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6日，塞爾維亞南部，馬其頓地區。

　　保加利亞沙皇自作主張，認為“時機成熟”，自恃強大。在政府和內閣毫無察覺和準備的情況下，宣布軍隊迅速對希臘、塞爾維亞發起進攻，任何不聽令的軍隊就地解散。

　　但第二天，反應過來的政府又對軍部施壓，要求停止戰爭，息事寧人。結果這樣的一頓操作讓保軍直接陷入混亂，原本不宣而戰的先發制人優勢喪失，而且已經覆水難收了——戰爭已經開打了！

　　保加利亞動員超過60萬人，9個成建制師（實際規模和兵力為軍），又有超過上千門火炮，火力遠超塞爾維亞和希臘總和，最初的進攻雖然混亂，但在絕對的火力面前還算順利。

　　自從第一次巴爾干戰爭以后，在與奧斯曼人的交戰中，保加利亞，幾乎再沒打過敗仗了，所有的軍隊經驗十足，但又驕傲自滿……

　　在前兩周前的倉促進攻中，保軍第7師集團在馬其頓東部抓住塞軍的尾巴，一口氣消滅了3個步兵師，將塞軍遠遠地攆過了東馬其頓，一路趕到了馬其頓腹地，并且直接威逼其首府斯科普里。

　　塞爾維亞斯科普里城內，寂靜的軍營被一輛緩緩駛來的馬車打破了，轱轆聲停了下來，一位身材臃腫，四肢短小的老人在高大的城墻邊下車。

　　他拒絕了仆從的攙扶，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朝階梯走去，他那身板，感覺隨時會跌倒，身上的勛章也叮當作響……

　　能佩戴勛章，穿著高調，甚至還敢往無人區的戰場前線跑，自然不是普通人。但城墻乃城防重地，可不是誰都能上去的。負責這片城墻防御的長官立刻上前阻攔，但在圍繞在老者周圍的仆從出示一份軍令后，卻變了顏色，誠惶誠恐地朝老者行軍禮。

　　“晚輩不知，竟然是【鐵石將軍】彼得·博約維奇！”



　　聽到“鐵石將軍”的稱號，守城的士兵們竟紛紛站起身來，肅然注視著老者。

　　在塞爾維亞，有眾多將軍，卻只有一位鐵石將軍，那就是年已半百的博約維奇！參加過塞土戰爭，塞保戰爭，第一次巴爾干戰爭。在未來，他還會參加兩次世界大戰，一生殲敵無數，鎮守一方，保家衛國。

　　現在的他，雖不是貴族，也不混跡政治，但上到政府議會，下到鄉野匹夫，沒有誰敢不敬重他的。因為這位老人，是塞爾維亞軍人心目中的傳奇！

　　如今他已經年過半百了，要是沒能守住國門，恐怕再也沒臉繼續待在軍中。歲月和槍傷已經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老人家年紀雖高，身板看著脆弱，但是思路敏捷著呢。他笑著擺了擺手，讓眾人繼續忙活了。

　　“各位守城官兵們都辛苦了，不必多禮，接下來的仗由我來指揮。”

　　而后博約維奇又對那軍官道：“后輩，可否帶我去城墻高處看看？”

　　那軍官面露猶豫，猶豫地說道：“將軍，城墻太高太危險，而且敵軍時不時朝城內炮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讓博約維奇有什么閃失，他還不得被全國上下的人唾罵死？

　　博約維奇卻大笑起來：“我征戰數十載，見過保加利亞和我軍經歷過圍攻戰不下十多次，而我資歷老，有幸經歷了大半。像是炮擊城墻，早就屢見不鮮了，保加利亞十幾次圍攻戰，都是無一次成功，每一回，只要我們塞族人的軍民齊心協力，都可以守住了城池，趕走一切來犯之敵！”

　　這一番話，讓低沉的士氣一時振作，塞軍士兵們甚至高舉武器，發出了一陣久違的歡呼！



　　見眾人的精氣神恢復些了，博約維奇說道：“現在帶我上城墻觀察，我只想親眼看看，此番圍城的保軍，有多大陣仗。”

　　雖然將軍本人毫不在乎，但是軍官們可不敢馬虎，博約維奇的命還是相當重要，便讓幾個士兵手持望遠鏡，時時刻刻盯著遠方敵情。

　　………

　　博約維奇一生見證過十余次攻城戰，塞軍攻城一方失敗，大抵都因為補給不足，孤軍深入，導致無法拔除據點和全據土地。直到今日，攻守之勢異也，保軍的噩夢，終于要來了么？

　　在博約維奇看來，這都是近些年來，保加利亞以軍國致勝，最終驕傲自大導致的惡果啊，只要守城一方稍微能保持士氣，保軍估計會先活活餓死。

　　看來這一次，那保加利亞沙皇是真心急，前線指揮也是一塌糊涂，后勤都已經這樣了還是鐵了心要攻陷馬其頓。

　　縱然沉穩老辣如博約維奇，在推測到保加利亞軍隊的現狀后，也無法淡然。他抬頭看向敵人的營地，低聲感慨道：“若是那保加利亞沙皇不去瞎指揮，恐怕此戰勝負難分。可惜了那沙皇果然還是心太急，更可惜的是他的對手是我。”

　　可他們又能怎么辦？只得默默喝下淡而無味的稀粥，啃下一塊塊能崩掉大牙的黑面包，期盼塞軍早日崩潰，以結束這場倉促的戰爭。

　　博約維奇觀察著保加利亞，保加利亞軍也在觀察著他：“難道這塞爾維亞已經彈盡糧絕，困難到要讓老頭上城墻戍守了？這才兩個星期，都沒有過一次猛烈的攻城，不至于吧。”

　　這是保加利亞的新晉將領，感嘆完了，也不做多停留，掉頭往營地走去。營地里全是著整裝待發的士兵們，目光所及之處，都死氣沉沉的。



　　保軍圍城之初，糧草彈藥雖還算充足，但這場戰爭不知會持續多久。而且保軍在希臘連連碰壁。所以沙皇下令，軍隊開始限量供應炮彈補給，就連最前線的士兵們，每天也只能分到三分之一的糧食，頂多吃個勉強不餓死，士兵們打了一周仗，皆面有菜色……

　　更要命的是，戰場上的第一印象便是炎熱，白天太陽火辣辣的，長袖的軍服根本穿不住，哪怕全換上了夏衣，仍被熱得滿頭大汗。

　　前兩周彈藥補給充足的情況下，尚且沒能拔下斯科普里，更不要提現在這狼狽的狀態了。博約維奇腹誹道：“我之前可沒想過，保軍會是這番光景。”

　　保加利亞人急，博約維奇何嘗不是呢？

　　“放偵查氣球，觀察敵軍火炮陣地，我們一舉端掉他們！”

　　博約維奇是下了血本，準備一舉打光所有炮彈，然后在沒有任何試探性進攻的情況下，上來直接就擺開了架勢全線突擊。

　　不僅打算將手下僅剩的200多個騎兵直接沖陣，而且緊跟著就是大量步兵，在他們后面則用原本用于拉大口徑榴彈炮的馬匹也被征用給騎兵，勉強湊夠了350只騎兵。

　　保加利亞人做出了他最快的選擇與應對，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猝不及防的士兵們被不斷爆炸的炮彈撂倒，而好不容易連滾帶爬進了戰壕的士兵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塞軍的炮彈又一茬接著一茬轟過來了。

　　保軍別無他法，只能向傳令兵前報告，不敢他相信這么猛烈的炮火是弱小的塞爾維亞人能打出來的，只要守住，塞爾維亞人的炮彈就會用光，而保加利亞還有一線希望。

　　果然，后方營長的語氣比前方士兵還焦急：“我估計塞軍發起了全線進攻，你們一定要頂住，炮兵馬上就會還擊……堅持頂住，就有辦法！”



　　“是，堅決頂住。”

　　然而，所有一線陣地上的英國官兵們很快就失望了，他們翹首以盼炮兵陣地開火掩護他們的場面遲遲沒有發生，反而背后同樣傳來了十分猛烈的爆炸聲，聽方向居然是炮兵陣地那里傳來的——就在該師火炮群接到命令、準備發威的時候，恐怖的炮彈飛了過去。

　　在剛才過去的兩個多小時，博約維奇充分利用了偵查氣球和襲擊的經驗，將各處陣地的布防情況和兵力虛實都摸清了。

　　對此，毫不客氣的炮兵立即將炮口對準了保加利亞第2、第4、第11炮兵團和第146野戰炮兵團的陣地，他們在緊急情況下構筑的防御工事相當簡陋，如果是一般的火力壓制就可以輕松擊垮，更不要提是精準打擊了。

　　“精準打擊任務，極速5連發，高爆彈。”

　　“坐標255020高度85，裝彈首發，發射！”

　　“裝彈！次發準備……發射！”

　　“等待評估！”

　　幾乎在保加利亞炮兵部隊預備發起進攻的同時，博約維奇發布了開火命令，塞爾維亞炮兵們剛剛標好敵軍炮兵陣地射擊諸元，奮力把炮口抬起，準備支援一線步兵的保軍炮兵們還沒反應過來，忽然從側翼迸發出數十道火光，上百余枚炮彈如同長了眼睛一般落在了本方陣地上，不但引起了整天的爆炸，還引起了剛剛打開彈藥箱的其他炮彈殉爆，整片陣地頓時籠罩在火光與慘叫之中，彈片橫飛，斷肢殘臂不時拋向空中又重重地摔落下來，很多炮兵在炮位上被直接干掉。

　　而保軍騎兵們則加速推進，用他們的大刀和步槍向慌不擇路四處躲避的幸存敵軍炮兵們撒去密集的彈雨，一口氣將這個炮兵陣地變成了慘不忍睹的地獄。



　　沒了炮兵的支援，光靠步兵顯然是頂不住塞軍部隊的全線進攻的，況且此時保軍連掩護的部隊也沒有——因為后方部隊都被沙皇抽調去支援希臘的戰線了，一線陣地沒過十分鐘就被塞軍士兵全線突破。

　　在執行博約維奇的快速突擊命令后，整支部隊長驅直入，將保軍打了個天翻地覆，到處燃起熊熊火焰的殘骸，還有一堆堆祈求投降的保加利亞人。

　　進攻一開始，這些成群結隊的保加利亞人先是如同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亂竄，到后來看到塞的騎兵和步兵已經將整片區域都包圍后，“明智”地沒有選擇交手而是乖乖當了俘虜。

　　少數試圖負隅頑抗或者逃跑的人則成了騎兵們的的開胃小菜，只有少數一些見機不妙人溜了出去去通風報信了。

　　看著勝利的場景，博約維奇很滿意，笑著對副官說：“我估計的不錯，這保加利亞人全是補給不足，成建制地向我軍投降，所有武裝都被繳械，清點的結果雖然還沒出來，但我相信我們至少一舉干掉了50門以上的火炮。”

　　副官對此也是躊躇滿志：“幸虧我們果斷全力突擊，如果再拖著步兵和炮兵慢慢走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解決保加利亞人——要我說，我們早應該就這么干，說不定現在都全軍進軍打到敵人的首都索菲亞了。”

　　博約維奇將軍則搖搖頭地說：“現在進軍就不必了，我軍炮彈已經耗盡，倘若孤軍深入說不定我們會一頭撞在敵人精心準備的陣地上，不能犯了保軍一樣的錯。”

　　博約維奇剛想拒絕擴大戰果的，但一封消息讓他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將軍，天大的好消息，保軍后勤部隊投誠！大部分輜重都保存良好！”通信兵說道。

　　“這是真的假的，太過順利吧？”副官驚嘆。

　　“不用查了，肯定不是保加利亞人的陰謀，都是塞族人同胞組織的起義……”



　　副官被震撼到呆呆地站在原地自言自語：“將軍，接下來該怎么辦？”

　　“不愧是我們塞族人同胞，都是好男兒……傳命令，繼續進攻，為了祖國和同胞！”

　　……


　　(https://www.dzxsw.cc/book/42918842/8056954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