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本性
“以上就是我們對目前新調項目的全部調查報告。”徐郁臻以前的助理正在匯報項目,從前坐在主位上的人已經變成了顧拾憶。
顧拾憶剛來的時候,他們也曾經覺得他也許會比上一個老板要好。
可是兩個月的時間就完全變樣了,他們偶爾也會懷念那個僅僅只對能力產生懷疑的上司。
徐源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個人是他的兒子,也不是他的兒子,沒有生養的關系,卻在多年之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好,知道了。”顧拾憶在手里的表格里做了一些標記,遞給另一邊的人,“把這些整理出來,我標準的就準備對接擬合同吧。”
“好的,顧總。”
“散會吧,讓地產三期的項目組過來匯報。”顧拾憶收起一個文件夾,緊接著打開了另一個。
另一邊的徐源眉頭皺著:“顧拾憶?”
“抱歉,這好像是你的工作。”顧拾憶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歉意,“不用看著我,該做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會少做。”
“顧拾憶,你不怕他把你也踢出局嗎?”
“我本來就不在你們的局里面。”顧拾憶最近的態度都很差,“如果我做好了,你們就不會要我的命嗎?徐郁臻和你們還有血緣關系呢,你們下手不還是一樣狠嗎?”
他收拾完成徐郁臻房子的那一天,徐家也收到消息了,他能保證王京能夠按照他的安排工作,卻不能保證在那里的每一個人都在乎徐郁臻的死活,都沒有背著他拿著另一個人的工資。
天還沒亮的時候,徐源當了一回司機,把他接回老宅,接受問話。
難聽的話說了很多,顧拾憶好像也難得強硬,我只謀財,不害命。
他還是聽話的,恭恭敬敬鞠躬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從那天之后他好像又變了一個樣子,強勢又沒什么感情,或者說,他可能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只是沒有人去問問他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人,也沒有人關心他為什么表現出這個樣子。
他每天都會抽出來的時間去關注徐郁臻的狀態,不過不是通過他本人。
他本質上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一個失憶,什么都不記得,又依靠徐家成長起來的一張白紙
那些本質,那些停留在靈魂里值得他爭取的東西,從很多年前的時候就什么都沒有了,伴隨著時間和經歷最終全部消磨掉了。
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也逐漸具象成了一個人。
他要為他爭,他想為他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一定要做自己認為值得的事情,一定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
十五年前開始跟著徐嗣年學做生意的時候,他也不吝嗇自己的能力,他謙卑、寡言、擅學,他總是想做好,這樣就可以讓徐嗣年重用他,而不用讓徐郁臻好不容易適應一個家再離開。
徐嗣年人很好,看重教育和心理健康。明明他自己每天看著蘇耀楊都犯惡心,還要好好接觸,因為他要保護好他女兒的孩子,保護好每一個孩子。
那個時候的徐郁臻已經有名氣了。
顧拾憶以為自己沒選錯,現在看,要是一開始徐嗣年忙不過來、精力不夠要借一個孩子的時候,他就應該不說話。
徐茵照顧過徐郁臻,他不會對她的孩子不好的。
那個時候要是換著來的話,可能現在他會和徐哲、徐懷林他們一樣,過著和家人有親密關系的生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過著同一屋檐下,每個人都想他死的生活。
這已經不是生活了,這只是活著。
是不是在每一個他離開又再次出現的時候,那一個人都把見他一次作為支撐自己走下去的理由呢?
是不是想在分不清現實的時候一樣,明明自己已經完全混亂了,還勸自己不要憂愁。
“你是他父親也好,是他大哥也好,從前沒有為他說過一句話,現在也可以保持沉默。”顧拾憶并不指望徐源能夠做些什么,如果他像那天對闖入他的辦公室一樣的態度,那么至少不會成為阻力。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會帶他走的,遲早都會的。
這是顧拾憶對自己的承諾,也是對他的承諾,不需要說出口,只需要努力做到就好。
輿論的發展也確實朝著預料的方向而去,只不過確實也有些偏離。那天游輪旅行有人看見了是顧拾憶去接的徐郁臻。
他的強勢才不過半個月,外姓人搶徐家家產的言論愈演愈烈,顧拾憶本身是靠著徐嗣誠的支持,所以針對他的言論并沒有擺到臺面上。
可偏偏越是這樣,徐家的徐源卻又讓人找不到優點,一時間幾乎大家都只是看熱鬧,少有人對這件事情表態,只等著事情自己發酵。
老宅好像是風平浪靜,又好像不是。
“徐知業呢?”徐嗣誠捂嘴咳了兩聲。
徐源站在他面前,低著頭:“我這幾天也沒聯系上他,學校那邊說有研究院的大項目要閉關,所以最近他們也聯系不上。”
“算了。”徐嗣誠壓根也沒指望過徐知業,應該早點勸他結婚生子,直接培養后面的人,“最近顧拾憶怎么樣?”
“兢兢業業工作,完成度挺高的。”
“他沒什么反常的行為嗎?”
“挺正常的。”徐源還是低頭,“畢竟是我們家養大的。”
徐嗣誠拄著拐杖嘗試站起,最后還是坐著:“你最好祈禱他能一直失憶,不然的話······”后面的話他沒說了,不然的話徐郁臻和顧拾憶他一個都對付不了,“徐郁臻呢?”
“監控了他的手機,除了第一天葉允承給他發消息之外,他沒和任何人聯系過。”徐源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背上是有冷汗的。
他知道最近的父親是在給他鋪路了,時日不多。就是在這樣的局面之下,他有時候甚至有一種即將自由的輕松的感覺。徐嗣誠瞪著他,拐杖敲了敲地板:“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快要解脫了?”
徐源呼吸都停住了。“但凡你爭氣一點,現在還需要我替你鋪路嗎?”
徐嗣誠吼出來,他實在是生氣極了,為什么別人家里就是父慈子孝,為什么別人的孩子總是比自己的爭氣。
弟弟徐嗣年家的兒子、女兒、孫子和外孫都比自己的要好。自己家里的,不過一些無能廢物。
“對不起,讓父親失望了。”徐源的頭更低了,父親對自己,對徐知業總是不滿意。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自己不舍得權力,永遠不肯下放。不過徐郁臻和顧拾憶更優秀的情況下,如果下放了,或許根本輪不到他。
資本的世界,或許早就不是靠血緣能夠支撐的了。
他很多年前好像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的徐源太陌生了,想不起來了,也不敢想象。
敲門聲響起,是顧拾憶站在門口:“爺爺,這是新的投資人的合同,拿來給您過目。”他邊走邊說,遞到徐嗣誠面前,而后退出書房。
表面上的顧拾憶真的很好,謙卑、聽話、恭敬而又不爭不搶真的很好,而且他已經適應了做二把手,時間久了,他就更不會爭了。
他以為是這樣的,他們都以為是這樣的。
家業,只要姓徐就好了。
做生意的人總是以能夠得到一手信息為榮,那些能擺上臺面的和不能擺上臺面的事情都會有人知道。
輿論最終釀成事故的原因是因為輿論落地成為現實。而虛假的輿論遲早都會被時間沖淡,或者揭開他幕后的真相。
上海的秋天很多雨,大概連著下了很長很長時間的雨。有一天,天氣很不好,下著大雨。深夜徐郁臻赤腳下地,王京只當他要喝水,不阻攔也不多看。
他站在窗邊喝水,喝了兩口。而后突然之間拉開窗戶,翻身跳下,動作一氣呵成,保鏢完全來不及阻攔。
七樓的高度就算有樹兜著也不能保證毫無危險,那些看守的保鏢打電話的打電話,下樓撈人的撈人,場面一下子變得非常混亂。
除了樹之外,樓下還有游泳池,徐郁臻觀察過好幾天了,確實有那么一條路是活路,也只有那么一條路。
冒著雷雨,跳樓,被樹枝刮傷,落在游泳池里,最后偷偷跑出去。仔細一想,在這樣絕望的境地,在什么都沒有的局面里,他竟然完全不知道去找誰,他只記得顧拾憶的電話。
跑了很遠,他就只是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也許會被重新抓回去,又或許他的人生真的走到盡頭了。
顧拾憶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開會,王京渾身都濕透了,告訴他徐郁臻不見了。
開會的人里有外人,大家面面相覷,在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答案。顧拾憶這才退出會議室:“去找啊。”
王京與顧拾憶擦身而過,遞給了他一樣東西,顧拾憶只拿在手里,表面上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
徐郁臻不見了。
去找啊。
就這兩句話就夠了,騙局,輿論將會重新翻轉。
會議結束了,他一個人呆在辦公室,就像掏出自己的錢包一樣自然地掏出王京遞給他的錢包。
里面沒有現金,只有證件和銀行卡還有名片。
有一張名片放在照片的位置,顧拾憶也是第一次翻開,他輕輕抽出。
名片的背后有兩張照片。
一張是徐源年輕的時候的合影,照片里還是另一個女人,徐郁臻的生母。
另一張顧拾憶拿反了,在翻轉的過程中他就知道了具體是什么。
顧拾憶拍下徐郁臻父母的合影,發給另一個人,未經同意的擅自行為,不知道會不會讓人生氣。
很快,照片就通過不知名的渠道流傳出去了,徐郁臻的生父也就完全揭開了。這亂了套的家庭,當真是離譜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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