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清算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難。王榮華和李富貴之前所有跟部長還是其他組長談定的條件，都是基于夏河在被做實罪名的情況下才成立。現在情勢反轉，加上王晨的身份加持。大部分人已經向著夏河說話了。再這么下去，他們將萬劫不復。

雖然大勢已去，兩人還是想做最后的掙扎，他們大腦飛速轉動，尋找破局的辦法，扳倒夏河他們已經不指望了，只求能全身而退。

李富貴突然注意到，森田剛剛的表現就足以說明，他一定不會允許有人進入刑偵局。他決定釜底抽薪。

“我不服，我也是為了下層區好，如果大家都證據不足，我愿意向夏組長道歉，這是一場誤會。如果還是不相信，我愿意去刑偵局自證清白。”李富貴一套大義凌然的發言，也確實稍微扭轉了旁觀者的看法。王榮華一聽也大概明白李富貴想干什么，但李富貴是主犯，他一個從犯現在什么都不敢說。

“哦？森田部長，你覺得呢？”賽門也是只老狐貍，哪會不知道李富貴打的什么算盤。現在他就是想看看森田的態度。

森田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被架在了上面，李富貴可以破罐子破摔，但他的命可比這小小督察金貴多了。他陰沉著臉說道：“李富貴說的也并無道理，現在雙方各執一詞，很難完全證明哪一方有問題，不如雙方都留觀后效吧。真鬧到刑偵局，我們的臉面事小，區長的臉面事大。”

李富貴感覺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賭對了，森田不敢讓他被刑偵局帶走。現在只要賽門看在部長的面子上松口，他就能全身而退。

夏河也看清了現在的形勢，不免有些遺憾，雖然是化險為夷了，但難保后續還能有這么好的運氣，有強力的把柄，有顯赫的貴人。但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這樣結束了。只怪自己背景太弱，準備不足。夏河暗暗嘆氣。

賽門看現場的風波差不多成定局了，沒有其他更多的人或者證據出現，他準備收拾殘局。

“既然大家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是要查清楚的好，不然這兩個人以后還能共事嘛？你們以后要每隔一段時間，就搞這么一出，那誰受得了。”賽門指了指夏河和李富貴。

“區長大人的顧慮我理解，但這兩位都是優秀的督察，不至于把他們送到刑偵局去吧。”森田心里已經開始咒罵了，這賽門怎么這么頑固不化呢，送到刑偵局，誰都沒好處，他是不懂嘛。

賽門冷冷的看了森田一眼：“我有說要去刑偵局嘛？“

“那您的意思？”

“17區科研局最近出了個新玩意，叫拾憶器，只要將檢測端連通ID芯片，就可以從芯片中讀取記憶，并用可視設備播放出來。我這正好有這么個玩意，今天這情況只要試一試，就見分曉。”賽門平靜的說道。

眾人大驚，17區還有這種黑科技。在場的眾人誰沒有自己的秘密，如果公開，幾條命都不夠填的。臉色最難看的當屬森田和李富貴。

李富貴在這大冬天已經滿身是汗。他眼睛一閉，已經放棄了最后的掙扎。

森田則開始反應過來，這賽門來巡視竟然帶了這種東西，像是早有準備，監察部有賽門的眼線。他的眼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但仍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夏河此時也擔心自己引爆礦區的事情是否會暴露。

賽門見已經達到了立威的目的，看著眾人的臉色就明白了幾分，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非常清楚，于是笑道：“大家不用緊張，人的記憶和意識非常復雜，這拾憶器雖然好用，但也只能僅限三個月內的記憶，且只能夠讀取3天的量，用完一次設備就需要重新讓專人調整。這兩位督察的指證都有明確的時間點，其他無關人等，我也不會強行使用的。”

不得不說，賽門太精通人性了，這一張一弛之間，不僅樹立了自己的權威，還讓不用檢測的人對他感恩戴德。

夏河現在也只能相信賽門的話，起碼明面上不能表現出抗拒，不然都不用測，就知道他有問題。

“夏組長，你先來試試？”賽門饒有興致的看著夏河。

夏河有些顧慮和猶豫，田清河湊近他耳邊輕聲說道：“這玩意不是黑市的下三濫，應該不會對人體有什么損傷，你別擔心，盡管試試。”

夏河點點頭，接過賽門秘書遞來的像圓形貼紙一樣的鏈接設備，貼在了太陽穴。另一端鏈接的播放器，開始播放夏河偷拍的那三天的記憶。

上班、下班、回家和奶奶吃飯，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都沒有出格的行為。其他督導驚訝的看著夏河。這還真的有不偷腥的貓啊。

當播放到劉二狗那段記憶時，所有人都聚精會神。

“……之前的王長官和李長官就挺會做人的，他們每次拿了之后就給領導分一半……我在礦上也做了有30年了……你們那個部長森田，他在上層區高層有靠山……都是你們部長心腹來巡礦的時候跟我們說的，錯不了。你呀，好好報緊你們部長的大腿，關鍵時候，他比區長還好使……”

………

………

森田看后雙腿有些發軟，這礦頭是哪個狗啊，這種話也能說的……

其他所有人也都震驚了，這是把整個監察部都賣了，不論這個事件怎么結束，但這個礦頭已經被標好了死期。

但眾人轉念一想，法不責眾，如果處理了所有人，那監察部將陷入癱瘓，況且還有個扛雷的。眾人紛紛看向森田，架空領導從來都是官場的大忌。

畫面還在繼續播著，到了李富貴和王榮華的部分，正如夏河所說，他們酒后的狂言被播的清清楚楚。

李富貴此時根本沒睜眼看播放內容，已然是在等候發落了。

最慘的是王榮華，如果李富貴見局勢反轉之時能獨自扛下所有事情，那他還能辯駁和洗清，現在播放的畫面，他儼然就是主謀之一。

待到畫面播完，賽門厲聲喝道：“你們還有什么要解釋的嘛？或許我可以再聽你們說說。”

王榮華雙膝跪地，抓著賽門的褲腿，拼命大喊：“區長，我是犯了傻，才會被他們兩個哄騙。我不是有心的，我真不是有心的，區長大人，你得相信我啊……”

賽門一揮腳，將王榮華踢出好幾米遠，嘴里流著血，眼里噙淚，不再鬧騰。

李富貴倒是硬骨頭，見無力回天后，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

倒是森田的反應耐人尋味，站在原地，表情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

賽門靠近森田，湊到森田耳邊，悄聲說道：“三公子讓你給二公子帶個好。”

聽完這句話，森田如同被驚雷擊中，癱坐在地上，他終于知道今天的這一切是為什么。所有的巧合和算計，都是賽門安排好的，而他后面的人，正是17區不夜城城主的三兒子，勞倫斯·諾頓。而森田自己的背后則是不夜城城主的二兒子，艾登·諾頓。二人為不夜城的權力已經斗了好幾年。

森田想明白整件事后，再次環顧眾人，仰天長嘆：“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來人，把王榮華和李富貴帶到刑偵局，審問清楚。至于森田，我這邊會稟明上層再做處理。另外你們在場的人，這次的事情也是給你們提個醒，以前的可以既往不咎，以后的會嚴查嚴打。清楚了嘛？”賽門厲聲喝道。

“是！”所有人都長舒了口氣。

眼見這次的鬧劇終于要落幕了。賽門拍著夏河的肩膀說道：“小伙子，你……很好，哈哈哈。”

夏河當然不知這背后的博弈，只當是自己又逃過了一劫。朝賽門尷尬的笑了笑……

經此事后，A、B、C三個副礦區35名礦頭，全部撤換，除了劉二狗，他一家四口都死在家中，經調查，被定性為自殺結案。其他副礦區也差不多，整個礦區經歷了人事大地震，下層區的民眾議論紛紛，成了這段時間茶余飯后最流行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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