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落敗而回
洞外,暗黃如昏。
白云生用風云面具遮掩著身影,飛快地往招搖山主峰趕去。
一路上安安穩穩,沒有遇上任何有意義的阻攔。
“看來消息準確,金圖那家伙為了勝利,真將自己的老巢給掏空了。”
白云生心想著,不覺冒出一絲僥幸,不再隱藏身形,業力運足,七殺步全開。
“嗖。”一道無形的氣流從荒山野嶺間急速穿過,留下一串空氣的震蕩,卻看不見人影。
對于體內業力的吞噬,白云生已經放棄了阻止——因為阻止不了。既然無法阻止,還不如將力量用在需要的時候和地方。
不足半日,白云生已經看見了那巍然高聳的蟒峰。
他立刻隱藏下來身形,這肥遺族大本營雖然此刻空虛,也絕不能大意,即使山上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殘,在數量上耗也能把他耗死。
山外嶺上,白云生仔細端詳著五尾峰的地形,慢慢似乎發現了什么端倪。
一路奔來,這招搖山所有大大小小的山頭,竟然全都是相互連在一起的。
雖然規則和形狀千變萬化,可是連接卻一直沒斷,直到五尾峰延伸才斷開了。
少頃。
白云生神秘地一笑,在心中自語道:
“原來是這樣。”
他推測著,這方圓百里的招搖山蜿蜒盤旋,九曲迂回,所有的山嶺都串聯在一起,形成了一條天然的大蛇之相,而這五尾峰,正是蛇頭所在!
這讓白云生心中一喜——此次他決定孤身刺探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探查招搖山空虛是否真的屬實,二是尋找招搖山傳說中的龍脈!
肥遺雖為蛇,卻世代以木神獸青龍的后裔自居,自詡有神獸血脈。據說招搖山曾經是青龍的棲息之地,所以一直有傳說山里有一條古龍脈。
正因為有了龍脈的保佑,肥遺一族才得以在倚帝山妖域位列八大王族,呼風喚雨,世代興盛。
“哼!小小爬蟲,也敢高攀神獸血脈,真是可笑之極。”
白云生在心中嗤笑著,他見過青龍本尊,以青龍那暴脾氣,若是招搖山敢胡說八道,恐怕早就不知道被滅了多少回了。
不再多想,白云生潛身登上了五尾峰。
這座主山上的山巖更加粗獷,山林更加蒼莽,各種叫不上名字的蛇蟲更加猖獗。
潮濕的山路上,白云生“嗖嗖”地跳來跳去,每上幾里,就會停下來逗留一會兒,再繼續向上爬。
上山的路只有一條,九曲十八彎,真地像一條盤臥在山上的巨蛇。路邊的石縫里,纏繞的樹杈上,爬著、掛著、蕩著一條條顏色各異的蛇,黑白紅綠紫花,各種顏色應有盡有,就是沒有正常的顏色。
“嘶嘶。”
無數條蛇吐蛇芯子的聲響匯聚在一起,在這寂靜的山嶺中,十分滲人。
白云生沒有理會這些還未化形的毒蛇,只是專心留意著路上的明崗和暗哨。
果然,這些留守的妖兵都是些修為不怎么高的雜魚。
白云生順順當當地來到了山頂,視線掠上百層臺階,抬頭望去,只見一座二十丈高的巨大山洞撕裂在眼前。
白云生定睛一看,心神頓時一冷,那山洞竟然是一條大蛇張開的血盆大口,白森森的毒蛇牙緊緊地扣在山巖上,寒光瑟瑟。
收起七殺步,白云生小心翼翼地走上了百層石階。
朔朔的山風里,黑漆漆的“蛇口”飄來陣陣難聞的腥臭,讓人不忍作嘔時,也不寒而栗。
洞前的平地約有一里方圓,兩旁參差著許多旁殿,眾多的殿宇后,還有更寬更廣的一片空地。
兩顆毒牙中間的巖石上刻著三個筆畫復雜的字跡,很難辨認,白云生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似乎不是現在的文字。他當然不會認識,這可是倚帝山妖域很久以前的文明留下的字跡,屬于遙遠的上古時代,它的意思是:蛇皇宮。
白云生的心又提到了長生劍上。此處已是招搖山腹地,隨時可能出現禁制和陷阱,任何一絲一毫的大意都可能讓自己送命。
不過此時真正吸引他注意的,反倒不是身處險地的危機感,而是在洞口前幾十丈外,聳立著的一座龍首雕塑。
龐然的雕塑仿佛有一股洪荒的氣息,帶著俯視蒼生的凌厲霸氣,從遠古時代撲面而來。
白云生只是凝視了一會兒,就快被這股精神的沖擊震暈過去。
他努力地晃了晃腦袋,提起業力,清除著意識中莫名升起的懼意,又仔細地看向了身前的龍首石雕。
馬頭,鹿角,彎著兩條長須,一雙龍目宛若兩顆黑玉鑲嵌在紫石上,晶瑩透亮,閃爍著攝人心魄的光芒。
張揚的龍髯飛舞在龍首之后,龍口大開,似有陣陣龍息吞吐而出。
一股天地神獸的威儀陡然降臨,令白云生禁不住有了跪拜之意。
龍首下約有兩丈的龍身上漾著淡淡的血紅色,細細看去,石刻的龍鱗里流轉著微弱的光,仿佛流動的血液。
白云生側目看去,這龍頭后面就是那獠牙的大殿,殿兩旁站著兩排直挺挺的妖兵,手持長戟,目光嚴肅。
這座龍首雕塑不知經歷了多少年歲月的侵蝕和動蕩,依然矗立在這大山之巔,依舊栩栩如生,令白云生不得不嘆服雕塑師鬼斧神工的精湛技藝。
看得久了,他腦海里甚至出現了一種錯覺——這雕塑根本不是妖域的東西,也不是出自任何人之手。
它就是一條活生生的龍被封印在了這里,被歲月石化,變成了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一念至此,白云生不禁在心里疑惑道:“難道這就是龍脈?不可能,這里即使有龍脈,也不可能大搖大擺地放在如此顯眼的地方。肥遺族也絕不可能和青龍神獸有任何關系,如果真有龍脈在這里,應該是另有用途。難道……”
白云生立刻想到了在青丘山時,上官鴻帶他去看過的水本源支脈。
又想起殷一圣對他所說的三古族的事,肥遺族背后一直有地獸族支持,他一下子恍然大悟。
這五尾峰中,極有可能也封印著妖域另一處五行本源支脈。
白云生摸了摸鼻尖,在心里揣測著:“都傳肥遺與青龍有關,難道是木本源的支脈?”
他隱藏的身形站在巨大的龍頭下,思考了一會兒,不再猶豫,決定冒險潛進蛇皇宮探一探。
招搖山的守備空虛不會錯了,不過龍脈卻仍沒有找到。
如果切不斷傳說中的龍脈,那么即使他們這次偷襲成功了,將招搖山砸成稀巴爛,屠得血流成河,那肥遺族依然有翻身的機會。
龍脈在,招搖在。
在來之前,白云生便曾和上官鴻密謀過。但這位妖域的八領主也不清楚招搖山龍脈所在。
據上官鴻所言,即使是肥遺族的蛇妖,絕大部分也只是聽說,沒有真正地見過龍脈。
眼下白云生剛要起步,忽然,一直安靜地躺在背后的長生劍微弱地晃了幾下。接著,藏在他腎臟中的天水珠也閃出了陣陣藍光,似乎不想讓他離開。
驚覺長生劍和天水珠的異變,白云生立刻收回邁出去的腳步,詫異地看著眼前活靈活現的龍首雕塑,在心中難以置信地自語道:
“天水珠有異變,看來這招搖山果真不一般。難道真是本源支脈?如果真是如此,那支脈所在應該也就是龍脈所在。”
白云生下定了結論,疑慮又起。
“可是……”
令他不解的是,為何天水珠會在龍首雕塑前有反應呢?
“難道真正的龍脈,真是這尊光天化日下的龍頭?這未免太過草率。萬一有哪個不長眼的家伙,不小心把這塊石頭砸了,龍脈不就毀了?”
白云生單純地想著,竟莫名其妙地伸出手,摸向了龍首雕塑。
就在他手指剛剛觸摸到光滑的龍須時,一種奇異的感覺倏地傳上指尖。
就像用手指穿破了一層窗戶紙。
白云生的手掌竟奇跡般地戳進了雕塑中。
那點戳進去的地方,宛如水面,竟然泛起了一圈圈波紋。
白云生忍住了心中萬馬奔騰般的震驚,大膽地向前走了一步,整個人消失在龍首雕塑之中。
再次打開視線時,白云生眼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甬道。兩邊墻壁上掛著兩串火把,火把上跳動著橘黃色的火焰。
甬道是用黃色的巖石一塊塊砌成,嚴絲合縫,干干凈凈,沒有一絲塵埃。火把的距離有些遠,前方是深邃的黑暗,看不到甬道的盡頭。
“這地方果然另有玄機,若不是帶著天水珠,絕對發現不了。”
白云生一邊慶幸著,一遍又奇怪著為什么長生劍也會有異動,難道它也被本源之氣所吸引了?
他深吸一口氣,收起胡思亂想,業力運遍全身各處,藏起身形,小心翼翼地邁出了第一步。
如果這里真的通往五尾峰傳說中的龍脈,那絕不會是簡單的一條暗道。
可出乎白云生意料的是,這只是一條簡單的暗道——他一直沿著火光走了幾里地,什么危險都沒發生。
周圍一片死寂,除了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甚至能聽見火把上火焰燃燒的聲音。
這些火把也不知什么材料,這些火也不知是什么火,也不知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燒了多久,依然不滅。
“難道是我多心了?”
安全寂靜的環境,讓白云生懸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往下放了放,不過依然沒敢落地。
又走了半個時辰——也可能更久。
終于,前方出現了一抹微弱的亮光。
不同于火把上火的顏色,那是一種白晝的顏色。
白云生迅速抬起右手,握緊背后的長生劍,隨時準備出擊。
這可是龍脈重地,沒有機關,就必然有高手守護。如果一會兒自己不敵,就得趕緊閃人逃跑。至少他已經得知了龍脈可能的方位,可以等與七長老回合后,再做決斷。
光越來越近。
白云生手心里的汗濕了又干,黑色的瞳孔緊張地瞪著,目不轉睛。
漸漸地,一層淡淡的白光包裹了他,白云生緩慢地穿過光壁,重見天日。
可是,眼前的一切卻把他驚了個底兒掉。
這里居然是五尾峰頂,他不久前站的地方。
巨大的龍首雕塑威嚴聳立,一切沒有任何變化。
血盆的蛇口石窟依然在那,就連站在石洞門口的兩排妖兵都還是那個樣子。
白云生瞬間迷糊了,在心里喃喃道:“我剛剛在干什么?”
宛如眼睛一睜一閉間做了一個短暫的夢,在走完那一段不知長短的甬道后,他居然又回到了原地。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云生在心里不信邪地念叨著,手指又觸碰向龍首雕塑,整個人又順利地鉆了進去。
若從五尾峰看,其實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白云生又從雕塑中鉆了出來。
可是從白云生的角度看,他又重走了一遍那條漫長的暗道。
相同的火焰,最后相同的結果。
白云生忍住爆粗口的沖動,他本以為能輕松找到龍脈所在,沒想到帶頭來空歡喜一場,還被耍的團團轉。
“到底是誰在搗鬼?小爺我可不信邪!”
白云生在心里暗罵一聲,直接閃身闖進了雕塑中。
相同的時間。
相同的空間。
即使白云生在甬道中飛奔起來,可外界還是只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他的身影又完好無損地出現。
再一次鉆進去,又一次無功而返。
白云生在這沒有結果的往返迷宮中,來回穿梭了七次,才收手罷休。
兩條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白云生低頭思忖著:“難道密道中另有通路?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必須找到龍脈所在,不然造的麻煩可不夠金圖那家伙看。”
白云生細想了一會兒,依然沒有頭緒。
他決定再進去看一次,如果仍然沒有結果,就溜進大殿看看,說不定會有別的什么發現。
這一次白云生如愿以償了。
他又出現在龍首雕塑下,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噴出兩口氣,一扭頭,不再看鬼斧神工的龍頭,準備偷入蛇皇宮探上一探。
可剛邁出一步,白云生就改變了注意。
“個挨千刀的,你這石雕浪費了小爺這么多時間,不出點血可不行。”
白云生恨恨地想著,拔出長生劍,高高躍起,朝著龍首就砍了過去。
然而更加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周圍沒有任何聲響,長生劍毫無阻攔地劃過龍首,砍下了半只龍角。
而這居然沒有引起大殿前妖兵的絲毫注意。
白云生解氣地看了一眼斷角,轉身剛要殺向妖兵。
忽然,陣陣細小的摩擦聲碎碎傳來,就在龍首的正下方,原本完整無損的石面竟裂開了一道縫隙。
見此奇事,白云生忙閃身過去,蹲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裂縫。
縫隙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偶有絲絲溫暖的氣流透出。
這回白云生心里樂開了花,他驚喜地想著:“看來這才是龍脈真正的入口,只要把這龍頭砍掉,整個洞口應該就會出現。”
“好!”
白云生頓時“豪情壯志”重燃,站起身來擼了擼袖子,剛要準備大干一場。
就此此時,天空中突然蕩來一道滾雷之聲:
“何方小輩?敢闖我圣山禁地!”
白云生被這轟鳴的聲音震得氣血翻涌,心中驚駭無比道:“是誰?五尾峰上居然有此等高手!”
來人僅憑聲音,就讓白云生敗下陣來。
這位招搖山的高手不僅輕而易舉地識破了白云生的隱匿,而且還有翻云覆雨之能。
僅此片刻,五尾峰頂已經風起云涌,狂風卷起了陣陣黃沙石。
守在大殿前的妖兵也不是吃素的,幾百人迅速集結,四處展開搜索,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但他們的實力還不足以發現白云生的隱匿。
白云生在“雷聲”落下的那一刻,就已經拔腿往山下跑了。
這種層次的對手,絕不是他所能力敵。
七殺步全力開啟,白云生風馳電掣地在山林間穿梭著,根本不管周圍有什么情況。
一切以逃命要緊。
僅僅幾息之間,白云生已經跑到了五尾峰的半山腰。
再過一會兒,他已經到了五尾峰的山腳。
所幸,那實力高深莫測的強者沒有追來,讓他暗暗松了半口氣。
一直過了半柱香,白云生實在撐不住了,體內的業力已經運轉到了極致,腳步快如疾飛。
“轟!”腳下忽然一軟,他整個人橫著撞向了前面的山巖。
霎時間碎石紛飛,塵埃滿地,在山坳里生生砸出了一個數丈深坑。
白云生身體嵌在巖石里一動不動,口中激烈地呼吸著,仿佛又回到了在七殺峰修行七殺步的日子。
剛剛那一陣逃命,他足足跑出了百里地。
在確認身后沒有追兵后,白云生才整頓了一會兒,快步往營地趕去。
一個時辰后,他又見到了陳青鋒和蔣濤兩位狐妖。
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白云生便一屁股坐在洞中。
二妖誰也不說話,他們都是綠魄境的一流高手,經歷了幾百年的生死,一看白云生的臉色,就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直到白云生從沉思中醒來:
“招搖山上的高手,幾乎全部被派往了前線,如今留在山里的,都是些實力較弱的妖獸。龍脈的入口我也發現了,不過……”
白云生停頓了一會兒,他在猶豫要不要說,最后他還是說了:
“不過我在離開的時候,遇上了一個修為非常高的人,至少達到了藍魄境的實力。他應該就是鎮守龍脈的大妖,不會輕易離開,我才得以僥幸逃脫。”
白云生說的很慢,他想看看陳青鋒二妖有什么反應。
可是他失望了,這倆妖修只是靜靜地聽著,面無表情,一句話也不說。
白云生郁悶地翻了個白眼,道:“七長老有消息了嗎?”
這回陳青鋒開口了,他道:
“你離開后不久,七長老來過一次,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現在應該已經在五尾峰上。他說該出現的時候,自會出現。”
這讓白云生惴惴不安的心跳放松了不少。
畢竟七長老可是達到紫魄境的至強大妖,絕不是一般的妖修可比。
有他在,雪神衛應該可以安心地進攻。
“好!”白云生瞇起雙眼,沉聲道:“傳令下去,雪神衛一分為二,由你們二人分別帶領兩千五百人,兵分兩路。陳青鋒帶隊攻上山頂主殿,蔣濤率兵清理五尾峰其他各處敵人。切記不可戀戰,不要僵持,速戰速決。我們兩個時辰后出發!”
白云生干凈利落地下達著命令。
這是他第一次帶兵,說到最后,聲音不覺驟然一冷:
“記住,一個不留。”
說這六個字時,白云生黑色的瞳孔里閃著一中冷酷的光,對五尾峰上的生靈下了生死的宣判。
陳青鋒二妖立即單膝跪下,干脆有力道:
“遵命!”
說完二妖閃身離開山洞,部署作戰計劃去了。
白云生對雪神衛的具體作戰策略還是一知半解,他只能做出大方向上的指揮,其他的還得靠陳青鋒和蔣濤。
一想到即將打響的戰爭,白云生心里已經躍躍欲試,感覺渾身血液都無法控制地沸騰起來。
“金圖,等會兒小爺就讓你肥遺族斷子絕孫。神獸血脈?哼!等斷了你這龍脈!看你還拿什么囂張!”
銀色的風云面具下,白云生露出了一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臉,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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