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誰最情衷

        一家人張羅著把花家人安排到了憶柔所在院的后院。那是水家今年剛開建的一個院，旺財為此出了不少力。來到后院，水若寒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又想起了在這個院里，有個憶柔等著他，跟他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一怒之下跟葉語青教訓了憶柔，思柔還找出了一本不堪入目的書。

        令人可笑可嘆的是，那些，竟然都不是她做得，他也無法往思柔身上想，以思柔的性格絕做不出此種事。如今她人香消玉殞，往事卻歷歷在目。

        水若寒又想到了花弄影，這個讓他牽腸掛肚，卻又神秘莫測的女子，還有她看莫鐵雁的眼神。

        這些都讓水若寒氣惱無比，他越來越恨自己，因為他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無能了。

        把花家人安排好后，水家人便各忙各的了。葉語青心疼鐵雁，讓他趕緊回去好好休息。

        莫鐵雁也覺得有點累，回到前院上了樓。楊師傅和思柔早就回來了，她們一看莫鐵雁回來，都站了起來。莫鐵雁一看那架勢，像要打架似的。

        他苦笑一下道：“師傅，你們怎么了？”

        楊師傅雖然只露了上半張臉，但莫鐵雁能看出她究竟有多生氣。

        楊師傅看著莫鐵雁，眼中似乎有火：“鐵雁，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師傅嗎？”

        莫鐵雁不解地問：“師傅你在說什么？我眼中怎么就沒有師傅了？”

        楊師傅更生氣了：“你老丈人和花弄影眼中沒我這個外人也就算了，難不成你也覺得我在水家是多余的？”

        莫鐵雁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道：“師傅，你最近越來越容易發火了，我到底哪里又做錯了，讓你生這么大的氣？”

        思柔瞪著莫鐵雁接過話來：“我跟師傅坐在這兒一直等到很晚，就算你昨天晚上走，你不想跟我說，最起碼跟師傅說一聲吧！她擔心的一晚上沒睡好。你倒好，就這樣跟別人合起伙來騙我倆，就數我倆傻。”

        莫鐵雁這才明白怎么回事，他松了口氣：“我以為什么事呢！原來是為這件事。我也沒想到影姑娘會那么急。昨天晚上我跟你爹一去影姑娘那兒，她就給我換了套行頭，交待了我們一番，讓我們從后院走。我本想回來跟你們打聲招呼，影姑娘說她會跟你們說。”

        思柔氣得盯著莫鐵雁：“天天‘你爹你爹’的，難道他不是你爹？一口一個影姑娘，她就那么好？我看你們一個個都得了失心瘋。看看你自己，把花弄影捧上天，把自己累成這樣，還高興地不得了，是不是因為花弄影安排的你啊？”

        莫鐵雁臉色突然變得極難看，他瞪著思柔剛要發火，楊師傅這邊卻又說開了：“鐵雁，不是我說你們翁婿二人，你們兩個怎么都像著了魔一樣啊？你去看花弄影的時候，你丈人氣得不得了；他去看花弄影時，你氣得不行。你們倆怎么總是喜歡一個女人？真是奇了怪。”

        莫鐵雁的臉一下紅了，他兩眼盯著楊師傅：“師傅，你在胡說什么？我看你們倆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

        說完，莫鐵雁回身向自己房間走去，思柔卻不依他，一把拉住了莫鐵雁，漲紅著臉道：“莫鐵雁，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現在龍兒都會爬了，你抱過他幾次？你是他爹啊！有你這么當爹的？水家來了一個不相干的臭女人，看把你興奮的，恨不得天天跟在她身后。”

        楊師傅冷笑一聲：“鐵雁，你自己覺不出來，旁觀者都看得清，你跟莊主是不是都喜歡上那個花弄影了？你別再亂想了，你的家在這兒，你的老婆孩子在這兒，你得把勁用在這兒才行。”

        莫鐵雁輕輕推開了思柔，無力地道：“師傅，我很累了，你們別再煩我，好不好？”

        楊師傅眼中似乎有了淚，她抬起頭，看著莫鐵雁，像是不認識他似的：“你嫌我煩？好，我走，我現在就離開水家，再也不管你的事。思柔對你這么好，你能不能有點良心？她是你妻子啊！就算你一時接納不了她，那你也應該跟她好好相處，多陪陪她，陪陪孩子，感情是要培養的。現在水家來了個花弄影，你們就六神無主。你不用不承認，你對花弄影絕對動了感情，水莊主更不用說，他對花弄影肯定也有非分之想。”

        思柔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莫鐵雁跟楊師傅嚇了一跳。

        楊師傅急忙去看她，安慰著：“思柔，這是怎么了？師傅知道你心里難過，我這不是在替你教訓他嗎？”

        思柔哭著：“為什么會這樣？憶柔活著時，我要跟她爭，爭爹的愛，爭鐵雁的愛；她死了，我以為爹和鐵雁都會好好疼我、愛我的，可他們沒有，好像是我殺了憶柔一樣，對我更不好了。我原先還想，只要我好好聽他們的話，他們一定還會像以前那樣疼愛我的。可沒成想，如今又來一個花弄影，爹的心思已全在她身上，現在連鐵雁都那么聽她的話。為什么我總是遇到這樣的臭女人？我不甘心！”

        莫鐵雁冷冷地道：“思柔，對不起，無論你怎么做，我也做不到對你好，因為我心里再也放不下第二個人。至于你說的花弄影，你們都誤會了，我聽她的，因為她像憶柔，她的身形，尤其是她的背影，太像憶柔。只有這個原因，沒有別的。”

        楊師傅看著自己的徒弟，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你真是糊涂了，我們從大漠來水家，是為什么？是為了給你阿娘爭口氣！不是為了讓你兒女情長。就因為那個花弄影的背影像大小姐，你就對她死心塌地？要是再來一個女孩，她的眼睛很像大小姐，你是不是也會義無反顧？”

        莫鐵雁聲音冰冷：“師傅，我什么時候為自己活過？生在莫家，是我最大的悲哀，如果當初我帶憶柔走，帶她浪跡天涯，也許她不會死。世間沒有第二個女子能長出她那樣美麗而善良的眼睛，那雙眼中，除了無奈、無助，就是恐懼。我原本該好好待她的，可我負了她，她死了，我是兇手，我是最大的兇手。”

        莫鐵雁口中喃喃著，慢慢向自己屋邁去。

        思柔似乎還不死心，她追上去，從后面抱住了莫鐵雁，哭著說：“鐵雁，我以后都聽你的，我們一家人好好生活，好不好？你可以把你阿娘接過來，讓她跟師傅在一起，我們好好孝敬她們，讓她們天天都開心、快樂。”

        莫鐵雁再次輕輕推開了她：“思柔，你要嫁給我時，我就跟你說了，你不怕守活寡，就嫁給我，但我不會跟你過，我莫鐵雁此生只有一個女人，是水憶柔，但她死了。其實，我本不想獨活于世，但為了阿娘和師傅，我必須活著。至于將來她們會怎么樣，我相信阿娘和師傅心中都有數。因為我的一切都是她們為我安排好的，我只能順著她們的思路去活。”

        說完，他慢慢進屋，關上了門。思柔無力地倒到了椅子上。

        楊師傅看著她，心疼地說：“思柔，別多想，也不用聽他胡說。男人都這個樣，他總有一天會熬不住的，他總有一天會回過頭來求你的。”

        思柔兩眼無神地道：“師傅，不會的，他跟我爹一樣，認準了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說今生只愛憶柔一人，他定會這樣的。我再怎么做，他也不會喜歡我的。就像爹爹，現在越來越不喜歡我了，無論我怎么做，他都不喜歡我了。”

        楊師傅心疼地撫摸著思柔的頭發：“思柔，還有師傅呢！師傅疼你；還有龍兒呢！龍兒會更疼你。管他們干什么？以后別管他們的死活。”

        思柔的眼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恨火，她冷冷地道：“不錯，沒有那些臭男人，女人照樣活得很好！”

        楊師傅立即高興了：“這才是我的好思柔，師傅要的就是你這樣。女人總是落花有情，男人卻是流水無義，那我們就不要那份所謂的義，自我芳香，不也是很美嗎？”

        思柔兩眼雖茫然，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她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許再去想爹爹，不許再去想莫鐵雁，讓他們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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