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若男和宋尚天齊齊扭頭看去，異口同聲地說了句「申小甲」，只不過語氣略有不同，一個是驚喜，一個是驚訝。

        申小甲在眾人注視下跨步來到胡若男身旁，輕聲道，「有勞若男姑娘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緊隨在申小甲身后的季步和鐘厘末也走了過來，擋在申小甲和宋尚天之間，怒目而視，身上的煞氣滾滾。

        一些膽小的刑部官員立時被驚得連連后退，縮著脖子，怯懦如雞。

        宋尚天微微皺了皺眉，斜眼看向申小甲道，「你來得挺快的啊！」

        「我一直都很快，」申小甲癟了癟嘴道，「雖然你找了許多漂亮的小姐姐又是扯我衣服，又是拽我褲子，更過分的是還有倒在地上抱著我大腿的，但還是沒辦法拖住我的腳步。」

        宋尚天面不改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本官向來最注重公平二字，豈會如此下作！」

        申小甲翻了一個白眼道，「公平兩個字從你的嘴里說出來，就變了味道……你的想法很好，英雄難過美人關，找些個女子大街上撲出來，狀告我非禮……但很可惜，我并不是英雄，你的那些女粉絲估計未來一個月都沒臉出門了！」

        宋尚天雙眼微瞇道，「你居然打女人？」

        「吶，別想給我扣不尊重女性的大帽子，」申小甲沒好氣道，「我這個人最尊重女性了，每個人都有娘親，但不代表碰到女無賴就只能忍氣吞聲……恰恰相反，我要親手打醒她們，幫助她們改正錯誤，重新回到優秀女性的道路上去！」

        宋尚天冷哼一聲，指了指胡若男手里的那些文書，淡淡道，「你來這兒了也好，我刑部文書已經都在那兒了，今日便要將大鳴湖案的死者尸體帶走，還請血衣侯行了個方便！」

        「不方便！」申小甲斬釘截鐵地拒絕道，「這尸體本侯要親自查驗，你們先回去等著吧！」

        宋尚天眉毛一橫，冷然道，「侯爺您雖然是辦案欽差，但我刑部也有協助調查的權責，若要論解剖查驗尸體這方面，我相信整個慶國很難找到比刑部更專業的地方了，大家都是為了查案，還是互幫互助比較好！」

        申小甲擺擺手道，「不需要，你方才也說了，你們刑部只是協助調查，那就不要反客為主了，這案子我已經有了些想法，不需要你們做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宋尚天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道，「侯爺你很自信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么直接我刑部好意的……」

        「你今天不就見到了！」申小甲出聲打斷宋尚天的話，撇了撇嘴道，「行了，本侯沒工夫跟你在這兒閑扯，趕緊哪來的回哪去吧！」

        宋尚天冷著臉道，「此案乃是特殊的重大案件，即便你不讓我等將尸體帶回刑部查驗，也必須讓我刑部官員在一旁監督！這是規矩，不管是官威再大的欽差，也得遵守！」

        申小甲側臉看向胡若男，見其輕輕點了點頭，隨即砸吧一下嘴巴道，「行吧，你想看就讓你看，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我驗尸的場面通常都比較難看，像你這樣的小朋友看了之后很容易晚上做噩夢的！」

        宋尚天輕輕哼了一聲，回頭對身后幾名刑部官員交代兩句，讓其先行回刑部待命，而后便一臉無懼地繞過鐘厘末和季步，三兩步來到停尸房門前，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聲音冰冷道，「請吧，侯爺！」

        申小甲聳聳鼻子道，「慌什么，我又沒說現在就要驗尸，你們年輕人就是這么急躁……等我詢問完目擊證人，去案發現場勘察之后，這才能準備驗尸。」

        宋尚天緊皺眉頭道，「侯爺難道不知尸體要越早查驗，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嗎？你若是沒有時間，我可以代勞，或者讓江南來的那位仵作秦小明幫忙。」

        「本侯自有打算，不勞你費心了……」申小甲懶洋洋回了一句，轉身在胡若男耳邊輕語幾句，又扭頭看向李捕快，微微笑道，「李捕快，我不是之前讓你那晚來書局找我嗎？是沒時間，還是沒把本侯的話放在心上啊？」

        李捕快看了一眼快步走進停尸房的胡若男，回頭盯著申小甲，面色尷尬道，「大人，不是小的不把大人的話放在心上，委實是這晚上不好出門，我家那位看得很緊，那天我想了許多法子還是沒能逃脫她的魔掌……還望大人海涵！」

        申小甲輕笑一聲，「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沒關系，我理解……」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李捕快，現在勞煩你把當日發現死者尸體的幾位目擊證人帶到大鳴湖那邊去，本侯有幾個問題要在案發現場問問他們！」

        李捕快躬身應諾一句，速即扭轉身子，匆匆離去。

        申小甲扭頭叮囑鐘厘末守在停尸房門口，刻意加重語氣說了句「我沒有回來之前，誰都不能進去」，而后便帶著季步大搖大擺地向府衙外走去，剛走出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對著面色鐵青的宋尚天靦腆地笑道，「小宋大人，要一起去大鳴湖溜達溜達嗎？」

        宋尚天攥緊拳頭沉默良久，忽然笑道，「好啊，正好我也有幾個問題想要找死者那些渡口邊上的朋友了解一下！」

        申小甲表情略微僵硬了片刻，很快又恢復那副淡然微笑的模樣，一邊慢悠悠朝著城外大鳴湖走去，一邊在心中盤算著要不要讓季步先行一步，把黑臉船家那些手下的嘴堵上，省得引火燒身。

        剛才在前往府衙的路上，他將整個案子都梳理了一遍，卻唯獨漏掉了自己和黑臉船家有過沖突這件事，若是被有心人逮住這個把柄，不僅他頭上辦案欽差的帽子保不住，還有可能被當作替罪羊砍了。

        季步像是經宋尚天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這一點，悄悄湊到申小甲身側，看了看緊緊跟在身后的宋尚天，欲言又止。

        便在這時，一名刑部官員駕著馬車朝著三人疾駛而來，急急地在申小甲面前停下。

        宋尚天快速跳上馬車，側臉對申小甲笑道，「我這個人向來會做好幾個打算，有最好的打算，也有最壞的打算……先前便猜到了如果你趕到府衙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去案發現場走一遭，所以提前準備好了馬車，貼心吧！」

        申小甲面皮抽搐一下，和季步對視一眼，不情不愿地爬上馬車，各自沉悶地抱著膀子坐在車廂內的一側。

        宋尚天冷冷地笑了笑，輕咳一聲，淡淡地說了句，「出發吧！」

        馬車立時又一次飛馳起來，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出了京都城門，卷著塵沙疾速駛向大鳴湖。

        宋尚天撩開車窗簾子，看著越來越近的大鳴湖，忽然道，「侯爺，我聽說您是最近三兩日才來的京都吧，算算從白馬關到京都的路程，若是騎馬的話，該是還需幾日才對……所以，您是乘船來的京都嗎？」

        申小甲摸了摸鼻子道，「不是，我是用輕功飛過來的……蜻蜓三點水你知道吧？我不僅會蜻蜓三點水，我還會踏雪無痕，在輕功這方面，可謂是當世第一人！」

        宋尚天眨了眨眼睛道，「是嗎？那您幾位朋友也是用輕功飛過來的？莫非你們是并列第一？」

        季步重重地哼了一聲，甕聲甕氣道，「我們怎么來的京都，關你鳥事！」

        宋尚天呵呵笑道，「確實與我無關，但和大鳴湖案說不定就很有關系……今日我閑來無事，翻看了一下侯爺你們幾人離開白馬關的時間，發現了一件很巧合的事情，大鳴湖案的死者那日也在白馬關外的渡口，而且他回到京都的時間也與侯爺你們來到京都的時間吻合，所以啊，我就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就是乘坐死者的船來到京都的。」

        申小甲故作鎮定道，「沒有，你想錯了，我這個人暈船，從白馬關到京都這么遠的路程，我是堅決不可能坐船的，誰會跟自己身體過不去是不是……」

        宋尚天微微抬了抬眉毛道，「希望是我想錯了吧，待會見過死者的手下便知道答案了。」

        就在申小甲和季步忐忑不安的時候，馬車慢慢停了下來，駕駛馬車的刑部官員躬著身子撩開車簾，低聲道，「小宋大人，已經到大鳴湖了！」

        宋尚天輕輕地嗯了一聲，不慌不忙地下了馬車，掃視四周，發現李捕快帶著三個虎背熊腰的漢子也將將趕到現場，速即走了過去。

        申小甲見狀，立馬對季步使了一個眼色，匆忙地也走向李捕快幾人。

        宋尚天回頭看見申小甲快步沖了過來，正欲加快腳步，卻忽地趕到肩頭一沉，扭臉看向攀著自己肩膀的季步，面色陰沉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嘛，」季步哈哈笑道，「你看這里風景如畫，不如我們去湖邊散散步，談談人生如何？」

        宋尚天面色怪異地拍開季步的手，一臉嫌棄道，「我沒有那種癖好……即便我真的有那種癖好，也不會找你這么粗糙的。」

        卻也在季步和宋尚天拉拉扯扯的時候，申小甲已經來到了李捕快面前，上下打量三名漢子一番，摸著下巴問道，「你們三個就是發現死者的目擊證人？」

        站在中間的大嘴漢子搖了搖頭道，「準確地說，不是我們發現的，而是有人發現，然后告訴    了我們，最后我們來到這兒證實了那人的發現。」

        申小甲皺眉道，「那最開始發現死者的人呢？」

        大嘴漢子解釋道，「他已經離開京都，去江南做生意了……所以，我們三個才替補成了目擊證人。」

        申小甲狐疑地看了大嘴漢子一眼，追問道，「那人為什么要把發現尸體的事情告訴你們？」

        「因為我們人緣好，過往的商客大多都會和我們交個朋友，正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嘛，朋友之間閑聊幾句很正常……」大嘴漢子嘿嘿笑道，「更何況就算他不說，這事兒也瞞不住我們，方圓百里，我們兄弟三人消息是最靈通的，他要是刻意隱瞞，到時候反而顯得有問題。」

        申小甲點了點頭道，「有理有據啊，沒想到你們三個看上去很粗，但實際上是粗中有細……還未請教幾位高姓大名？」

        大嘴漢子撓撓頭，憨笑道，「大人過獎了……我叫黑匹。」

        旁邊一名三角眼漢子接話道，「我叫艾力。」

        另一名塌梁鼻漢子接著說道，「我叫瑟凜納！」

        三人齊聲說出最后一句，「我們就是享譽京都，人見人愛的大叔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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