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再見泠鳶
次日凌晨。
白云生踏著黎明前最黑暗的光線離開荊州,往城外飛去。
玉鼎山,坐落在荊州與震風部洲邊界。
直到落腳在漆黑高聳的山頂,他才從懷中拿出一枚玉箋,掌心運力,將玉箋猛然拍向夜空。
碧綠色的光點忽然爆裂,仿佛煙花綻放,閃閃爍爍畫出了一柄長劍,看劍的形狀竟然與天虞山的妖劍秋漓十分相似。
綠光沉寂,劍影隨風沒。
白云生一人立于崖頂,俯瞰著即將蘇醒的荊州城,陣陣冷風吹著身上的黑衣獵獵作響。
他在等一個人。
這是他從那個假白云生意識中得到的情報。
祭魂術對煙雨樓的人已無用,所以白云生只好用幻術控制假白云生,引他說出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他本來想知道暮成雪三人的下落,但假白云生卻沒說出半點有關的情報,不過他卻透露了另一個人的行蹤。
一個白云生許久不見、此刻又正想見的人。
從煙花落下,他只等了半刻鐘。
一陣帶著幽香的涼風飄過崖頂,黎明破曉。
風中留下一道人影,白衣袂袂,綠發如氤,飄渺的身姿宛如仙子臨世。
疏星與初陽的光里映出了一張動人的容顏,竟然是白云生的老熟人,煙雨樓的涼木護法泠鳶!
白云生笑吟吟道:“許久不見,可還好?”
他話音剛落,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這泠鳶竟凌空單膝而跪,聲若細水道:
“多謝公子關心!”
白云生收起笑臉,一如往常道:“起來吧,這次急著與你相見,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
泠鳶毫不做作地起身,聽候命令。
隨后,白云生便將弒靈計劃告訴了她,讓她去協同辦好天虞山的事。
“弒靈計劃關系重大,鈞天殿能否再次君臨天下,就在此一舉,切不可怠慢!”
“公子安心,我必會完成任務。”
泠鳶雖為女流,擲地的聲音卻絲毫不軟。
白云生淡然一笑,緩和了嚴肅的氣氛,話鋒一轉道:“離開天虞山這么久,沒什么問題吧?”
泠鳶道:“公子憂心,我入煙雨樓以來,還未遇到難解之題。”
白云生轉過身,看著螓首蛾眉的佳人,笑道:
“我自然清楚你的實力,否則也不會派你到這水深火熱的地方。此地無人,將軍何不現身相見?”
泠鳶低著頭,輕輕頷首。
而后一陣柔和的綠光閃滅,堂堂煙雨樓的涼木護法眨眼間變成了另一個人。
白裙似雪,眉目如云,一身絕塵仙氣渾然天生。如此美人正是鈞天殿天虞山堂主,千幻將軍花千尺!
“嗯,還是這樣好看。”白云生點頭一笑,道,“將軍可有什么發現?”
花千尺面對白云生的夸贊十分淡定,粉唇輕挽,笑靨傾城。
她將這段時間臥底煙雨樓的情報大概說了一遍,不過白云生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多少興奮。
煙雨第一樓在哪?煙雨樓主是誰?他們破壞本源封印究竟為了什么?
最核心的情報依然沒有頭緒。
據花千尺所言,煙雨樓內森嚴的等級制度讓她也著實一驚。即便是他們五大護法也極少見面,任務是上級直接找到下級發布,而下級絕不知上級所在。
花千尺這些日子,也就在星云沙漠見過煙雨樓主那一次,其他時候都處于待命狀態。
好在白云生也并未露出不滿。畢竟時間尚短,又是身處深不可測的煙雨樓,急不來一時。
不過花千尺還是說了一些當下很有用的情報。
不久。
晨光躍世,霞滿青天。
白云生望著遠山的青翠,輕舒一口氣,道:“你先回天虞山進行弒靈計劃,完成后與幽冥將軍他們取得聯系,屆時再返回煙雨樓。”
花千尺微微欠身,道:
“千幻明白!”
白云生又看了一眼美人,最后叮囑道:“煙雨樓絕非善地,萬事小心。”
清風徐來,他站在清爽的山巔上,目送著花千尺變成泠鳶再次離開。
千幻將軍的無相神功已煉至巔峰,千變萬化之術幾乎已無人可參破。
當初在天虞山降服泠鳶之后,白云生便派遣花千尺化身而取代之,為的就是摸清煙雨樓的底細。花千尺修為深不可測,白云生相信縱然是危機重重的第一殺手組織,也難以發覺她的身份。
然而意外卻總會在意外中發生。
就在白云生還在玉鼎山欣賞霞光的時候,小彌天第五層。
黑山茅屋枯井。
一人一樹一影。
泠鳶的身影從一面黑色水幕中走出來。
茅屋旁,一道黑影正負手觀樹,樹上的花葉生了又死,開了又謝,奇妙絕倫。
泠鳶小心翼翼地走到黑影身后,單膝跪地,畢恭畢敬地輕聲道:
“大人!”
“那小子想干什么?”
黑影身形半分不動,聽聲音卻和西乞老人酷似。
“弒靈。”
泠鳶簡單清晰地向黑影說出了白云生交代的全部計劃,沒有半字遺漏。
黑影似乎對這個消息頗為興奮,轉身笑道:“他終于開始行動了!”
看此人相貌,居然正是那久未現世的西乞老人!
花千尺化身的泠鳶對西乞老人的態度似乎比對白云生更加尊崇,請示道:
“大人,屬下應該怎么做?”
“他的身份,現在還是鈞天殿的公子,你自然要聽他的命令。”
“屬下明白了。”
“下去吧。”
西乞老人藏在黑袍中的目光冽冽如刀,鋒利地刮過花千尺的嬌軀,讓這位靈魄境的絕世妖修恍惚失覺。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收回身心的戰栗,兩只相抱的玉手緊緊相握,道:
“是,大人!”
西乞老人隨意拂袖一揮,花千尺的身影飛灰般消失在茅屋前。
他回過身重新看著生死輪回不定的花樹,樹冠閃爍的光芒時強時弱,似是隱藏著某種玄機大道。
“唉。”
久立之后,一聲沉嘆,西乞老人摘下袍帽,滿臉滄容。
當初面見白云生時的一頭黑發已滲出了不少白色,像白云生白發一樣的白。
“《地煞心經》最后一層,究竟該如何參破···”
人影碎,回音落。
這片荒蕪殆死的空間慢慢沉入了不可知的黑暗。
一炷香后,向東在離荊州千里之外,有三座亙古雄峰如神屹立。
白云縈腰際,浮光掠山林。山峰之間似有大陣籠罩,澎湃的生命力只在山間游蕩聚散。
泰阿山。
人獄峰。
后山腳下一個偏僻的山谷中,這里已是泰阿山的邊緣地角,此刻一如往常的安靜。
草木叢生,放眼望去盡是綠茫茫,可在這平靜下的地底深處,卻是另一幅圖景。
一座陰暗的大殿寬敞如荒原,也不知開鑿了多少年,幽暗的地面折射著淡淡的死光,淡淡的血腥味像是空氣一般,無處不在。
一個黑衣人站在殿上,在等待著什么。
忽然,死寂的大殿中起了一絲波瀾,黑衣人急忙抬眼看去,見一黑袍人已站在殿中,他立刻移步上前,單膝跪地道:
“恭迎主上!”
聽這聲音正是煙雨樓主本人。
西乞老人半掩在袍子里的臉又蒼老了幾分,聲音淡漠道:
“準備好了嗎?”
“按主上的要求,人都已找齊。”
煙雨樓主在他面前,就像個剛剛步入江湖的牛犢。
“主上請隨我來。”
兩人繞過王座,穿過大殿,走進一座昏暗的牢房,里面站著一排排衣著各異的人,足有百人以上,個個瞳孔黯淡,身如黑石。
不過只要是江湖上的高手一看便知,他們全都是修行木脈功法的大營位強者,但每個人體內的業力卻遠遠超標了,若非體外的一層黑色封印,必定會爆體而亡。
“你出去吧。”
西乞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沙啞。
“是。”
煙雨樓主安安靜靜地離開了地牢。
西乞老人摘下袍帽,看著眼前的一塊塊“黑石”,沉寂的黑瞳里難得現出了幾分激動。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緩舉雙手,一陣似有若無的風在牢中忽起,風拂過每塊“黑石”,一縷縷濃綠色的氣流便從石頂升起,向西乞老人匯聚而去。
此刻,一身黑袍的西乞老人仿佛一個無底的黑洞,將一縷縷蘊含著濃郁生命氣息的精純業力吞噬入體。
很快,他的身體漫上了一層瑩瑩的綠光,像一只巨大的螢火蟲,時起時滅。
只消了一盞茶。
上百塊“黑石”變成了真真正正的黑石,又似大漠上的胡楊,渾身人色盡失,干枯如紙。
西乞老人身上的綠光熄滅,整個人卻像年輕了幾十歲,頭上的白發少了半數。
只見他隨意一揮袍袖,上百根枯木瞬間碎成飛灰,散于無形。
“這樣終究不是辦法,還是要真正參悟才好。”
一聲無人懂的自語,西乞的身影也消失在地牢之中。
【作者題外話】:這個名叫西乞的老家伙,以不同的身份,控制著不同的力量。他到底是誰?究竟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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