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使命已了
三天后,清晨。
溫涼的光拂遍了綠山長河,寧靜的天虞山又迎來了一個珍貴的天明。
白云生也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在走之前他特意去探望了一位“老朋友”,這位朋友一直住在靈隱窟的金行門中。
不過這趟看望卻讓白云生不太高興。
“泠鳶護法在這里可還習慣?”
白云生撥開繚繞的金元氣,看見了靜坐在鐵籠中的泠鳶。
泠鳶閉目不睜,冰冷道:“你終于現身了。”
她被花千尺封死了修為,又被關在這純凈的金元氣之地,渾身上下被克制得死死的。
白云生和這位涼木護法十分不對脾氣,殺氣暗露道:“我來是告訴你,煙雨樓很快就要完了!”
“哈哈哈···”
泠鳶忽然發出一陣冷笑,睜開冷冷的雙眼,譏諷道:“白云生,你以為派個人去煙雨樓假冒我會很安全?你太天真了,樓主的手段,你永遠想不到!”
聽聞此話,讓白云生又犯起了多疑的毛病。
花千尺的實力他自然有信心,但對手卻是個很大的未知數。
“哼!起碼你還在我手里!”
白云生心頭一煩,大手一揮,龐然的黑影瞬間籠罩了鐵籠和泠鳶。
……
淼淼鬼海,大隱于世。
千山鳥翼飛絕,萬徑人蹤跡滅。
白云生孤身御劍飛來,停駐在茫茫灰藹前,點燃招魂引,不久茅船現身,擺渡白云生入“海”。
龍魂域。
白云生并未通知逸興飛自己到來——他現在的行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此刻他身懷天木珠,已經有把握在鬼愁澗里找到第二份地圖。但在那之前,白云生決定先來龍魂域,完成他未竟的試煉——他一直覺得,在這潭深不見底的血池里藏匿著某個大秘密。
然而他還是讓人追到了這里。
就在白云生剛要進入龍魂域時,逸興飛的聲音時隔多年再次傳入耳中。
“公子!”
白云生轉身,看到多年不見的殺魂將軍,并不在意地訝然道:
“逸將軍怎知道我來了?”
逸興飛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鬼海與老夫早已融為一體,公子一入鬼海老夫便已知曉了。”
在鈞天殿的三堂將軍中,殺魂將軍是最豪放不羈的一個,和白云生說話沒有其他將軍那般敬畏,這也讓白云生聽得更順心。
“逸將軍來的正好,我正要進入景門。”
“哦?公子可有把握?”
逸興飛深知這道景門“埋葬”了太多強者,他雖看得出白云生修為大進,卻也不失擔憂。
“沒有又如何?”
白云生淡然一笑,絲毫沒把殺魂將軍的擔心放在眼里,直接俯身沖進了血潭之中。
的確,闖八門本就是修行,既是修行,又何來百分之百的把握。
火海泛驚潮,熱浪燒天昊。
白云生一入血潭便直接被送進了第六關景門。
出其意料的是,神鳥畢方正傲立在火云之端,似是在靜候他。
“你來了!”
畢方霸氣凜凜的聲音鎮神穿魄。
白云生絲毫不覺周身熱浪,冷眼一定,笑道:“看來你一直在等著被我擊敗。”
想這畢方神鳥何等身份,天下有幾人敢如此與其對語?
聽此一語,神鳥頓時怒道:“幾年不見,口氣倒是狂了不少。本座是受人之托在此候你。”
“哦?敢問閣下受何人之托?”
白云生猜的沒錯,這龍魂域真的藏著不少秘密。
“等你闖過這一關再議不遲!”
“那我就先踩過你!”
殺機猙獰,一瞬畢露。
兩股駭人的殺氣沖天而起。
“過景門,爾需拋開肉體,用意志來操縱戰斗,但我要告訴你,闖關一旦開始便無法停止,直到有一方被殺死為止。”
進入敵戰狀態的畢方儼然露出了上古兇獸的威容。
白云生對這立生死狀般的挑戰微微一驚,但退意卻是斷然不會生。
熊熊戰意在無言中燃燒。
一紅一黑兩股殺氣愈燒愈烈,將身下火海分裂成兩座活動的島嶼。
突然,時空靜止成石。
“嗖嗖。”
兩股駭人的殺氣直接脫離一人一獸兩具肉身,宛如兩只涅槃飛舞的火鳳在凝固的空間中廝殺起來。
殺氣是什么。
這是白云生在金鑾大澤兩年的修行中一直思索無果的問題。
直到最近地煞心經的突破——噬心咒的修行才讓他有些豁然。
殺氣乃死亡之氣,殺氣的本質就是死。
殺氣一出,萬物盡絕,無生可還。
此刻,在景門的火海上空,白云生和畢方便是在斗一場生與死的較量。
看似平靜的景門實則暗潮激涌。一黑一紅兩團燃燒的火焰速度已快到了極致,只見空中一閃即逝的碰撞,卻不見半個打斗的人影。
如果將動作放慢千萬倍,在電光火石的一個回合中。
“呼!”
一道赤色烈焰噴過白云生的胸前,將黑色的火焰抹去了三寸,白云生的右胸口也駭然失去了三寸,恐怖之極。
與此同時,藏在黑炎中的長生劍也倏地劈下,畢方的左邊小臂被瞬間斬飛。
這便是景門的考驗。
殺氣一出,生機盡泯,不可修復,無法再生,直到兩團凝聚著瘋狂殺氣的意識有一方被完全泯滅為止。
這已不是任何修為境界、技巧招式的比拼,而全然是對殺氣領悟的對抗。
開休生傷杜,五門之后,白云生的殺氣擁有了剛猛霸道、冰冷無情、快如飛營、生生不息的本領,而學會這些以后,在宛如天塹般的景門中,他還需要在真正的生死中明白最根本的東西——殺氣是什么。
成功之后,他的殺氣才會蛻變。
但在龍魂域的歷史上,能做到這一步的人屈指可數。
“呼。”
短短一盞茶時間,百回合的交鋒悄然消逝。
兩人操縱殺氣凝成的意識體都已變得殘破不全,絲絲無聲無息的變化正在白云生身上悄然發生。
黑赤兩色的殺氣愈燃愈烈,尤其是白云生,體外的黑炎已經暴漲到了十丈方圓,黑炎所過之處燒得空氣都失去了脈象。
而這,正是獄的初跡!
此刻的白云生面相極其可怖:身體沒了半邊,白發失了大半,僅存的一條右腿還斷了半截。
當然,畢方神鳥也沒好到哪兒去,頭顱上赤果果地開著一個黑洞,渾身鏤空得像個馬蜂窩。
片刻的寂靜之后,忽然間,景門上空灰暗降臨,一層層殺氣凝成的黑云洶涌地吞吐著此處的火元氣。
氣浪聚成風暴,透著一股枯世之威。
烈烈黑炎中,殘軀白云生指劍而起,氣爆環身,殺機鋒芒畢露。
正是他久練未成的菩提劍法的第八式,寒枯!
然而在這令天地變色的恐怖殺氣面前,妖獸畢方卻靜然不動,目光平靜地看著長生劍的降臨。
“呼!”
那么一剎那,畢方最后的意識也被白云生的殺氣斬滅。
氣歸于神,白云生身體踉蹌地半跪在空中,卻仍然振聲喝道:
“你輸了!”
此時,神鳥畢方的虛影在火海上空飄搖不定,臉上沒了洪荒兇獸的殘暴,卻多了一份前輩的注視。
這是他們之間第二次見面,畢方卻是第一次向白云生露出了笑容,道:“恭喜,你已經通過景門的試煉,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白云生撫著胸口站起,稍微放低了自己的位置,問道:“你為什么不出手?”
他清楚,剛剛畢方若是出手應對,斷然不會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每個生命活在這世上都有他的使命,而我的使命已經達成,生死已不重要。”
說話間,畢方的虛影又淡了幾分。
白云生冷著臉,默然不語。
這是他怎么也不會想到的結果,畢方竟然一直在等著被他殺死?
就在此時,一陣沉厚的聲音忽然響起,景門空間裂開,走出來一只形如滾石的巨獸。
“這地方困了我們那么多年,也該是解脫的時候了。”
白云生勉強穩住傷勢,朝陌生的怪物禮貌道:“想必前輩就是死門的守護者。”
滾石巨獸微微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接著沉聲道:
“本座,荒。”
“不死神獸,荒?!”
白云生從年少的古書記憶中翻出簡短的一頁——荒,大地之子,所過之處草木無生,不傷不滅,強愈神獸玄武。
忽然見到這位洪荒大妖,白云生對接下來死門的考驗不禁又緊張了幾分。
然而荒獸卻給了他截然相反的答案,一下子凍結了他的情緒。
“你能在沒有肉身的情況下戰勝畢方,也領悟了殺氣的真諦,死門不必再闖。”
這話讓白云生聽著不禁驚喜萬分——畢竟如此折磨人的修行誰也不想多逗留一刻。
白云生松了一口氣,又轉頭看向畢方即將消散的魂魄,詢問道:“到底是誰將你們封印在此?”
然而畢方已經沒有時間回答他了。
虛影碎盡,這尊傳奇妖獸徹底從孤獨的折磨中離開了。
“封印已破,我們都要走了。別擔心,你所有的疑問將很快得到答案。”
荒獸的聲音隨著粗野的身體流光般消逝,也隨著神鳥畢方一起走了。
天地間的無盡火海漸漸熄滅,周圍變成了一片無垠的沙漠,沙漠沉盡,白云生已置身一座幽靜的洞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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