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再見故人

        憶柔自從學了神功后，每天勤加練習，絲毫不敢怠慢。她早已把出谷的事忘了，越是忘了，日子過得越快。從六月初九憶柔學得神功以來，她便每天在一棵大樹上刻下一橫，數著日子。

        這天是八月十二，憶柔又像往常一樣，剛要到空地上練功。一出門，嚇了一跳，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正站在她面前，衣衫陳舊，滿腮胡子。

        他一看憶柔出門，笑著嚷開了：“哈哈，原來是個丫頭啊！在這兒呆了多久了？是不是渾身都快發毛了？”

        憶柔急忙鞠躬道謝：“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老頭笑著擺手道：“丫頭別客氣，我也是被別人這樣救的。你用不著謝我。對了，丫頭，跟爺爺說說你是怎么掉下來的吧！”

        憶柔笑著：“那弄影就不客氣，叫您‘爺爺’了。”

        老頭哈哈大笑：“哎！這就對了！來來來！坐下，跟爺爺講講你的故事。”

        憶柔跟老頭坐到了屋前的石凳上，憶柔早就編好了故事：家住花家堡，父母為了錢財將自己許給了一大戶人家，但那家公子自小瘋癲，父母就是貪圖人家的聘禮。出嫁那天，她偷了鄰居奶奶的衣服，換上后逃了出來，結果還是被發現了。她一路跑，結果跑進了玉兔山，后面的人窮追不舍，她跑到崖上后，沒辦法便跳了下來。

        老頭聽完后，嘆口氣：“可憐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俊�

        “爺爺，我叫花弄影，你叫我小影吧！”

        老頭一聽，樂了：“巧了，爺爺也姓花。嗯！其實花家堡大部分的人都姓花。我是大雪天上山追獵物，不小心掉到了谷底。看來，我們祖孫倆有緣啊！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憶柔高興地應著。

        兩人談了很久，憶柔才想起應該先做飯。她讓老者坐著，自己生火做飯。

        老爺子似乎很高興，吃飯時，他笑著問：“小影，你有什么本事嗎？”

        憶柔不好意思地回答：“爺爺，我沒什么大本事，但從小喜歡醫術，我覺得自己給別人看病應該能行吧！”

        老爺子一聽，興奮地一拍大腿：“真是太好了，小影��！你有所不，如今江湖上一片混亂。那些小幫小派全被滅了，到底是被誰滅的，無人知曉，而且被滅的人家，要么死光，要么得一種怪病，露在外面的皮膚糜爛，最后全身爛掉。連皇帝老兒都著急了，卻一籌莫展。整個江湖人心惶惶��！你要是能治此怪病，可是功德無量啊！”

        憶柔謙虛地笑著：“我沒見過得病之人，所以也不知道能不能治此病。爺爺，你對江湖事很關心��！我一個女孩子，對這些事不怎么上心。”

        老爺子一愣，竟也有點失望：“唉！可不就是女孩子嘛！要是個男娃的話，肯定是義不容辭地前往。不過，你要是不樂意，爺爺也不勉強你�？赡悴荒芴焯齑粼谶@谷底吧？”

        憶柔想了想，笑道：“我聽爺爺的，其實跟著爺爺闖蕩江湖，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嘛！”

        老爺子又樂呵呵了，他開心地說：“好孩子，就憑這一點，你就是爺爺的親孫女�！�

        兩人很快吃完了飯，憶柔邊收拾邊問：“爺爺，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天黑了得需火把，那樣的話，我們的住處會被人發現。明天一大早，天剛剛亮，大家還沒起床時，我們再出去�！�

        憶柔又有意無意地問了句：“爺爺，江湖上的幫派全被滅了嗎？”

        老爺子嘆著氣：“雖說沒全被滅，但也差不多了。只剩下‘武林三世家’了，花家和柳家不怎么景氣，倒是水家，很多小幫都去投靠水家了，可現在的水家集是人滿為患。我聽他們說，水家集的外面都扎起了營，夠水若寒受的了�！�

        憶柔的心突然緊張了起來，她一邊收拾一邊胡思亂想著。

        他現在怎么樣了？這些事，他能應付過來嗎？水憶柔，你真得死性不改嗎？為什么還要想他？如今，你是花弄影，再不是水憶柔。

        憶柔想著水若寒，卻又在心里罵了自己一通。

        這一天兩人把谷底收拾了一番，吃過晚飯后，老爺子說：“丫頭，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早晨我叫你，咱祖孫倆一路前往水家。”

        憶柔點了點頭。

        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好，一會兒想水若寒，一會兒想三位神仙師父，尤其是那位白衣飄飄的大師父，為什么那么像水若寒呢？當自己迷迷糊糊剛睡熟時，門卻被敲響了。

        憶柔一骨碌爬起來，拿好自己的東西，急急地開了門。老爺子手持一根火把，兩人到了水洞邊。

        老爺子說聲：“丫頭，上船！”

        憶柔站到了小船上，老人讓憶柔舉著火把，自己搖著櫓，憶柔借著火把，看清了這里面的情形。

        這個水洞應該是天然而成，后來又經人雕琢，才成了現在這個樣：上面呈弓形，石面光滑，整個水洞寬約五六米，高也有三四米。水很深，憶柔沒敢往下看，她從小有點暈水。

        一會兒，他們到了洞口，老爺子低聲說：“丫頭，你看，開洞的按鈕在這兒�！�

        在他們左邊的石壁上有一個圓形凸起的石頭，老爺子用力一摁，一道石門緩緩打開了。憶柔一看，他們的船被石門的門檻擋住了，水洞里的水自石門石檻處緩緩流出，而外面卻被無數的藤蔓遮擋得不留一絲空隙。

        老爺子又說：“丫頭，把火把插到旁邊的坎里，出來吧！”

        憶柔依言把火把插到了旁邊的一個小坎里，她跟著老爺子下了船。出了水洞，老爺子又在旁邊石壁上的一個按扭上一按，那石門便又落下來了。

        憶柔看呆了，她知道，這一定也是三位師父的杰作。憶柔跟在老爺子身后，他們的腳下和身旁到處是不知名的藤蔓。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了一塊直上直下光滑的石壁前。

        老爺子回頭低聲問：“丫頭，能下去嗎？”

        憶柔低聲應答：“應該沒問題�！�

        老爺子縱身一躍，飛下了石頭，憶柔也跟著飛了下去。他們又向前走了一段時間，直到來到平地上后，天才大亮，山下也開始有了人。

        憶柔抬頭看時，只見半山腰上一簾水瀑飛流而下，而水瀑所在的四周是綠綠的濃密的藤蔓。她再一次感受到了三位師父巧奪天工的杰作。

        祖孫二人一邊往南走，憶柔一邊行醫，這一路上，她救了不少的人，但就是沒見過像老爺子說得渾身糜爛的人。她清楚，那不是病，那是毒。而這一路，“花弄影”這個名字也叫響了，還有人直接叫起了“女神醫”。

        老爺子自然是高興萬分，他沒想到，撿來得這個不起眼的丫頭，還真有點本事。

        八月十五這天，祖孫倆趕到了水家集。遠遠地，他們看到了駐扎在水家集外的那些小幫派，居然還有官府的人。

        然后憶柔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水若寒，她的心又沒來由地跳了起來，覺頭有點不聽使喚，雙腿只是跟著前面的爺爺木然地邁。

        憶柔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水憶柔，你現在是花弄影，你的容貌，你的性情都得變，絕不能讓他們看出來。他們這里面的任何人，都與你沒有半點關系，水憶柔已經死了。

        憶柔正告誡著自己，卻聽到了帳篷內痛苦的呻吟聲，還有叫罵聲：“殺了我吧！他奶奶的，老子受不了這個罪了�！�

        憶柔的心沉了下去，這十幾個帳篷內，難道都是中了毒的人？

        正想著，爺爺已向水若寒那邊嚷開了：“你們這兒誰說了算？我家丫頭有可能會治你們這種怪病。”

        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到他們身上，憶柔的臉一下紅了。

        水若寒帶著人急忙向這邊走來，憶柔聽著他的腳步聲，心中翻騰不已，又不受控制地緊張起來，爺爺跟他說了什么，她居然一句也沒聽見。

        直到爺爺喊她：“丫頭，來！這是水莊主，快來見過水莊主�！�

        憶柔忙定了定神，慢走向前，微一使禮：“花弄影見過水莊主！”

        水若寒忙說：“姑娘不必客氣，我聽花老前輩說你能醫治此病，果真如此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

        旁邊一位官差模樣的人立即湊上來：“要是你真能醫治此怪病，皇上一定會重重有賞的。”

        老爺子笑著：“哎哎！我先說明一點，我們祖孫倆雖不是江湖中人，但也關心江湖中事，至于朝廷的獎賞，我們不感興趣。”

        水苦寒忙說：“前輩說得極是，我水若寒代表武林人士先謝過花老前輩�！�

        老爺子笑著：“先別急著謝，先看看我家丫頭能不能治此病再說吧�！�

        說完，他看向憶柔，憶柔正低著頭。

        老爺子拽了拽憶柔的衣角：“丫頭，不用緊張，這一路上，你行醫救治了不少人�，F在你去看看眼前這些人，能治，很好；要是治不了，咱就走人。這也沒什么丟人的。放眼整個江湖，再加上朝廷，都沒人能治，咱治不了，那也很正常！”

        憶柔長長地吁了口氣，輕言：“我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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