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決戰天下第一
山。
雪。
雄偉的巫云山,萬里飄雪。
靜靜的天池湖水上已覆了一層白紗。
天字一號臺。
紛飛的雪花鋪滿了地面。
半柱香已過,項無間依然站在原地。
滴落的血染紅了白雪,又被雪花沾滿,一層一層,融化著時間。
浮石上空,一眾江湖高手們散出的業力氣息交織在一起,織成了一層隱形結界,隔開了紛紛的鵝毛大雪。
薛煬把玩著手中的九黎玉,悠閑地問道:“項無間,半柱香已過,你考慮得如何?”
此時的項無間五臟六腑已被震裂,再無法吸聚五行元氣。他借著最后的力氣,索性散去了所有殘余的業力,任憑冰涼的雪花落在身上。
很快,黑影消失不見,天字臺上多了一個雪人——項無間只剩下兩只黑色的眼珠子。
聞薛煬開口,雪人也緩緩開口。
項無間嘶磨著喉嚨,緩緩說道:“如果我告訴你答案,你是不是真的,會放我們離開!
薛煬停住玩弄九黎玉的手指,握緊玉石,十分淡定地說道:“當然,我薛煬的話,就是這里所有人的話!
雪人未動,項無間眼睛眨也不眨,冷冷道:“你先把九黎玉還給我!
薛煬用冷冷的眼光打量了一遍項無間,又不舍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五彩玉石,手腕一揮,九黎玉飛向項無間。
啪!一動不動的雪人忽然抬起右手,抓住溫熱的玉石放在懷中。
右手剛落回去,雪花接著淋了上去,再一次將項無間掩埋。
薛煬背著雙手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他那白色的長須融化在茫茫大雪中,反倒他才像個栩栩如生的雪人。
項無間輕輕地搖搖頭,震落幾片雪花,淡淡道:“你讓慕容武把小塵接走!
“小子,不要得寸進尺!”
薛煬眼中神光聚斂,顯然已經動了怒。
但是那個呆立的雪人卻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薛煬的動作。
少頃。
“哼!”薛煬生氣地哼了一聲,看了一眼冰鑾臺,朗聲道:“慕容宗主,還不快把令愛接走!”
說起慕容武,此刻這位站在江湖巔峰的高手心里卻頗不是滋味。
臺上重傷跪坐的可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而這一切,他雖不是幕后主使,卻也默認了五行相生陣的實施。
只見慕容武矯健的身影躍上天字一號臺,落在慕容塵身邊。
“小塵……”
慕容塵卻毫無猶豫地拒絕道:“你走吧,我不會跟你下去的!
慕容武只能無奈地嘆氣道:“你不要怪爹爹……”
“我不怪你,你走吧。但你若要執意帶我走,我發誓,我會恨你一輩子!
慕容塵那張淚痕斑斑的臉上,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絕。
慕容武只好沉沉地嘆息一聲,好像瞬間蒼老了很多歲。身為人父,他豈不知自己女兒的脾性,遂不再堅持,也沒回到冰鑾臺,而是直接閃身飛到了臺下。
不遠處,埋在雪下的項無間只好苦笑。
“項無間,你看到了,是她自己不愿走的,F在,你可以說了!
薛煬的忍耐顯然已到了最后的邊緣,如果項無間再拖延,他不能保證不會一掌劈死他。
“五行融合的秘密,使用本源之氣的秘密,就是……”
項無間把低沉的聲音故意拉長,接著鏗鏘吐出了五個字:
“老子不知道!”
這五個字,徹底拒絕了天下第一人,也徹底為他敲響了死亡的鐘聲。
薛煬氣得胡須一動一動,雙眼中不再氣定神閑,煞白的老臉上鍍了一層狠戾。
風聲漸急,起了怒號。
天上的大雪又重了幾分。
一團藍色的火焰忽然從薛煬手心中點燃,在這狂舞的雪花中寂靜地燃燒著。
項無間掩在雪花下的嘴角,揚起一笑,悵然道:“冰焰心,薛長老的成名絕技,您倒也看得起我項某。”
薛煬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寒聲道:“這是你自找的!”
只見那朵藍色的火焰勃然裂開,須臾間,天空中無數的雪花都變成了一朵朵冰焰,靜靜燃燒。
薛煬茂盛的白胡子一動沒動,冷冷道:“帶著你的秘密,一起去地獄吧!
說完,朵朵冰焰飛速向項無間聚集而去,仿似一面破碎的鏡子,正在破鏡重圓。
呼。呼。
雪舞漫天。
嬌艷的寒冰火焰好像一群亡命的飛蛾,撲向那個孤立的雪人。
眨眼間,項無間整個人變成了一座透明的冰雕。
慕容塵凄美地一笑,她已經沒有眼淚拿來宣泄心中的悲傷。
她所有的情緒都已被凍結了。
生的希望,已換成了死的絕望。
慕容塵拿起白云生尸體旁的滄溟,黑色的刀鋒冰冷又沉重。
她緩緩閉上了美目,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握住刀柄。
鋒利的刀尖,貼在了她的左胸口。
“塵兒,不要!”
臺下的慕容武決然不會看著女兒自殺在他面前。
他剛欲起身。
忽然,一只溫暖的手抓住了慕容塵抖動的手臂,讓滄溟離開了那顆脆弱的心臟。
“野蠻姐,你不笑的樣子,真難看!
一道熟悉的聲音,一字一字地滲入慕容塵的耳朵。
她那雙失色的眼睛立刻尋找著光亮,看清楚了蹲在身前的人影。
只見一張清澈單純的笑臉映入眼簾。
“白云生!”
慕容塵喜極而泣,眼淚立刻飆了出來,淹沒了白云生的肩膀。
她牢牢地抱住白云生,感受著白云生身體上實實在在的溫度。
白云生慢慢推開慕容塵,抱怨道:“喂,野蠻姐,我快要窒息了!”
慕容塵吟著淚光,又驚又喜道:“你怎么活過來了?!”
白云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先不管這些,我先去了結麻煩!
“項大哥他……”
慕容塵說著又是一陣哽咽。
“我知道!”白云生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強笑道,“大哥不會死的,野蠻姐,幫我照顧一下雪兒,還有冰塊臉!
慕容塵點點頭,虛弱道:“小心,剛剛薛煬想逼無間說出什么五行融合和本源之氣的秘密。”
一語點醒夢中人。
慕容塵虛弱的聲音像是一條無形的線,將白云生所見、所想的東西一下子穿了起來。難道,這老小子是為了這個才下令使用五行相生陣?他想突破天營位,登仙門?
凝思片刻,仍舊不得其解——白云生并不知曉登仙之秘,當今江湖上所有人都不知曉。
很快,白云生便心生一計,朝慕容塵放下最后一個笑容,轉身走進了大雪中。
簌簌的雪花從他身上滑過,沒沾上一點痕跡。
只見白云生赤手空拳地走到項無間的冰雕旁,看著冰里的一臉決絕的好兄弟,輕聲道:
“大哥,你休息一下,我替你教訓這幫為老不尊東西!”
沸騰。就像在雪天的木屋里燒開了一鍋冰水。
白云生的復活讓天池上的江湖高手無不驚詫萬分,一時間議論聲喋喋四起。
冰鑾臺上。
白鷺洲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身醫術出神入化,剛剛明明感覺白云生沒有了生息,怎么會突然復活?
這個相同的疑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巫云山巔。
天字一號臺。
薛秋漓與白青也是目瞪口呆。尤其是薛秋漓。她沒想到禁術觀音有淚下,居然有了生魂。
只有薛煬是一臉陰沉,抓了抓整齊的胡子,冷冷道:“想不到你還能重新站起來?磥砟闵砩系拿孛芤膊簧。”
白云生揶揄道:“薛長老,我們又見面了。不過可惜,這次我們是對手!
薛煬故意開門見山道:“我們也可以是朋友,只要你告訴我,為何你能掌控水源氣!”
白云生摸了摸鼻尖,嘴角微微一抬,笑道:“我不懂你在說什么。不過,我懂另一個東西。”
薛煬傲然挺胸,瞇眼道:“是什么?”
白云生也瞇起雙眼,神秘道:
“死!”
……
大雪初停。
鉛灰色的云層里射出了一道明媚的陽光。光芒灑在天池上,畫出了一道彩虹,為這場生死大戰拉開了最后的尾聲。
天字一號臺上的雪已堆積了一尺有余,蓋住了滿目瘡痍。
此刻,還站在上面的只剩下了白云生和薛煬二人。
寒風獵獵,揚起地上的雪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宛若耀眼的金沙。
薛煬負手而立,臉色如臨大敵。他一生殺戮無數,敏銳的直覺讓他發現了白云生身上散出的強烈殺機。
薛煬運起無情心法,感應著整個湖心島的一草一木,卻意外地發現竟然感知不到白云生的業力深淺。
那道削瘦的黑色身影中,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白云生雙手握在胸前,忽然詭異地笑道:“薛長老,不如我們賭一把如何?”
薛煬氣火攻心想要大笑,眼前的黃口小兒有何資格與他對賭?
不過傲視江湖的天下第一人卻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
因為白云生的臉上太自信了,自信得讓他忍不住心生疑慮。
過了一會,薛煬才問道:“你想賭什么?怎么賭?”
聽畢,白云生運足業力,聲音驟然提高,仿佛滾石滑坡,音浪陣陣。
“各位天下英豪,且聽在下一言!
敏銳的薛煬立刻警覺了起來,喝道:“白云生,你想干什么?!”
白云生卻全然不搭理他,繼續大聲道:“今日乃是六合大賽之決,滄海閣喪盡天良,以中原五脈之力合擊我天一學院,大家可知是為何?”
說著,白云生把目光落向一臉鐵青的薛煬,接著道:“滄海閣行如此卑鄙之事,不是為得勝,而是為了替他們這些人試驗五行相生!”
“五行相生?”
“五行相生?”
“他剛剛死之前,似乎說過什么五行相生陣。”
……
眾人如溫水般議論了好一會兒,接著一陣死靜過后,一個濃眉大眼的錦衣修行者第一個向臺下喊道:“白公子,請問何為五行相生?”
“五行相生為本源,薛煬他是想借此,來掌控本源之氣!”
“掌控本源之氣?”
云臺上的一眾高手聽到這無比瘋狂的一句話,紛紛愣在原地,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一派胡言!”薛秋漓揮袖而出,冷冷厲喝道:“本源之氣乃神獸所有,吾等凡人觸之即死,更莫論掌控,我滄海閣要此何用?”
此話一出,讓知道不知道的人幾乎都站到了不信的一邊——本源之氣本就神秘無比,凡靈若可觸,豈不是冒犯了神獸的天家威嚴?
白云生仍舊不慌不忙,冷冷地瞥了一眼薛秋漓,繼續鎮定道:“薛長老,不如我們就賭這個,賭你擅用五行相生陣的秘密?如何?”
薛煬白皙的老臉此刻沉重如水,掛滿了冰冷的憤怒,暴喝道:“白云生!你休得妄語!”
白云生毫不客氣地冷冷道:“妄語?總比你妄為要好吧?”
兀然,白云生昂首挺胸,環顧山巔,再一次振聲道:
“此次中原六極,六合大賽,江湖各路高手云集,各位,我白云生就和薛長老賭這一把。若薛長老輸了,必須將此秘公之于眾!若是在下輸了,就當晚輩信口之言,殺了也罷!”
此話一出,引得風雪驟停,山湖寂靜。
所有人都覺得這小子已經瘋了——一個區區黃魄境的小妖,用性命與江湖第一高手打賭,這不是瘋了,是什么?
可在這份瘋狂背后,卻勾起了他們想參破白云生方才那一驚世之問的強烈好奇。這些人大都是長走江湖的家伙,但他們走過的江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的波動了。
湖上靜了沒一會兒,一道質疑聲便從人海中飄了出來,巧不巧,說話的正是水云天的弟子。
“你是妖族,我們為什么要聽信你的話?”
白云生心里算是恨透了這水云天,但心里還是念及白鷺洲的恩情,沒有發作。他抬頭掃了一圈浮石上臉色驚疑不定的江湖看客,冷喝道:“在下以命為賭注,若輸,當即自裁,以安天下!”
薛煬心里也恨透了白云生。
此情此景,他知道自己已沒有退路,只有硬著頭皮上。遂眼中殺機乍現,冰冷道:“好!老夫就和賭這一次!
本來有神獸的叮囑,他還不敢對白云生怎么樣,可他現在顧不上那么多了。
“嘶。”一柄青白長劍浮現在薛煬身前。劍鋒通透如玉,從劍格順勢而下,宛如一道飛流,白玉劍芒寒氣氤氳,一看就非凡品。
“此劍名天殤,是由弱水冰玉輔以萬年玄冰魄打造而成,殺人無血,已有百年未出鞘!
薛煬沉聲說著,像一只從深山老林中走出來的百獸之王。
“百年前,幽鴻曾敗在我劍下。拔出你的刀,老夫不殺手無寸鐵之人!
白云生凝視著薛煬手中那把宛若瑯玕的天殤劍。
冰鍔含彩,雕琰表飾;寒玉無色,殺氣無形。果真是一把絕世的好劍。
可白云生卻不屑地一笑,冷冷道:“劍乃兵中帝王,你用劍,我也該用劍!
說著舉起右手,一把從未出現過的劍驀然出現在他手中,血氣彌漫,寒星閃閃。
“此劍名,長生!
話斷,黑影消。
長生劍上的寒光像是墜落的星辰,當你看見它時,星光已經落了下來。
薛煬眼光一凝,天殤劍迎刃而上。
雙劍交鳴,大戰一觸即發。
七殺步幻影齊出,七個白云生渾然天成,看不出半分虛意。七影交錯,七抹寒星點點致命。
薛煬不急不躁,輕松地揮舞地天殤劍,穩穩地接住了每一道致命的劍鋒。他早已將白云生的身法看得一清二楚。
“這種程度還差得遠!”薛煬低喝一聲,“斷水流!”
巔峰天營位的業力,從劍刃上旋出一圈藍色水花,纏住長生劍,刺向后退的白云生。
修行者之間的業力差距是不可能用外力彌補的。薛煬修行一千五百余年,無情心法已經修煉到了最高層——道本無情,業力的渾厚與精純程度遠非黃魄境的白云生可比。就好比星辰與頑石,大海與溪流,此等云泥的差距是鴻溝般的殘忍事實。
薛煬自信,這一劍白云生必死無疑。
但白云生卻笑得很神秘。只見他左手化掌,竟然也燃起藍色的業力,突然一掌擊出。
令人驚詫的事情發生了,碰上白云生這股業力,薛煬的藍色業力仿佛崩碎的冰塊,頃刻間節節敗退。
但令人更加驚詫的事情發生了。
白云生的左手竟然頂住了天殤劍,那燃起的藍色業力爬上白玉劍身,像是一頭饑餓的野獸抓住了肥美的鮮肉,竟開始腐蝕劍身。
薛煬頓時心神震顫,他能感到天殤劍這把神品兵器正在瑟瑟發抖。
“水源氣,是水源氣!”
薛煬像發現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新世界一般,白須飄舞,在心中驚叫了出來!
浮石上的江湖看客紛紛擦了擦雙眼,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幕。
雖然薛煬那一劍沒用全力,可那是天營位境界的業力!
居然就這么被白云生一巴掌給拍碎了。
薛煬不慌不忙,手腕一抖,業力震開了白云生的手掌,天殤劍尚且安然無恙,一場虛驚。
但薛煬眼睛里第一次透出了貪婪的目光。他緊緊地盯著白云生道:“你竟然可以操控本源之氣!”
白云生用的的確是天水珠中的力量。在他看來,用水之本源教訓修煉水脈武學的薛煬,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冰鑾臺上。
白鷺洲無限感懷地看著白云生,這個孫兒的身世他也不清楚。讓他撫養此子的人沒有解釋任何東西,白鷺洲也從沒有問過什么。如今,他看到白云生竟然能操控本源之氣,才明白應該和白云生的身世有莫大關系。
“小子,你到底是誰?”
白鷺洲用僅能自己聽見的聲音,念念自語道。
天字一號臺。
不一會兒,薛煬從失神中走出來,當即對白云生喝道:“白云生,我問你,你這操控本源之氣的本事從哪里來的?”
白云生向來最討厭被人威脅,怒罵道:“你這老頭有病。俊
話里的第七個字還未吐出,七殺步移形換影,來到薛煬身后,長生劍橫掃出去。
白影晃動,薛煬簡簡單單地避開了劍鋒。
白云生側身前傾,手腕一挑,又刺一劍。
薛煬雙指夾住了劍芒,倏地,一點藍光從劍鋒里射出,直奔薛煬的胸口。
“本源之氣!”
薛煬不敢怠慢,即刻翻身,躲過了劍氣。
可沒等薛煬落地,第三劍已逼近他的腰腹。
待劍鋒逼近時,白云生右臂猛然翻轉,劍招忽變。
劍光如雨,劍聲如潮。
一起一伏,皆在瞬息之間。
霎時間,十幾個白云生包圍了薛煬,凌厲的劍氣無情地剿殺著這位白發老人。
白云生將那天地連理刀法,變刀為劍,一樣耍得虎虎生威。
可惜,毫無用處。只見薛煬單手負立,一只手輕松愜意地擋住了密不透風的劍氣。
在他眼里,白云生用出的招式簡直破綻百出。
“呼。”一道指風倏地打飛了長生劍,接著化指為掌,薛煬一招就將白云生拍到了地上。
薛煬飄然落地,自始至終,白云生連他一根胡子都沒碰下。
天下第一人笑呵呵地說道:“我原以為你是天一學院的人,沒想到,你居然身懷水云天和天帝山之長,七殺步是楚寒傳給你的吧?”
白云生收回長生劍,抹去嘴邊的血跡,盯著薛煬沒有回答。
薛煬這才拿出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威嚴,蔑視道:“百年前,楚寒的七殺獄完敗在我的九天神水獄中,想不到百年后,他的徒弟依然不中用。”
薛煬接著指了指長生劍,冷冷道:“我猜的沒錯,你還不會控制本源之氣,你的實力還在黃魄境,是那把劍在作怪!
白云生靜靜地聽他說完,在心里飛快算計著辦法,不予回答。
薛煬又開始恩威并施,冷冷道:“將那把劍交給我,我不追究你在滄海閣的任何造次。你現在的力量還駕馭不了它。”
白云生昂起頭,斜視著比他矮一頭的薛煬,冷笑道:
“好,你想要,自己來拿!
說完,他反握著劍柄,把劍橫在身前。
薛煬滿意道:“這就對了,識時務者為俊杰,何必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說著他緩步走上前,準備接手長生劍。
就在那雙沒有皺紋的手即將觸摸到劍時,竟打起了顫抖——薛煬無情的內心竟然涌出了激動。他步入天營位已經五百余年了,眼看“大限”將至,如今有了突破的契機,豈能不欣喜之至!
突然!
長生劍血色的劍芒閃過那雙激動的眼睛,倏地,剛剛失神的薛煬臉上被劃開了一道傷口,血落在了雪白的胡須上。
白云生招式不停,“愿為連理”瞬間爆發,劍影一層疊著一層,撲向薛煬。
可還沒等他打完一招,耀眼的藍光從薛煬身上射出,將白云生皮球一般彈飛,第二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藍色的水光中,暴怒的薛煬須發揚起,眼中神光凝聚不散,怒聲道:
“白云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你和那項無間一副模樣,我念你是老友朋友和神獸面上,對你一再忍讓,你居然敢傷我!”
沉積在臺上的雪花驟然飛向天空,飛舞幻化成兩條冰龍,龍爪雄勁,氣勢洶洶。
緊接著,薛煬冷漠無情的聲音君臨山巔:“既然你不知死活,那我就送你們兄弟相見!雪龍怒!”
冰龍吞吐著雪舞,瞬間將渺小的白云生吞沒。
“呼。呼!
寒風呼嘯,席卷著荒涼的天字一號臺,浮石上的眾人如墮冰窖。
很快,風止雪停。
空空蕩蕩的天字一號臺上,除了薛煬,再無他人。
“竟然尸骨無存?”
糊涂的江湖看客們已經開始惋惜,又一個不世的天才隕落了。
雖然在他們眼中,白云生還是個妖修者,可沒人否定他天賦的絕倫。
四荒五洲的江湖上,自古天才妖孽如過江之鯽,但能功成名就的卻如鳳毛麟角。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像白云生這樣,因為恃才傲物,早早夭折。
不過,薛煬白嫩的老臉上卻并沒有浮出半分喜悅。因為長生劍隨著白云生的消失,一起不見了。
“不可能,那種異寶早已超越了兵器,很可能是傳說中的將器!怎么會在這種程度的攻擊中毀滅!
薛煬一邊否定著,一邊靜靜地感受著整個島上的變化。
每個人的一顰一笑,一怒一罵,一站一坐,都從他的識海中飛速地閃過。
“沒有?”
薛煬皺起了白眉,剛剛舒緩的煩躁又活生生地跳動了起來。
“呼!”一縷微不可聞的聲響忽然從天而降。
剛晴朗一會兒的天空,云層又積聚了起來,大地頓時一暗。
所有人紛紛抬頭看向高空,只見橘黃色的太陽遠遠地躲在厚厚的云彩后面,像一個剛剛烤熟的燒餅。
薛煬眼中神光凌厲,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重重云朵。
兀然,一道刺眼的光從天而降。
霎時間,周天氣流震蕩,仿佛一顆白日墜落的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光砸了下來。
湖心島再次晃動起來,在千白雙眼睛的注視下,一道流光破云而出,宛若驚龍。
冰鑾臺上驚坐起的聞去道,驚喝道:“雷滅九天!”
白云生所施展的正是妖王幽鴻的不傳絕學,在第二輪的對決中,這一招可是驚天地泣鬼神,把島嶼破壞得“體無完膚”。
薛煬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凝重。
白云生的這一招,終于讓他稍稍感到了威脅。
“哼!幽鴻也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你比他還差得遠!”
只聽薛煬重聲一喝,天殤劍化作一柄巨劍,人影融入劍影中,須臾間,劍鋒光芒萬丈。
薛煬發髻散落,一頭白發乘風而起,咆哮道:“看劍!天之殤!”
須臾間,無情心法最高一層道本無情的至強威力展露無遺。
劍影凌空而起,所過之處,空間生生裂開了數十丈的巨大裂縫,黑色的亂流形成了強大的漩渦,絞碎著塌陷的空間碎片。
當年,他就是用這一招打敗了楚寒,登上了千歲榜第一高手的寶座!
巔峰天營位的薛煬的傾力一擊,黃魄境的白云生的以命相搏。
這聽上去和石頭碰雞蛋毫無區別。
從天而降的劍光,在暴虐的空間亂流中被頃刻間瓦解。
一些修為較低的江湖高手忍不住直抽冷氣。因為隨著重云的散去,白云生也被那強橫的亂流撕成了碎片。
動了真火的薛煬果然是惹不得。他這種級別的人,不動則已,一動就是毀天滅地。剛剛那一招天之殤已非人力,天地間唯有五方神獸方有此威!
白鷺洲一下子癱坐在冰王座上,閉上雙眼,重重地一嘆。曾經陪伴他十七年,帶給他無限的平凡生活樂趣的白云生,他的孫兒,終究在這條不歸路上,一去不復返。
他遵從主上的吩咐不再見白云生,卻不想在金鑾大澤中兩人又意外相見。可白云生卻被其主上用法,得了類似離魂癥的病,不記得他了,白鷺洲也只能裝作不認識白云生。
這種忍受,顯然是痛苦的。白鷺洲不敢違抗主人的命令,他十分清楚那位主人的脾氣和手段,一旦破戒,整個水云天都會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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