,憐憫與柔情。憶柔蒼白的臉上出現了點點紅暈,她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低下了頭。
水若寒低聲問:“還在生我的氣嗎?”
憶柔紅著臉低著頭,又向后退去。
水若寒突然上前兩步,毫無征兆地把憶柔拉進了懷里,他緊緊地抱著她,輕聲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受這么多的委屈。我該死,竟然跟你說那樣混帳的話。”
憶柔趴在那寬闊的懷中已泣不成聲。她真想永遠就這樣下去,但她更清楚,這樣的情景只有在她的夢中才能出現,現實中的他們不可能,他們相隔太遠,不只是一道天河的距離,那是世俗。
想到這兒,憶柔掙脫了他。
水若寒呆呆地望著她:“憶柔,你還在怨恨我嗎?”
憶柔輕輕拭了拭淚,依舊低著頭:“我從來都沒怨恨過任何人,只愿……只愿他人不會嫌棄我!”
水若寒的心仿佛被刀戳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為什么對任何人都可以心寬,唯獨對她做不到?自己明明什么都給不了她,那狗屁的承諾,連一張白紙都不如,卻為什么還要回過頭來要求她對自己忠貞不二?
望著眼前弱不禁風、傷心欲絕的憶柔,水若寒知道,她永遠是自己的軟肋。終究是情難自禁,明知是雷池,卻還想去踏。
他再一次擁她入了懷。他真想就這樣跟她攜手共度余生,其它的什么都不再管。可他更清楚,不可能,今日別開后,他們又將是兩路人。但至少現在,就讓她在自己懷中多呆會兒吧,給她些許的安慰,讓那顆傷痕累累的心能稍微溫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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