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篇 第四章 重出江湖
誰能想到,一個人憑一把劍,占住了一座城;誰能想到,他在城里一住就是二十年;誰能想到,他嬌妻如花,十個兒子各個俊杰,一個女兒天下無雙;誰又能想到,他把衣缽傳給了女兒,任十子如何出色,都讓他趕了出去。
自此,無雙城里就有這么一句話——“可惜是個娘們。”
千萬別小看了無雙城。在亂世當中,能安居樂業者不多,無雙城占了十之七八。這些安逸客們心里面只擔心一件事:下一任城主,是個娘們。
好消息是老城主健碩。有個出了名的瞎子,給老城主算過壽,不過區區五百載,想來是能熬死那個丫頭了。
有了這個消息后,無雙城里面,安居樂業者,占了天下十之八九。
對于那個小無雙,全城的人還是那句話——“可惜了”。
小無雙打小就身負重任,就算別人都看不好她。她還是異常努力,把庇護無雙城當成自己的責任。從她拿劍那天起,那十個哥哥就沒贏過她,自她讀書那天起,那十個哥哥也沒勝過她。
從她記事起,從沒穿過女裝。人人都說“可惜是個娘們”,她用事跡行動告訴人人,她不是個娘們。
無雙和王槍一路上走走停停,相互熟悉了不少。
關系親近了,兩人也不外道,比如說現在,王槍的左膀子上就插著無雙劍。要不是往外滲血,旁人定贊一聲:“好哥倆!”
這一劍什么來頭?原來是王槍聽了無雙身世,忍不住感慨,悄悄說了一句:“當個娘們也挺好。”
有道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無雙這一生,最恨人說她是娘們,反手投出掌中劍,把王槍的肩膀扎了個通透,還留下一句話:“老子是爺們。”
兩人走了大半月,沒到無雙城,卻看到了無雙大旗。上前一陣打聽,原來是無雙侯東征大軍,在前線上吃了個悶虧,撤下來在附近休息。
無雙到了營前,報了來歷,不一會,兩人就坐在了主帥大帳里。
王槍眼看當中危坐那人,年輕至極,光看外貌比他大不上幾年,但又一想,這怕是修煉到了極處,反老還童了。
無雙坐定,雙手抱在胸前,對那大將嘎聲道:“大哥。”
原來人人都傳是無雙劍客封了侯,原來是劍客長子坐軍中。這倒讓王槍釋懷了,看來反老還童,還是哄人的。
大哥剛要說幾句,外頭報子闖了進來,跪在地上,忙忙道:“報,報,報!王家說客來了!”
大哥聽他說話,眉梢一喜,跟無雙招呼了一聲,不待整飭甲胄,就迎了出去。不過一頓飯功夫,又回到了大帳。
無雙看大哥高興得緊,全然不像個敗軍之將,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怎么的。想起先前報子說的,不由要叮囑兄長幾句:“大哥,咱們無雙城,最重忠義二字,莫輸了幾陣,就沒了分寸,干那不仁不義的事情。”
大哥興沖沖喝了一碗酒,不在乎道:“小事,小事,不要緊的。來呀,送劍主去休息!”
“你是不是要投了王家!”
“好妹妹,大哥只不過見了個說客,不妨礙的。自古以來,兩軍交戰,都要派百十說客,這也是兵法上講明的。你切莫擔心。對了,這位是兄臺怎么稱呼?”
王槍見人問他,才要回話,被無雙給攔住了。無雙說道:“他你不用管。咱們無雙城的爺們,不能有孬種。”
“好好好,劍主大人。我這就去整頓軍紀,你回帳歇著吧。”
再無它話,兩人入營休息,到了半夜,被一陣火光振動驚醒。
無雙見狀,立馬提劍出帳,想幫襯自家大哥一幫。順著人流走了不一會,就看見大哥站在營外,對默默看著上下軍士們離開,火光下眼淚婆娑,跟個要遠嫁的姑娘別親似的,哪里還有半分將軍侯爺氣概。
無雙看了不解,急忙上前攔住一個,問他:“這是個什么戰法?夜襲敵營?”
那人一看是劍主,急忙行了個禮,悄聲說道:“大公子看咱們辛苦,心里面不忍,叫咱們趁夜回家。”
無雙看四圍許多人,各個都站定了看她,怎么也不能墮了劍主名頭,對那人喊道:“什么回家!這是逃兵!老子宰了你!”
無雙要宰了這人,劍未出手,就被自家大哥按住了。大哥朝眾人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繼續。把無雙拽進了帳中,王槍怕外面兵變傷及無辜,也跟了進來。
一進帳就聽見兄妹倆在吵。
“你怕死你回去!這個仗我來打!”
“不是我怕死。算了,你就當我怕死,怎么地吧,你老老實實的回你的城,我的事你少管。”
大哥兩袖一甩,背過身去,不看無雙。
無雙急道:“我是無雙劍主!這事就該我管!你臨陣叛逃!你說說王家許了你什么?金銀珠寶?還是高官厚祿?什么樣的東西,才能讓你拿了父老鄉親去換!”
大哥轉身,已是雙眼噙淚。王槍看那模樣,心中不住唏噓,這無雙城里,怕就剩小無雙一個爺們了吧,可惜她是個娘們。
大哥低聲說道:“你愛怎么想怎么想,現在回家!立刻!馬上!來人!備馬!”
無雙怒急攻心,雙目通紅,頭發根根倒立,大喝道:“咱家爺們不能出孬種!我宰了你!”
說罷,寒風驟起,直取大哥脖頸。無雙出招就是死手,似是完全不顧兄妹情誼。在無雙心里,無雙城的威名,比天大。
劍終是停了,手足相殘,又哪里有說話那般容易。大哥閉著眼睛等死,小妹強捺住怒氣,兩人僵在原地。
這局,眼見無人可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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