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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女人似乎剛剛夢醒，惺忪著畫眉1樣的眼睛，瞧了瞧4周的人和物，接著暖玉般的眸子里1下盛滿了水，無比激動道：“丹姬，是你們···”

        蠱皇4妖的臉上也同時露出了1種生命的震驚，緊接著震驚變成了4份同樣的激動。

        “漣漪，你還好嗎？”

        女人顫巍巍地跑過十丈虛空，牽起同樣跑過十丈虛空的蠱皇的手。

        普天之下，沒有誰不想牽起這樣兩雙完美無瑕的手，可這兩雙完美無暇的手剛1觸碰，卻又接著分開，十根蔥玉的指尖飄起了幾片金綠色的本源之氣燃動的火花。

        眼下忽然出現的這個女子，正是彼時在十8層地獄中與白云生切磋的那個人。

        正是被關在阿鼻獄中贖罪的9尾妖狐！也是陰陽界木之本源的守護者。

        普天之下，5行本源之間相近不可相親，所以她與金本源的掌控者蠱皇才牽了片刻的手，1下子又分開了。

        不過這仍壓不住5位天地大妖重逢的喜悅。當年，若非9尾漣漪犧牲自己，另外4妖也不可能逃離冥界。

        過了好1會，他們才壓住這股隔了千千萬萬年的情緒，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這場重逢的締造者，白云生。

        神不愧是神。

        他居然能在翻手之間，把身在十8層地獄最底層的罪人撈出來！

        要知道，這種本事縱然是火本源的守護者天蝎也無能為力。

        他們5個雖然誕生于5大本源中，擁有不死不滅之身，掌控5行之力，可他們只能按照5行本源的規則來存在，從地獄中救人，已經破壞了地獄的規則。

        又過了1會兒，漣漪收起身上的妖嬈，面朝白云生，欠身道：“多謝公子恕罪之恩。”

        白云生平易近人地笑道：“不必多禮，當年在阿鼻獄我亦受你指點，此是你的因果到了。”

        漣漪魅顏動容，1字字道：“公子言重了。”

        白云生卻話鋒1轉，冷冷道：“我救你出來，自不會白救。”

        漣漪抬起1雙閃閃發光的慧目，接著道：“公子有何吩咐，請直言。”

        說完，蠱皇、沉吾、天蝎、9嬰4妖已來到漣漪身旁，5位不死妖靈用同1種目光看向白云生，等著他的下1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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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生1身上下靜如止水，說出話來卻有潮信之音：“因果種種，讓陰陽界的5行本源已出了岔子，我想請你們各歸本位，穩住動亂，幫助陽界盡快衍生新的5行天珠。”

        沉吾隨即拱手道：“即便公子不說，我們也準備如此做，這也是我們從祖海歸來的原因。只是衍生新天珠恐怕需要些時日。”

        白云生輕輕點頭：“如此甚好。”

        說完，他用1種極有距離感的目光看向漣漪，接著道：“我已用魑魅煙重塑萬妖城，但我希望你別再用錯了它。”

        漣漪迎著白云生的視線，就像1個犯了錯的少女，不經意地垂了垂眸子，輕聲道：“漣漪明白。”

        她自然明白。她位列陰陽界木之本源的守護者，當年為保萬妖城，她將木之本源與城相連，讓萬妖城成為了木之本源在陰陽界的化身。

        當年他們5個被那人襲殺，為了逃命，她竟不惜自毀萬妖城，將木之本源散成魑魅煙，才擋住了那個人的1擊，讓蠱皇4妖逃離冥界。而她自己則被打入十8層地獄的最底層，在阿鼻獄中被煉化了千萬年，1身修為已去了78，縱然出了地獄，想要恢復實力也絕非1朝1夕之功。

        而白云生方才在須臾之間，以陰陽2氣凝聚魑魅煙，助她重塑萬妖城，便是給她恢復修為提供了最強的助力。

        但同時白云生也留下了警告：萬妖城已復，但妖與人的戰火不可再燃。

        聽到白云生的話，5位不死妖尊臉上紛紛露出感激的神情。對他們來說，這是1種非常陌生的情緒，似乎自誕生以來，這還是開天辟地頭1次。

        身

        就在此時，幾聲微不可聞的慘叫聲終于傳進了幾人耳邊。

        叫聲是從腦袋以下深陷地獄之門的夜南明口中發出來的。

        自白云生重生后，5位不死妖尊第1次把目光瞥向那個“流血”的黑洞，像看只臭蟲般厭惡地看著曾經的冥界之主。

        他們從來不喜歡這個所謂的陰陽鬼主。

        可白云生卻好像并不記仇，居然轉身來到地獄之門前，不知是什么力量，居然讓夜南明停止了叫喊。

        兩個人，4只眼睛互相看著彼此。

        白云生像是在看1片云，1棵草。

        夜南明卻像是在看著頭頂的蒼穹，無垠的大地。被疼痛灼燒的意識里忽然有了1種倦鳥歸巢、落葉歸根的寧靜。

        這種寧靜讓他忘卻了被地獄吞噬的苦痛，居然安詳地笑道：

        “萬世妖劫，輪回終現。想不到你還是回來了。”

        白云生依然像看著1片云、1棵草，淡淡說道：“你也該走了。”

        夜南明苦笑道：“是啊，我好像早就該走了。當年能從你劍下逃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

        白云生淡漠道：“當時不是我不想殺你，而是殺不了你。是他讓你活了下來。”

        夜南明失神道：“是嗎。所以我成了陰陽鬼主。”

        白云生道：“是不是你做鬼主，并不重要。你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嗎？”

        夜南明更加失神道：“請賜教。”

        白云生道：“因為他是人，不是妖。而你也是人，不是妖。”

        夜南明愣了1會兒，隨即失神得有些落魄：“原來如此，我殺的妖，也都是他殺的妖。”

        白云生道：“不，你殺的任何生命，都是你殺的。”

        夜南明僅剩的1顆頭垂得很低很低，喉嚨有些沙啞地說道：“他1直在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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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生道：“知道我為什么告訴你這些嗎？”

        夜南明抬了抬頭：“是為了讓我死個明白。”

        白云生道：“入地獄的人，是死不了的。”

        夜南明僅剩的這顆頭愣了好1會，接著努力抬到最高，1雙亂發中的眼睛里閃著光，激動道：“你說什么？你是要···”

        此時，白云生已經抬指打散了地獄之門，就像在陽光中揮去1團水霧。

        夜南明沒有下地獄，但他卻已經不再是人，也不再是陰陽鬼主。

        因為此刻的他，只剩下了1顆頭。

        人不可能只有1顆頭，陰陽鬼主更不可能。

        白云生看著這顆頭，沒有冷峻的審判，也沒有慈悲的憐憫，只是淡淡道：“你的軀干與4肢已入地獄，不可追回。不過你的頭還可以入輪回。”

        “為什么···”

        讀者身

        夜南明的聲音有些哆嗦，是那種幸福的哆嗦。

        白云生仍用那種目光看著他，說道：“因為，我們是相似的人。”

        1語凝噎。

        恍然明悟的夜南明這顆披散著頭發的頭顱上已經老淚縱橫。這不是1種感激的淚水，而是1種解脫的淚水。

        比之入地獄，能進輪回轉世，簡直是比雪中送炭更莫大的恩賜。

        驀然回首，他此刻已經清醒地明白，或許自己早該離開那冰寒的9天云霄，離開那座寂寞凄冷的焦蘭殿，早該前去輪回。

        或者，他早該死在白云生的那1劍下。

        不久之后，這位執掌冥界千萬年的霸主平靜地走了，就像忘川河里的水，靜得沒有泛起1絲波浪。

        河上剩下的，依然只有白云生和5位妖尊。

        很久之后，不會有人再記得這里發生的事，就像沒有人能懂別人內心的寂寞。

        白云生深深地吸了1口冥界夜晚的涼風，冷冷道：“萬妖城和鬼門關我都已修復，5行本源就交給各位了。”

        5只生于天地的不死妖獸沒再說話。他們已經活得太久了，看盡了生生死死，望盡了滄海桑田，告別對于他們來說，是凡人和凡妖的事，絕不會成為他們的事。

        如果天地間所有的生命終會離開，那么便沒有離開。

        但蠱皇還是留下了1句話，她是第1個見到白云生、發覺白云生身份的人，總歸要說些什么。

        她的話卻簡單到了極致，只有兩個字：“小心。”

        他們清楚白云生要去哪里，要面對的是誰。

        那個地方他們曾經也去過，那個人他們曾經也面對過。

        那是1個很多人想去的地方，但卻不是誰都想見那個人——這5只妖怪就不想見。

        白云生自然清楚他們在想什么。

        當年，5妖齊上兩界山找到自己，他們之間半師半友，白云生也感其之言，助妖族力戰人族，1磚1瓦建立了萬妖城，守住了妖族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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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們告訴白云生，他也是妖。

        但他們卻從來不了解白云生，此時的白云生卻看透了他們。

        在那個人出現之前，5只妖獸永生不死，縱橫天地，可偏偏出了1個人，1路修行超越了他們，成為了陰陽界的神。

        沒有1個神不是孤獨的。因為他1覽眾山小，沒有誰不恨他，又盼他。

        如今白云生也成了5妖口中的神。

        他們也想成為神，1直想。

        神是什么？

        是道，還是欲。

        是1切，還是虛無。

        是開始，還是終結。

        話說回來。

        這世上，真的有誰真的不愿成為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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