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戰爭的消息
特爾諾沃沙皇城堡里,保加利亞沙皇瞇著眼望向文件,又對著地圖看了良久后,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這版圖該變了,保加利亞么?才幾個月,我便全然認不出來了。”
“一戰之后,大半個馬其頓和色雷斯都歸屬我國了。”
說道,他便想要走出皇宮去親自看看,城堡高幾十米,外邊的風果然很大,吹得沙皇斐迪南三世銀發紛飛,他朝著東南西北幾個方向看著:
沙皇的行宮的一旁,古時的王室苑囿,其建筑風格相當古樸和考究,園內種有茂密的花木,養有馬匹,麋鹿在樹下棲息,池沼中可以劃船。
如今,園林是面目全非,樹木都被國民砍伐一空,種滿珍奇樹木的莊園僅剩一片滿是樹樁的丑陋空地。
昔日皇室才能狩獵的奇珍異獸,大概早成了貧民腹中的美食。在沙皇的整個視野之內,都被破敗的廢墟和黑壓壓的流民填滿,讓沙皇看了緊皺眉頭、不得安生。
行宮和城市就隔了條河,數十年來,在河水的對岸,還聚集了數不清的人家,開辟了無邊無際的肥沃農田,建立了一個個教堂學校……
而現如今,那些本該農忙春耕,種玉米、小麥嫩苗的良田,卻空落落的,連只麻雀都沒有。百姓被驅散一空,反倒有數不清的流浪者,手持鋤頭,源源不斷地偷挖著土豆和其他糧食。
見此情形,保加利亞沙皇扶著欄桿的手,微微顫抖起來。自己統帥全國,南征北戰開疆拓土,都怪這些刁民們拖了后腿,阻礙自己那“大保加利亞夢”。
只要實現了保加利亞的理想疆域,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那些刁民實在是目光短淺,看不到保加利亞人未來的光輝,只圖眼前一時的安寧。
“不知今日塞爾維亞、希臘二國態度如何?”斐迪南三世問道,盡管他操勞多日,他那把醒目的大胡子上也凌亂不堪,但依然不掩皇家風采,雖然疲倦,卻一點都不顯頹唐,那對眼睛依舊神采奕奕。
反觀那談判的幾個官員,就有些落魄沮喪了。沙皇雖然事先就做好了要用戰爭手段威脅二國,阻止二國進一步擴張的打算,但他手下的官員卻沒料到,希臘和塞爾維亞的決心竟然如此強大,在會議上恨不得大打出手了,他們的壓力非常大。
“陛下,他們拒絕了您那寬容慈悲的要求。”
沙皇瞇了瞇眼睛,沒弄明白這兩個國家在搞什么鬼,他們是哪兒來的自信竟然索取我國的領土的?
原本精心策劃以為可以輕易折服敵人的外交威脅沒能奏效,斐迪南三世雖然有些困惑,卻沒昏頭轉向,他沒有選擇去再去扯皮廢話了,因為斐迪南沙皇知道,塞爾維亞、希臘兩國定然是串通一伙了,否則二國根本沒有膽量反對自己。
就算聯合一起,他也完全不擔心,反正只要大軍一至,塞希二國就人人喪膽、引以為豪的軍隊也只會望風而逃。這時候再索取土地,反倒可以實現和平。
而且,保加利亞已經得到了奧匈帝國的獨立保證和巨額貸款的支持,同為斯拉夫人的沙俄也默許了自己的擴張,整個國家也極力煽動國民反對其他盟國。
但他腦中中已經上演了這樣一副景象了:保加利亞不宣而戰、突然襲擊塞爾維亞,迅速攻入塞爾維亞首都,和塞爾維亞簽訂城下之盟,再騰出手一舉端掉希臘的西色雷斯,吞并更多的領土。
這中間的過程不過兩個月,保加利亞軍隊所到之處,到處都是投降的敵方官兵,自己的的游騎如入無人之境,暢通無阻的進入二國首都。
塞爾維亞和希臘情況的確困難,雖然沒有那么夸張,但一定程度上正如斐迪南三世所料。兩國新占領的土地上根基尚淺,力量薄弱。
但沙皇不知道,此時的保加利亞,其實也已經千瘡百孔,除了首都內情況尚且勉強,其他地方的百姓已經是相當艱苦了。從北邊的多瑙河河畔,到南部的色雷斯,每天都有成千上百的人口因為大戰,被疾病和饑荒帶走了生命。工廠停擺,幾萬余人的工人都已經失業。
更可怕的是,保加利亞的四周全部都秘密結為反保同盟,實際上保加利亞已經被孤立了。
可事到如今,沙皇陛下的勃勃野心還沒得到滿足。
每天都有新的隊伍征召,被安排到邊疆地區營地安歇、準備隨時入侵他國。征召徭役的人數從最初的數百,慢慢增加到一千、數千、一萬、數萬……
直到整個軍營長達十里的區域,都密密麻麻布滿了臨時窩棚,炒菜做飯的時候,幾乎半個天空都冒著黑煙。
新招募進入的壯丁們相互打招呼攀談,交換食物,操持著各異的口音。有些還是新吞并領土的壯丁,有些打扮奇特,說的晦澀難懂的方言,對于命令和指揮完全不知所云……
這些人跨越數百里距離,不辭辛勞長途跋涉來此集合的,當然不是來旅游來的。而是因為一個人——正是全保加利亞沙皇斐迪南三世。
在他的一聲令下,這些來自不同地區的人,仿佛是一條條小溪流,被巨大的力量,操縱匯聚到一起,逐漸合流成江河,再匯為湖泊。
保加利亞對基層的動員能力之強,在戰爭未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展現的淋漓盡致。
果然不出維克多所料,在開春雪化后,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了一起,將軍營站得密密麻麻,一時間軍營內人頭攢動,人山人海。
而就在西部邊境的軍營內,就有人笑著發言道:“保軍余威仍在,提及名號,恐怕能使那塞族人嬰孩止啼……”
“余威?恐怕是余臭吧!”一個年輕氣盛的塞族小伙喊道。
“誰?剛才哪個說的!?”
“約瑟夫住口!你不要命啦?”一旁的的兄長捂住了他的嘴。
“謝爾蓋,你難道真的臣服給保加利亞人了?”
那個叫謝爾蓋的也是口不擇言:“怎么可能,我當然記得,不用你提醒!”隨即又勃然變色,壓低了聲音怒斥道:“你小子再胡說八道,真要害死我們塞族同胞了!”
“知道了,不說就是了。”
沒錯,這謝爾蓋和約瑟夫兩兄弟都是塞族人,他們也只認可自己是塞爾維亞人。只不過保加利亞人現在統治了自己的故鄉,無奈之下被沙皇征召為徭役,要為入侵自己祖國的保加利亞人服務,這是何等的羞辱?至于保加利亞軍隊的“余威”,那當然是“優良”的作風和軍紀了。
統帥這些后勤部隊的保加利亞軍官們,朝眾人喊話。這個年代保加利亞可沒有標準普通話,
統一語言的方言差別大,更何況各民族語言還不同,只能說一句,再讓底下的士兵依次傳遞,讓消息翻譯成各個方言或語言再傳遍四方。
“幾個月以來,我們都被《倫敦條約》所強加給我們的問題所折磨。這個問題不斷升級惡化,對我們來說已經變得難以承受。”
“馬其頓曾經是,現在還是,一個保加利亞城市。那里的人民現在也是保加利亞的。這一地區的所有發展完全歸功于保加利亞。沒有保加利亞,這些地區都還深陷野蠻之中。”
“現在沙皇號召我們去奪回本該屬于我們的土地!要讓希臘和塞爾維亞人知道我們部隊的厲害!”
“盡力拼命者,有功必有賞;臨陣脫逃者,有過必有罰!”
軍官宣讀完畢后,又念了一遍民夫和士兵們必須遵守的軍令法規。這時候,所有人都激動著盯著軍官,那意思很明顯:“果然是這樣,保加利亞是要討伐塞、希兩國了!”
1913年6月16日,一場浩大的第二次巴爾干戰爭,即將展開。
“終究還是趕上了。”維克多收看到報紙通報時連連嗟嘆,他知道這是自己第一次被卷入了這個時代的大浪潮里,這是第一步,但絕不是最后一步,自己會邁向掌握命運的道路越來越近……
雖然此時此刻,他只是一個小軍官,只是這時代波濤里一滴不起眼的小水珠,扔在數萬人中間,便泯然眾人,難覓蹤跡。
但維克多堅信,當戰爭的塵埃落定后,自己必將成為羅馬尼亞這個時代里弄潮兒中的一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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