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顧影茫然

        憶柔先在一位女子身上試驗的。其實在離開水家之前，她早就看過這樣的人，就是去年參與杜莊慘案調查的幾位師兄師姐。所以，她從彼岸谷弄來那些毒彼岸花后，便早已將解藥制好，那株毒彼岸花王是件至寶，從它身上可以提煉太多的解藥。

        憶柔取出一個小瓶，將一滴墨色精油滴到一個小碗內，混入一些湯水，又讓人拿來棉花，她將棉花纏到一根小木棒上，然后用棉花蘸著藥水涂抹到病人的患處。

        做完這些后，她又取出另一個小瓶，將一小滴白色精油滴到另一個小碗里，加入的是白水，讓病人喝下。

        那女子面上已開始潰爛，手上的肌肉也泛紅了，說明很快也會潰爛。她睜大雙眼，驚恐地看著憶柔。

        憶柔淡淡一笑，柔聲說：“別怕，一會兒就沒事了！”

        那女子眼睛紅紅的，大概哭了不止一次。

        她顫抖著聲音，急切地問憶柔：“我的臉——能好嗎？”

        憶柔用手輕輕撫摸了她的秀發，依舊溫柔地笑著：“能，你一定還會像以前那樣漂亮。閉上眼，睡一覺，等你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女子感激地點著頭，然后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看著憶柔，他們似乎有點失望，因為這兩道程序，別的大夫似乎也這樣做過，但沒起任何作用，最后這些得怪病的人還是痛苦地死去了。

        水若寒著急地問：“姑娘，還需要別的嗎？”

        憶柔淡淡地回著：“不需要任何東西，這不是病，是中毒。我的解藥應該沒問題，不出半個時辰就能解除。如果此毒解不了，我也沒辦法。”

        憶柔話雖如此說，但她心中有數，她早就實驗過了，那株毒彼岸花之王就是所有毒的解藥。

        官府頭目吃驚地問：“怎么會是中毒呢？所有的大夫都說是怪病啊？”

        憶柔依舊淡淡地：“也許在你請他們來看之前，那些大夫已被下毒的人請過去交待好了，當然，也許他們真得沒看出來。”

        憶柔這么一說，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憶柔站起來：“我到別處去看看，看看大體有多少人。”

        水若寒忙說：“姑娘請隨我來。”

        憶柔跟著他們向前走去，水若寒邊走邊向她大體說了一下情況。

        原來這些人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但突然一夜之間，他們的大當家就失蹤了，然后他們就得了這種怪病，身體棒的能活下來，身體不好的早已死了。如今在水家集外駐扎的這幾十個帳篷內，住著大約有幾百號這樣的病人，有良心的同門留下來照顧他們，那些膽小的怕事的，早就跑了。水家也派了人來幫忙，畢竟他們是前來向水家求救的。

        憶柔一邊聽，一邊想如果真在水家集住下，還得回去一趟，因為她并沒有把所有的解藥帶在身上。

        他們察看完了幾十個帳篷，正往回趕時，一個女子突然大聲叫嚷著向這邊跑來，她邊跑邊興奮地喊著：“我姐姐醒了，她什么事都沒了，她全好了！”

        眾人一聽，疾步奔向那個帳篷，剛才還是氣息奄奄、面目全非的女孩，如今已好端端地坐在床上了。

        那女子一見憶柔，從床上下來，“撲騰”一聲跪下了。

        她流著淚說：“神醫，謝謝您救了我，從今往后，我李玉兒就是神醫的人了，您讓我做什么，我都會義不容辭，愿為神醫肝腦涂地！”

        憶柔急忙將她扶起：“李姑娘快起來，救死扶傷是我份內的事，姑娘何必如此呢？”

        水若寒興奮地直搓手，他激動地說：“影姑娘，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就可以救其他人了。”

        憶柔點了點頭，那位官差高興地手舞足蹈，他向旁邊一位隨從吩咐著：“狗子，趕緊快馬加鞭去稟告大人，就說一位叫‘花弄影’的女神醫能治怪病。”

        旁邊那位叫“狗子”的隨從答應一聲，上馬狂奔而去。

        憶柔給他們配制好了解藥，這些人便分頭行動了，不到一個時辰，所有中毒之人都連涂帶喝用了解藥。

        水若寒累得出了一身汗，阿虎看著師父如此辛苦，忙把水若寒手中的東西接過來：“師父，您歇一會兒吧！如今中毒之人已全都用了解藥。影姑娘算得可真準，幾乎沒浪費，正好用完。”

        水若寒如釋重負般：“是啊，上天給我們送來了一位救星啊！”

        說著，他回頭找尋憶柔的身影，憶柔正好剛給一位中毒的涂好解藥，李玉兒過去跟她說話，憶柔便站了起來。

        水若寒看時，憶柔正背對著他。水若寒本是無意間去找尋那個在他看來稱得上是“神醫”的不起眼的小姑娘，可當他看到憶柔的背影時，他的心突然沒由得緊了一下。

        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個背影怎么那么像憶柔！一身紫色束腰裙，外穿一件白色紗衣，那紗衣上似乎帶著紫色的裝飾絲線。那身衣服，她也曾穿過啊！水若寒的心突然狂跳起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憶柔的背影，那一刻，他迷茫了，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正在他茫然不知所措時，身后又響起了歡呼聲，原來最先被涂上解藥的幾個人也都好了，他們歡呼著向憶柔跑去，口中喊著“女神醫”。

        憶柔回過頭看向這邊，水若寒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那張臉上沒有過喜的表情，永遠都是淡淡的。

        水若寒無限失望地搖了搖頭。

        背影相似的人太多，怎么會是她呢？她在你眼前跳下了那個懸崖，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想到這兒，他急忙將自己的思緒拉回，跟著那幾個人向憶柔走去。

        憶柔依舊聲音淡漠：“各位別這么叫我，我心里很不踏實。”

        李玉兒笑著說：“影姑娘，你是當之無愧的‘神醫’，你稱得上的，我們大家給‘神醫’磕頭叩謝吧！”

        她這么一喊，所有被憶柔救過來的人都齊刷刷地跪下了，憶柔的臉微微紅了紅，她有點手忙腳亂地去扶那些人。

        花老爺子開心地大笑著：“哈哈——你們快起來吧！我家丫頭年紀輕輕的，受不起你們這一拜！可不能給她折壽啊！”

        那些人這才急忙站了起來。

        憶柔看著他們：“各位不必客氣，醫者父母心，這本是我份內的事，還請各位不要再叫我‘女神醫’，我怕自己擔不起這個稱號。”

        水若寒急忙向前：“影姑娘何必客氣？你是當之無愧的‘神醫’，我們真是應該好好謝謝你啊！”

        眾人都附和著，憶柔只是微微翹了翹嘴角，然后又對那些人說：“你們先回帳篷內休息調養，此毒雖說已解，但你們也早已大傷元氣，所以必須先休息好。”

        那些人聽話地回到了帳篷內。

        這時，前面又有一人喊開了：“這個帳篷內的人也醒了。”

        憶柔急忙回過身向那邊走去，水若寒抬腳也跟了上去。他一抬眼，又看到了那個背影，走路的姿勢，那身衣服，那滿頭的秀發，水若寒又呆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我是怎么了？烏黑的秀發！怎么可能是她呢？她已是滿頭白發啊！可這個身影為什么如此的像？究竟是怎么回事？正面與她交談，沒有任何感覺；為什么看著她的背面，心里的會反應如此強烈，這究竟是為什么？

        水若寒呆呆地站著，又一次陷入了迷茫中。

        已走出很遠的阿虎突然回頭，然后便看到了自己的師父站在那兒發呆，不覺心中納悶，他又掉轉回來，奇怪地問：“師父，你怎么了？”

        水若寒仿佛一下從夢中醒了過來，臉微微一紅，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其它帳篷內的人也陸續好了，憶柔挨個檢查了一遍，情況很好，沒發現任何異常，眾人的心情好到了極點。

        那位官差笑著說：“影姑娘，你立下大功了，我這就回去稟告大人，讓大人立即進京面見圣上，為影姑娘討賞去！”

        憶柔急忙說：“官大人，我跟爺爺只是一鄉村土人，我們所求不高，有地方住，有飯吃，就可以了。至于獎賞，我不感興趣。當然，你們做官的，這些卻是少不了的，所以，至于怎么向上面匯報，您自己一定有最好的辦法。”

        官差一聽憶柔的話，高興地哈哈大笑，這樣大的功勞要是落到自己頭上，那豈不是真的“天上掉餡餅了”？也不枉自己這么多天來起早貪黑的辛苦了。

        想到這兒，他開心地自顧自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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