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馬場碎尸（十二）
聽聞云曦瑤此言，榮國公并沒有太多驚訝之色，像是早有料到一般，榮國公嘆了口氣抬眼道：
“殿下果然還是問到這了。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說的，臣之前說的那個‘他’，是臣的另一個兒子�！�
“！”此言一出，無異于一石驚起千層浪，眾人紛紛瞪大了眼，面上充斥著不可思議。
其中以榮九思的反應最大，他顫了顫，慢慢扭過身，‘看’向榮國公的那邊，滿面荒誕，嗓音干澀道：“父親，兒子怎么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兄弟？您如今膝下……不就只有兒子一人嗎？”
世人皆知，榮國公與容大夫人恩愛異常，只可惜容大夫人早年間傷了身子，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夭折，另一個活下來的便是榮九思。雖說后來容大夫人礙于各種壓力，為著容家子嗣綿延，將身邊一個婢女許給了榮國公做妾，□□國公重情，只納了這一個妾后便不再納妾，而這妾室也并無所出。
故而榮國公府如今長房里只有榮九思這么一個獨苗，又談何另一個兒子？
莫非是榮國公的私生子？
云曦瑤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將心里話脫口而出。
“殿下這可是冤枉了臣，”榮國公面色復雜，像是吃了個蒼蠅一般難看，但礙于云曦瑤的身份也沒法說什么，只得粗聲粗氣道，“臣一向潔身自好，并沒有私生子，臣方才所言的另一個兒子，其實是九思的同胞兄弟，傳聞中他病死了，其實不然，他是因著之前出現的意外，不得已被我們給……送走了�！�
說到這，榮國公垂著頭，深深嘆了口氣。
榮九思聞言抿了抿唇，澀聲道：“為什么要送走他？”
“因為欽天監的一個預言，”榮國公咬牙切齒道，“殿下，事已至此，臣也顧不得別的了。欽天監那群人欺人太甚！他們仗著先皇的寵信，看不慣我們榮家家大業大，不知道從哪聽到了臣夫人生產了雙生子的消息，便向先皇進獻讒言，說榮家若是有了雙生子，便是不祥之兆，若是榮家雙生子有褐色胎記，于天盛而言便是血光兇兆，意味著榮家要血洗皇室，謀逆叛亂！”
“荒唐！”云曦瑤聽得皺眉，輕喝一聲，“他們這分明就是在針對榮家，提前便知曉了你們家有雙生子，故意借此要陷害你們！你們家產房里應當有人被收買了，不然他們不會知道的這么詳細！”
“殿下英明，”榮國公沒想到云曦瑤這樣通情達理，眼中流露著訝異與感動，“后來確實查出了內賊，可也于事無補。先皇聽信了讒言，便要徹查榮家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雙生子，雙生子身上是否有胎記。臣的另一個兒子身上正是有褐色胎記的，跟欽天監所眼分毫不差，若是讓先皇發現了，不僅這孩子的性命難保，榮家全族都不能幸免，株連九族都是輕的�！�
“所以父親便將那個帶著褐色胎記的孩子遺棄了？圣上即位后，也沒想過將他接回來？”榮九思澀聲道。
雖說這樣是為了大局，無可厚非，但當今圣上自即位以來，對于欽天監采取打壓態勢，圣上早年間深受其害差點也因此喪了命，故而對于巫蠱迷信之事深惡痛絕，欽天監也七零八落，威風不在了。
這樣的環境下，若是真心想接這孩子，換個名頭接回來，也未嘗不可啊。
“你以為我與你母親不想？我們這是沒辦法�。 睒s國公聽著自己兒子話里話外帶著指責，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哼了一聲道，“那年事出緊急，慌亂得很，好不容易將那孩子送出去，本想著躲遠一點避避風頭，誰料不久后，當我們想接回這孩子的時候，那帶著孩子的下人竟跑得無影無蹤，連帶著那孩子的下落也不明�！�
榮國公嘆了口氣，接著對著云曦瑤道，“當時得知此事，臣與夫人著實是傷心了一陣，但想著這孩子好歹躲過了生死之劫，往后便看他命數如何了。無奈之下，也只得這樣寬慰自己�！�
“既然這孩子找不到了，你又為何要說是‘他’殺的容大夫人和老太君？”云曦瑤皺了皺眉，說完后靈光一閃，驚異道，“難道后來這孩子找回來了？”
“不錯，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們終究是找到了這孩子�！睒s國公眼里泛著笑意，隨即黯淡下來，“那天，我們去了牧野馬場，本是為著一家子出來踏青，散散心，卻不成想來為我們牽馬的馬奴，竟然與九思幾乎是一模一樣！”
牧野馬場？！云曦瑤想起了之前被她差點忘了的碎尸案，她可沒忘了這碎尸案還沒破，那具尸體的頭還在這榮國公府的某一角落里藏著。
那么，榮國公說的這些與那碎尸案是否也有關系呢？
“我們細細打聽之下，竟發現這孩子身上的一切都跟那個孩子對上了，最重要的是我們發現他身上還有那塊褐色胎記！這時候便可以確信他就是我們失蹤多年的兒子！”榮國公回想到那天的事也忍不住激動起來，眼眶微微發紅，“大喜之下，我們便將他的身世和盤托出，并且提出愿意將他接回家中，只要他換個身份，對外就說我們思念早夭的孩子，過繼了遠房親戚家的來作為寄托�！�
“他沒答應？”云曦瑤挑眉，大概猜到了一些。
“是，他沒答應�！睒s國公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有些低落道，“他驟一聽聞自己其實是榮家走失多年的長房嫡子，愣了一會兒后，便開口說，他回去可以，但要以長房嫡子的身份回去，還說要取代九思的地位，入朝為官，日后承爵�！睒s國公恨聲道，“他還說，九思眼盲，如何能擔得起大任？”
“真是異想天開！”容瑯冷聲道，“他也不想想，自己之前不過是個沒念過書的馬奴罷了，即便骨子里流的是榮國公府的血，可他沒有真才實學那是板上釘釘的，還大言不慚想入朝為官？他以為那官是這么好當的？”
“誰說不是呢�！睒s國公也難得贊同容瑯的話，“畢竟九思也是我們的親骨肉，我們從小將他養大，他雖說眼盲，但心又不盲，如此才華橫溢，又蒙受圣眷，我們是瘋了才會答應他胡來！”
說罷，榮國公嘆了口氣，想到了不太愉悅的事，便冷聲道：“誰料，那孩子到底是在市井呆慣了，也沾染了一身無賴潑皮氣，一聽我們不答應，便對我們破口大罵，甚至還說……”榮國公一想起來就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捂著胸口顫聲道，“終有一天，他會找上門來，殺了我們這一對狼心狗肺的父母，殺了九思這個鳩占鵲巢的賊！”
“豈有此理！”裴桓怒道，“這家伙真是不識好歹！”
榮九思咳了幾聲，捂著胸口看起來也頗為憤懣：“他怎么成了這樣？”
“所以，因為這句話，你覺得是你那走失依舊的另一個孩子殺了容大夫人？”云曦瑤恍然，但隨即又皺眉道，“但是老太君為何也被殺了？”
“或許是因著我們跟他和盤托出的時候，說了這送走他的主意乃是老太君提出的，故而便也記恨上了老太君。”榮國公思忖著道，隨即又啐了一口，“虧得前幾日，老太君為了他的事心軟，想接他回來，最后還跟夫人吵了一架。”
“�！菜拗鞒晒ζ偏@支線任務，獎勵積分1000分！”
看來這支線任務就是榮國公府的家事了。云曦瑤暗暗想著。
“原來老太君與老夫人吵架是為了這個�！痹脐噩幯凵褚涣�，一下子明白了，但很快又陷入了了另一個疑團之中，“還是說不通。他身為一介無權無勢的馬奴，又如何能進得去榮國公府這等高門大戶之內，還能精準找到老太君、老夫人的住處？這榮國公府占地不小，頭一次來必定連路都不認識。”
“他不是長得與榮大人相像嗎？沒準是憑著這張臉迷惑了看門的小廝？”容瑯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可能。
“對��！”云曦瑤也想到了這一茬，被容瑯給點醒了，她一看周圍眾人，他們也都紛紛若有所思，面上看著很是贊同的樣子，沖著身旁榮國公府的小廝朗聲道：“將守門人帶過來，問問情況�！�
那小廝領了命，不一會兒便將守門人帶了過來。
“最近可有與你家容公子長相相似，穿著卻沒那么顯貴的可疑人進了門？或者有什么怪事發生？”云曦瑤緊盯著那守門人的眼睛。
那守門人埋頭苦思了一陣，猛地抬頭：“若說這怪事還真有一樁。三日前，公子進門不久后，便又來一公子，小人以為自己花了眼，還納悶兒呢，公子何時出了府，怎的還換了一件衣服？公子道是公務緊急，從偏門出去見了個人，這會兒才回來�！�
說完，那守門人撓了撓頭，接著道：“小人一看那張臉跟公子長得著實是一模一樣，便沒細問，讓他進去了。這么一提我才反應過來，公子眼盲后，身邊總跟著人，可那天的公子身邊竟一人也沒有！”
云曦瑤與容瑯對視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了答案，或許這真兇就是……
“褐色胎記？”老仵作突然打斷道，“小人突然想起，若是在胸口上，那馬場的碎尸胸口也有一塊。”
“什么？碎尸？”榮國公身形一晃，連忙求證，“那孩子的胎記確實是在胸口處，那碎尸身上的也是褐色的形似蝴蝶的胎記？”
“不錯�！崩县踝鼽c頭，隨即滿臉詫異，“看來這碎尸的確是貴公子，可是他兩日前便已經死了啊，怎么會有能力來榮國公府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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