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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哦,今晚可真是熱鬧。”滿頭白發(fā)的貝奇中校說。

        他是一只年邁的雌蟲,行動遲緩,語氣平靜。此時他正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面對著窗外連綿的群山悠悠吹了口氣,不急不躁地抿了一口。

        做完這些,他才轉過身看向雙手反剪,被按在地上的金發(fā)雌蟲。

        “你好,蘭德爾少將。”他禮貌地說,“你最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在未經(jīng)允許的情況下闖入我的轄區(qū),你會得到嚴厲的處分。”

        蘭德爾單膝跪地,肩膀上壓著兩個年輕軍雌力若千鈞的手,使他無法站起身來。他的額頭微微冒汗,十幾年前那次驚險的生育過后他的實力下跌了不少,否則絕不至于被強迫跪著和一個中校對話。

        但此時這樣的羞辱不在蘭德爾的計較范圍之內。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抬起頭直視貝奇中校,解釋自己的要求:“我的孩子要一只雌蟲,我打聽到他今天被送到了你這里。”

        “你的孩子……”

        年邁的雌蟲喃喃自語,很快想起了那個繼承了雄父優(yōu)越外貌的小雄蟲。貝奇沉吟片刻,揮了揮手,蘭德爾肩上的力量頓時撤去,他咬了咬牙,不露痕跡地穩(wěn)穩(wěn)站了起來。

        “既然是雄子的要求,那就沒什么可指摘的。”貝奇緩緩說,“他要的是哪一只?每天被送到我這里的雌蟲可不少。”

        “歸癘少將。我現(xiàn)在就要帶他走。”

        貝奇聞言,驚訝地看了蘭德爾一眼:“又是他?”

        蘭德爾心里咯噔一聲,皺起了眉:“什么意思。”

        “沒什么,只是剛剛費希雄子來了,也指名要找他。”貝奇又恢復了他波瀾不驚的樣子,假情假意地搖了搖頭:“你也知道費希雄子的癖好,我可不保證歸癘少將現(xiàn)在還活著。”

        蘭德爾臉上頓時一白,來不及和貝奇告別就匆匆轉身出門,貝奇漫不經(jīng)心地點了點站在門口的一名軍雌,說:“給他帶路。”

        西部軍區(qū)作為付絡云上將的轄區(qū),一直以嚴苛死板的軍紀出名。蘭德爾走過狹長陰暗的地牢,耳邊的□□聲一直都未斷過。這些軍雌有些是犯了軍紀,還有些是因頂撞雄蟲被扔進來教訓,還有些……

        就是像歸癘這樣,犯了更嚴重的“藐視雄蟲生命罪”,被扔進來受更加嚴苛的懲罰的。

        ——雖然被歸癘護送回來的雄蟲全須全尾沒有收到一丁點傷害,可在雄蟲生命至上的帝國,沒有第一時間護送雄蟲回到安全地帶就是犯罪。

        想到鬧著要和歸癘結婚的小雄蟲,蘭德爾忍不住心慌起來。那個小混蛋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他一被送回來就跑到中樞的婚姻管理局解除了蘭德爾做主定下的婚約,歸癘也不會被扔進這里。蘭德爾和雄主想和他解釋,之前給你定下的婚約對象就是救你的那只蟲——可他一個勁的“我不聽我不聽”,認準了他們在說謊。

        就算不完全理解那個詞的意思,蘭德爾也深刻地認同起雄主的評價:真是個“冤種”!

        “到了。”帶路的軍雌說。

        蘭德爾停在了一扇關的死死的鐵門前。厚重的鐵門阻隔了聲音,但軍雌敏銳的嗅覺卻輕易地捕捉到了門后的血腥味。

        蘭德爾冰藍色的瞳孔驟然一縮,想也不想地一腳踹向聳立的鐵門。

        這一腳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半點都沒藏拙。于是隨著咚的一聲巨響,鐵門轟轟烈烈地向后傾倒了。

        牢房里頓時傳出一聲驚喘,隨后是暴怒的咒罵:“誰?!老子要活剜了你!!!”

        蘭德爾面色冷酷,走進了被鮮血浸染的牢房。

        費希瞪著憤怒的眼,此前他令兩名雌侍將歸癘按倒,此刻正騎跨在歸癘傷痕累累的背上。這時他倒不嫌棄鮮血骯臟了,反而正用一把鋒利的匕首在那些還未愈合的鞭傷附近下手,在歸癘的背部制造著密密麻麻的深可見骨的傷口。見人進來,他手下也絲毫不停,又是狠厲的一刀劃破了皮肉。

        被壓在雄蟲身下的雌蟲卻一聲不吭,連悶哼都不曾有過,就算知道雌蟲生命力頑強,蘭德爾還是一陣頭皮發(fā)麻。他冷眼掃過面壁跪著的費希的兩個雌侍,又看向驚嚇過后反而倨傲起來的雄蟲,他勉強掩飾住憤怒,語調平靜地說:“費希雄子,請從歸癘少將身上下來。”

        “我憑什么聽你的?”費希卻洋洋得意地笑了起來:“蘭德爾,我就是弄死他,和你又有什么關系?幫他和奚越定下婚約的時候,你沒想到會在今天害了他吧?”

        蘭德爾頓時像被人當頭棒喝,握緊了拳頭。

        ……沒錯。歸癘和他的孩子曾有過的婚約,正是在幾個月前歸癘被費希糾纏時定下的。

        這事說來話長。多年前歸癘曾經(jīng)救過蘭德爾的命,所以在費希這個折磨死過不少雌侍的可惡雄蟲看上歸癘時,蘭德爾的雄主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讓他們剛剛成年的孩子和歸癘暫時定下一個婚約,以此逼退費希,還掉這個人情。對于歸癘來說,這是個求之不得的好辦法,哪怕日后婚約解除要被嘲笑,也比被費希逼迫就范丟掉性命來得好。對于蘭德爾來說,可以輕松地還掉這樣大的人情,也是再好不過的。只是他們都忽視了一個人的意見——奚越的意愿。

        和一個素未謀面的雌蟲訂婚,且預計一年后就進行正式結合,讓這個剛剛成年還未大展雄圖的小雄蟲十分不滿。他震驚于雄父雌父完全不顧及他的感受,嚷著他們要他結婚進入家庭是要斷送他的夢想,大哭大鬧了好久,完全聽不進蘭德爾的解釋。他和雄主為此頭疼許久,不過小雄蟲這樣大的動靜,倒是側面證實了婚約確實存在,費希不能搶奪其他雄蟲的雌君,雖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就此退出。

        費希消停了一個月后,蘭德爾和雄主就準備提出解除婚約的事。畢竟奚越為此天天大鬧,他們也不是每次都招架的住,卻沒想到一直夢想駕駛機甲的小雄蟲一氣之下偷了家里存放的老舊機甲逃跑了——走之前還留下了字條,說他可不想隨隨便便就和雌蟲結婚當米蟲,他還要繼續(xù)當?shù)谝粋雄蟲機甲駕駛員的夢想呢!

        蘭德爾看了之后心急如焚,他的雄主反而露出了微妙的微笑:“喔,很有志氣嘛,讓我想起了我要當海o王的光輝歲月……”

        蘭德爾對雄主的話不明所以,仍憂心忡忡奚越的安危。家里的那臺機甲是幾十年前的過時款,幾乎沒有保養(yǎng)過,就這樣駕駛出去它很可能會散架。而事實也如他所擔憂的那樣,小雄蟲的機甲在進行兩次躍遷之后,光榮的解體了。不巧的是,作為曾經(jīng)的軍部款,這臺機甲的躍遷目標都是那些曾經(jīng)的戰(zhàn)場,手無縛雞之力的脆弱小雄蟲就這么掉到了荒蕪的德爾塔星系里的某顆偏遠行星。

        從逃生艙掙扎出來的小雄蟲在這物資匱乏的荒蕪星球上流浪了三天,險些被餓死,正在拼命地薅草根吃時,遇到了這顆星球的原生蟲族——那種沒有理智、沒有思想,只會為了繁衍而瘋狂掠奪一切的強大物種。

        小雄蟲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只在新聞上見過的物種,直接嚇傻了,盡管理智讓他快點逃跑,腿卻像生根一樣動彈不得。那個從綿延的沙丘上漸漸浮現(xiàn)出的強大蟲族張開它的深淵巨口,準備把小雄蟲一口吞進肚子里時——

        下一秒,一震轟鳴聲從天空俯沖而下,轉瞬就到了耳邊。一聲巨響在他耳邊炸開,小雄蟲驚恐地睜開眼睛,一陣耀眼的白光在他眼前迸發(fā),接著就是大蟲子痛苦的嘶鳴聲。

        身下的沙丘地動山搖起來,小雄蟲不知道那大蟲子被貫穿了腦袋正在做死亡前的掙扎,但在他要被蟲子巨大的身體壓扁的時候,一臺純黑色的機甲突兀的翻身而下,將他死死護在了身下。

        直到世界慢慢安靜,那臺線條流暢的機甲才緩緩起身,一身的沙塵滑落,片刻后艙門打開,一個身穿黑色制服,身材修長,膚色白皙,眼睛像古老琥珀一樣清亮的軍雌走了出來。

        小雄蟲感到自己眼睛直了,那雌蟲開口,聲音也像清泉流淌,沁人心脾:“雄蟲?哪里來的。”

        ——據(jù)小雄蟲說,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真愛之神biubiubiu地朝他的心□□箭。

        他一時無法回答,軍雌似乎也沒指望他回答,面色沉靜地向他走來,彎腰將因為饑餓而脫力的小雄蟲抱了起來。

        落難被搭救,小雄蟲頓時對這個雌蟲產(chǎn)生了好感。之后的日子里,雌蟲一邊執(zhí)行著任務,還能兼顧著把他照顧的很好,可以說是游刃有余。這樣強的能力,且機甲技術高超到出神入化,被保護在機甲里的小雄蟲看他操作看得的眼睛都直了。這樣相處了兩個月,小雄蟲已經(jīng)被迷的顛三倒四,在被送回首都星,被專人護送回家之前下定決心,大喊著告訴那名軍雌:“雖然我訂婚了,但是我會解除婚約和你結婚的!”

        ——然而,那名軍雌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婚約對象,歸癘。

        想著本來就要解除婚約,執(zhí)行任務時撿到未婚夫的歸癘并未告訴小雄蟲自己的身份。雖然并不明白為什么僅僅兩個月這個未婚夫就“愛”上了他,但歸癘還是搖了搖頭,認真地和小雄蟲說:“大可不必。”

        他決定匯報完任務就去找蘭德爾談談,然而急不可耐的小雄蟲誤解了他的話,還以為他是不肯相信。于是為表誠意,本來不想讓婚約另一方難做,想逼著雄父雌父解決他們制造的麻煩的小雄蟲當即跑去了中樞的婚姻管理局,被愛情沖昏頭腦的他也顧不上給婚約對象留點面了,二話不說就撤銷了自己的婚約——并且完全沒看婚約上另一方的名字。

        而沒想到小雄蟲執(zhí)行力這么強的歸癘,在沒來得及報告任務、解釋情況并不危及雄蟲生命的情況下,被警覺的雄蟲保護所扔進了訓誡處——如果不是沒有全力保護雄蟲招致厭惡,雄蟲怎么會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和救他的人解除婚約?一定是雌蟲的錯!

        ——明明想還人情,結果因為各種誤會,反而讓歸癘落得現(xiàn)在這個地步。蘭德爾咬緊牙關,沉重的愧疚感一點一點壓上心頭。他再也顧不得什么不得頂撞雄蟲的規(guī)定,反正他也是為了另一個雄蟲辦事——蘭德爾陰沉著臉向前一步,一把揪住趾高氣昂壓在受傷雌蟲身上的費希的衣領,輕而易舉地提了起來。

        “你干什么!”給他帶路的雌蟲立馬厲聲呵斥,那兩個面壁的雌侍也立刻轉過身來。費希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吱哇亂叫:“放我下來!你怎么敢!信不信我殺了你!”

        “我怎么敢?難道不是你怎么敢!你敢阻攔我?guī)ё咿杉倚圩又该拇葡x?”蘭德爾冷聲道。

        費希掙扎的動作一頓:“胡扯!他明明和這臭表//子解除了婚約!”

        蘭德爾沒說話,看了一眼逐步圍攏過來的三名軍雌,冷笑一聲,還是放松了力道,慢慢把費希放到了地上。

        “我要帶他走。”蘭德爾不再看圍過去關心雄蟲的雌侍們,快步走到歸癘身前,擔心地蹲下身,正欲伸手探查歸癘是否昏迷過去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雌蟲頭頸微動,片刻后偏過頭,藏在稍長的額發(fā)下琥珀色眼睛清醒明亮地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目光。

        蘭德爾頓時喉嚨一堵,身上還壓著沉重鎖鏈的歸癘沙啞著嗓子,平靜地說:“好久不見,蘭德爾少將。”

        蘭德爾艱難地應了一聲,勉強安慰道:“沒事,我來帶你走。”

        “我聽到了。”歸癘身體用力,居然還有力氣勉強直起身子,跪坐起來:“奚越雄子想見我,為什么?”

        “……這事說來話長。”蘭德爾回想起這一連串的事,也覺得頭疼無比。但現(xiàn)在沒有時間解釋,他只能撿最要緊的事說:“奚越嚷嚷著一定要見你,和你訂婚。他不知道你就是之前的訂婚對象,也不肯聽我們解釋……他現(xiàn)在正站在凳子上和他的雄父僵持著,如果見不到你,他就要把凳子踢倒,然后把自己吊死。”

        這話說出來,蘭德爾莫名覺得有些丟臉,但是嬌生慣養(yǎng)的雄蟲們這樣任性好像也不奇怪。歸癘看不出情緒地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拯救帝國稀少雄蟲的珍貴生命,這實在是個好理由。費希這下沒法阻攔,只能咬牙切齒地看著蘭德爾幫歸癘將身上的鐵鏈褪下,然后從帶路的軍雌手中接過鑰匙,打開了束縛著他雙手的刑具。被禁錮了一整天的身體終于得到自由,歸癘閉上眼睛深呼吸,然后全身發(fā)力,逼著自己站了起來。

        背上的傷口還在不停流淌著鮮血,歸癘卻并不在乎,而是看向蘭德爾:“走吧。”

        蘭德爾看著他被鮮血浸染透的長褲,搖搖頭嘆了口氣:“……還是先處理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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