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見了什么
電話接通,鄧城急切的聲音傳出來:“紀恒出事了。”
蔣歆微瞇了下眼睛:“怎么了?”
“剛才他給我打電話,通了又一句話不說。”鄧城聲音里還帶著喘息,明顯剛跑了許久,“我怕出事就折回去了。到了發(fā)現(xiàn)他躺在你家門口,怎么喊都沒反應(yīng)。”
蔣歆沒說話。
“你也別太著急。”鄧城繼續(xù)道,“我已經(jīng)把人送來醫(yī)院了,正在做檢查。就是情況有點奇怪,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你表演完了沒?完了就趕緊過來。”
“好。”放下電話,蔣歆轉(zhuǎn)身朝門口走。
崔昱趕緊小跑跟上。坐進車里后,崔昱并沒急著打火。他看了看蔣歆,試探著問:“老大,這事怎么辦?”
蔣歆還是沒說話。
崔昱:“天有天條、人有人法,地有地規(guī)。三界原本便不該相交。我們偷偷鉆空子卻被人類知曉,哪怕紀恒是個好人,我們也只能”
蔣歆偏頭看他。
“只能按規(guī)矩辦事。”崔昱咬牙,狠狠拍了把方向盤,“老大,就算你這次鐵了心要徇私,我也絕不同意。”
看蔣歆沒說話,崔昱又道:“天道恢恢,豈能容得半點紕漏?到時候事情暴露,不光紀恒死劫難逃,地府這六百年的努力也都將白費。”
“你的意思,讓他今天就死?”蔣歆問。
崔昱打量蔣歆臉色:“也許不用我們出手。他見了業(yè)犬真身,可能早已入了黃泉。”
“還是說,老大寧可冒險,也要把人從黃泉路上帶回來?”崔昱說完,死死盯著蔣歆。
沉默許久,蔣歆緩緩嘆口氣:“判官怎么會這么想?”
崔昱一愣。
“我身為閻羅殿之主,掌萬物生靈。孰重孰輕,還是分辨得輕。”蔣歆勾起嘴角,露出個冰冷淡然的笑來,“窺探天機、違背天道,自然只有死路一條,只是”
頓了頓,蔣歆繼續(xù)道:“你查查今日接引者是誰,讓他照顧一二。回頭,你也在生死簿上給他尋個好胎。”
“這個好辦。”崔昱點點頭,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小牛,有個事交給你。”
大概交代完要求,崔昱掛斷電話,再次打量蔣歆。
蔣歆抬眸看他。
“我怎么覺得”崔昱聲音小心翼翼,“我怎么覺得,你有點難過?”
“難過?”蔣歆聲音冰冷如往昔,“我自然難過,原本到手的官宣就這么飛了。”
聽到這個,崔昱也跟著唉聲嘆氣:“可不是?這么好的機會,紀恒一死就什么用都沒有了。”
“死?”蔣歆把這個字在唇邊咀嚼幾遍,“這也不好說。”
崔昱沒理解。
蔣歆突兀笑起來:“我想已經(jīng)步入黃泉的影帝,不會介意有個試圖殉情的男朋友。”
“老大的意思是”崔昱猛地瞪圓眼睛,還沒等他發(fā)表完感慨,手機再次震起來。接通電話說了沒兩句,崔昱突然罵了句我艸。
蔣歆偏頭看他。
崔昱一邊聽電話一邊對蔣歆道:“小牛說過去接引沒找到人,反而感覺到了溝通使的氣息。”
話音剛落,蔣歆瞬間沒了身影。看著空下來的副駕,崔昱沉默半晌,才繼續(xù)跟電話那頭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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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里全套檢查做下來,醫(yī)生費解地看著鄧城:“你朋友的情況很特別。他身體上并沒受傷,但人卻醒不過來。”
“醫(yī)生,這是什么意思?”鄧城皺眉,看了看病床上的紀恒。
他之前接到電話時,剛開過兩個路口。掉頭回去、上樓、看見人,總共也沒幾分鐘。可就在這幾分鐘里,原本活蹦亂跳的紀恒就已經(jīng)躺在了地上。
把人送來醫(yī)院的路上,鄧城設(shè)想了幾種可能:突發(fā)疾病、食物中毒、煤氣中毒等等。想到后來,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上次落馬的后遺癥。
然而等檢查結(jié)果出來,紀恒所有指標又都正常。
指標正常人卻不醒,這怎么想都不是好兆頭。聽完醫(yī)生講述,鄧城又給蔣歆撥了通電話。
遲遲無人接聽。
鄧城不甘心般又撥回去。撥到第四通時,電話對面終于傳來蔣歆聲音。
“你到哪兒了?”鄧城問,“檢查做完了,醫(yī)生說紀恒身體沒什么大事,但意識總是沒法恢復(fù)。”
“快到了。”蔣歆問,“醫(yī)生說他什么時候能醒?”
“不好說。”鄧城抿抿嘴角,“暫時沒危險,你路上注意安全。”
放下電話,鄧城搓搓胳膊記起來冷。他跟護士交代兩句,晃悠回車上取外套。打開后座門,鄧城在座位上看見條手鏈——素金材質(zhì),手鏈墜是個金色圓片。
他愣了愣,把手鏈撿起來:“這不是紀恒從不離身的那個?剛才搞掉了?”
回病房后,鄧城檢查了紀恒手腕,確實沒了手鏈蹤跡。他把手鏈幫紀恒重新戴好,小聲嘀咕:“蔣歆馬上就到,你可快點醒吧。”
也許是聽見蔣歆的名字,紀恒指尖輕輕蜷起來。
“蔣歆、蔣歆、蔣歆?”鄧城連著喊了三聲。
病床上,紀恒微微皺起眉,臉上露出點痛苦神色。鄧城嚇了一跳。他剛想按呼喚鈴,病房門被推開了。
蔣歆和崔昱一前一后站在門口。
看見鄧城,崔昱小聲打招呼:“城哥。”
蔣歆則徑直走到床邊。
輕輕握住紀恒沒輸液的那只手,蔣歆輕聲喊:“哥,醒醒。”
鄧城打量了幾眼床邊情形,招呼著崔昱離開了。等鄧城兩個離開后,蔣歆又喊了聲:“哥。”
“我知道你醒了。”蔣歆說。
眉頭皺緊又展開,往復(fù)幾次,紀恒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紀恒一拳揮上去。
蔣歆硬挨了這一拳,只是用指腹輕輕擦了擦嘴角:“你看見了什么?”
“我看見了什么?你還有臉問我看見了什么?”紀恒嗓音沙啞,如同含著口沙。說完話他偏頭咳了半天,才又道:“蔣歆啊蔣歆,你可真是給了我好大的驚喜。”
“是么?”蔣歆垂眸,目光死死盯住紀恒眼睛,“我不知道哥說的是什么。不如,哥幫我展開解釋解釋?”
“不知道?”紀恒也死死瞪住蔣歆。
刻著生與死的玉牌、奇怪的黑影、詭異的三頭犬、乃至出門剎那的暈倒。這些東西混雜交錯起,紀恒一時間根本無法理清頭緒。
甚至現(xiàn)在醒過來,他依舊頭痛欲裂,胸口也好像卡著團火。
無數(shù)問號在心頭徘徊,紀恒有許多事情想質(zhì)問。然而對上蔣歆冰冷的雙眸,紀恒猛地冒出個念頭:不能提,那些事情通通不能提。
說不上來出于本能還是什么,紀恒深吸口氣,又朝著蔣歆臉頰揮拳。
這次蔣歆沒有硬挨。
他攥住紀恒手腕,嘴邊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哥所謂的驚喜是什么?我真的很好奇。”
“你問我是什么?”紀恒又咳了幾聲。他掙脫開蔣歆鉗制,撐著床坐起來:“墻上貼了多少人的海報?你心里沒數(shù)?你還舔著臉問我是什么?”
“你果真進入暗室了?”蔣歆扯住紀恒衣領(lǐng)。他嘴角明明還在上翹,眼底卻沒有一絲溫度:“除了海報,你還看見了什么?”
還看見了什么?玉牌?黑影?三頭犬?紀恒緊緊抿住嘴角,片刻后,他冷笑出聲:“我還看見了其他人的海報。”
“譚星虞、呂依、甚至宋意遠”紀恒聲音漸漸拔高,“不只是成名已久的或者流量頂級的,哪怕是那些有背景的新秀,你都一個個調(diào)查過。”
蔣歆沉默地看著紀恒,仿佛在判斷這話的真假。
“怎么?還想讓我背海報上的內(nèi)容?”紀恒拽著蔣歆手腕,試圖把他扯開,“譚星虞就不用說了。呂依,電視劇女一起家,成名三年風頭正盛。宋意遠,號稱是星源娛樂太子爺,出道當天熱搜無數(shù)。夠了嗎?還是要我把剩下的也背出來?”
蔣歆還是沒說話。
“哦,還有我自己的。”紀恒深吸口氣,嗓子越發(fā)啞得厲害,“我,紀恒,出生在國外,早年間也在國外生活。父母離世后,我獨自回國闖蕩,從替身一步步爬到影帝。”
緩了口氣,紀恒按著胸口繼續(xù):“年幼時養(yǎng)過金色眼睛的黑貓,最愛喝平價劣質(zhì)紅葡萄酒。哦,對了,還有性格多思多慮,官宣難度大。我要是沒記錯,這是你海報上寫的原話。”
“哥記性果然好。”蔣歆笑笑,緩緩放開紀恒衣領(lǐng)。
紀恒窩起身子喘氣。
蔣歆俯身,緩緩拍了拍紀恒后背:“哥冷嗎?”
紀恒抬頭瞪他。
“不用這么看著我。”蔣歆挑眉笑笑。他指尖沿著紀恒身側(cè)游走片刻,戳在紀恒心臟位置:“哥心跳很快?”
紀恒揮開蔣歆的手,眉頭越鎖越緊:“你到底想說什么?”
“這么快的心跳,要么就是哥太激動,要么就是哥在撒謊。”頓了頓,蔣歆沉聲問,“所以,你是哪一個?”
紀恒呼吸一滯。
片刻后,他猛吸了兩口氣,猛烈咳嗽起來。
原本隱隱作痛的胸腔改成撕扯般疼痛,紀恒按著胸口咳了好久,眼前又開始陣陣發(fā)黑。
“回答我,你,究竟是哪一個?”蔣歆再次扯住紀恒衣領(lǐng),強迫他抬頭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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