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印刷老板打來電話通知紀云，按照他的要求，安山市所有主要線路的公交都已經貼上了他要的廣告。

        紀云接到消息后，立刻驅車趕往公交公司查驗。

        只見每輛公交車的下半身都貼著一道廣告。

        藍色的背景上印著綠黑相見的麻將機圖片，以及紅色的幾排大字：

        “全自動麻將機！”

        “日本引進最新技術！

        “自動碼牌，四口出牌，輕松娛樂，雀神附體！”

        “驚爆價3300元！”

        驚爆價可以放大，底部特地用了一個黃色的爆炸圖案。

        其實這就是那種后世爛大街的貼圖廣告。

        沒有讓人驚嘆的圖案設計，沒有瑯瑯上口的廣告詞，沒有明星代言的圖片，更沒有任何視頻廣告的花里胡哨，只有簡單易懂、一目了然。

        此時紀云身邊那些公交車司機都已經開始竊竊私語，對車身上醒目的廣告評頭論足。

        紀云心中一笑，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為了親自看到效果，紀云坐了上了7路公交，準備看一看廣告效果。

        “等一下。”公交車司機正要啟動發動機。

        車外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車門慢慢打開，李宏竟然走了上來。

        “你不是說你不來了嗎？”紀云笑道。

        李宏大剌剌把紀云往里面一擠：“錢都花了，總得看看效果嘛。反正如果要賠已經是賠定了，如果還沒親眼看過效果，那不是虧大了嗎。”

        紀云拍了拍李宏肩膀：“兄弟等著看吧，我這人不打無把握的仗。”

        公共汽車從車站出發，先駛過人流稀少的路段，紀云和李宏都緊盯著街邊，觀察著路人的反應。

        可能是因為公交的速度比較快，注意到公交車身廣告的人并不多，但還是能看到有一些路人會好奇地望幾眼。

        隨后公交到了第一個站臺。

        站臺上有零星幾個等候的乘客。他們的目光似乎從公交車駛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與以往不同之處，不過因為可能互相之間不認識，沒有什么交流，但目光一直停留在麻將機廣告上。

        這種反應完全在紀云的意料之內，所以他并沒有太多驚喜。

        倒是李宏，可能還是對那100萬太過耿耿于懷，所以其實他比紀云更加希望廣告收獲更加良好的反饋。

        當看到候車人仔細觀察車身廣告的時候，李宏的臉色明顯變得好看了許多。

        隨著公交車駛入行人和乘客較多的路段，李宏的臉色就變得越來越精彩了。

        因為那些路人和乘客的目光幾乎像是打量明星那樣一直在車身上的廣告上。

        而且許多同車的乘客都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討論公交車身上怎么貼了廣告。

        討論這個最新技術的全自動麻將機到底跟自己平時用的麻將桌有什么不同。

        也有被麻將機勾起打麻將欲望的乘客，熟人之間互相邀約周末一起打麻將，晚上一起打麻將。

        這個安山市還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公交車廣告。

        所有人看到它就好像國人第一次看到火車一樣好奇。

        7路公交從公交總站出發，繞整個大半個城東，總時長長達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里，紀云和李宏的心情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李宏也從最開始的悲觀心態，變得有那么些信心。

        下了公交車之后，兩人又坐車返回公交車站，開著車回到麻將機廠，等待廣告帶來的效果。

        下午。

        廠子里的機器依舊沒有停，叱拉拉的響，但整個工廠的氣氛卻都壓抑到了極點。

        已經有工人開始在底下交頭接耳，商議著要不要向紀云提議先停工關機器。

        因為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一個新訂單也沒有上門。

        大家都覺得很明顯的事實擺在眼前，紀云的廣告策略不管用，那100萬徹底打水漂了。

        辦公室里劉濤走來走去的，如果給他安個計步器，恐怕他已經步數排名第一了。

        李宏被劉濤繞得心煩，抱怨道：“你能不能坐下安靜一會兒？走來走去晃得我頭都暈了。”

        “老板，這廣告都打出去快整整一天了，一個顧客都沒有。要不然再想點別的辦法吧。”

        李宏雖然上午還挺有信心的，可熬了半個下午，一個人都沒有，他也有些心慌。

        “老紀，要不，咱們找幾個人去上門推銷？”

        紀云雖然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但對于公交廣告的效果依舊持有巨大的信心。

        他慢慢悠悠地泡茶，給李宏和劉濤都倒上一杯，然后自己端起來慢慢啜飲。

        他現在已經不想跟李宏和劉濤他們在強調什么。

        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說得再多也是浪費口舌，只有第一筆單子找上門那一刻，所有的質疑才會不攻自破。

        “老板，咱們倉庫里已經堆了一百多臺麻將機了。”管理倉庫的工人進來報告。

        “我去讓他們先把機器停了。”聽到這話，劉濤直接忍不住要出去。

        “站住！”

        紀云厲聲喝止劉濤：“不能停，這個數目完全不夠。”

        “整個安山市至少有近千家茶樓麻將館，每家麻將館至少有十張麻將桌，我們現在的產量，連十分之一個安山市市場都無法供給。”

        劉濤急得跺腳：“還安山的市場呢，不上門推銷，現在一家訂單都沒有了。再拖下去，咱們的現金流耗光了，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來。”

        那個傳話的倉庫管理員還沒走，劉濤就說出這種話，李宏連忙喝道：“劉濤，瞎說什么呢。”

        劉濤也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閉嘴，然后揮手讓倉庫管理員出去。

        但劉濤的這句話仿佛是火星子，一下子點燃了藏在工人們心里埋了好幾天的炸藥。

        廠子里的工人們直接把機器停了，紛紛圍在辦公室門口，要紀云出去給句實話。

        “到底還有沒有錢，發不發得起工資。”

        紀云無奈地看了劉濤一眼，拿著鐵皮大喇叭走出辦公室。

        “看你胡說八道惹得好事。”李宏狠狠瞪了劉濤一眼，也跟了出去。

        “大家別亂，聽我說。”紀云扯過來一張凳子，站在上面就這大喇叭大聲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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