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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著老太太在給五丫頭說親事,四丫頭怕是也有了著落,卻不想還沒給四丫頭看。扭頭瞧了董氏一眼,見董氏愁眉苦臉的樣子,又想董氏溫柔體貼,不是喜歡爭的人,定然也不會因為王姨娘而另眼相看四丫頭。
心稍安,想了想道:“我倒是相了一位年輕的后生,如今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今年二十一歲,不曾聽說成了家。”
“如此,你就打聽打聽,如果家世清白,就找人去探探他的口風(fēng)。四丫頭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大戶人家未必就能過的穩(wěn)當(dāng)。”老太太語重心長地道。
任老爺如今到了京城,接觸的人多,看到的東西也多。老太太的顧慮,他也明白,更明白四丫頭的性子。
老太太又說起休竹的婚事來,任老爺頓時眉飛色舞,即便四丫頭嫁得不算好,五丫頭卻有幸能去永昌侯家。而他任老爺,到京城短短數(shù)日,就快成了永昌侯的親家了。回想這一切,原來就是從看清了王姨娘和白姨娘之后,他的官途才一路順暢,此時此刻,任老爺找回了年輕時的熱血,那股子燃燒的激情將他心沒有兒子的痛,也燒的蕩然無存。
屋子里,三人說的熱鬧,就如同外面熱熱鬧鬧的雪花。窗欞子外,一名小丫頭突然鬼鬼祟祟地從柱子后走出來,見四下無人,就提著裙擺,踏雪奔出院子,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王氏到底是看上了休竹什么?這是休竹苦思冥想也想不通的,一個眾人皆知被退親的姑娘,即便本身沒有大問題,那也一定存在小問題,何況自己長得這么普通。
休竹看著鏡子里嘟起的臉頰嘆口氣,生母是繼室,難道自己也要走上繼室的道路?雖然,那個繼室夫人還是有很多人眼紅。
繼室,意味著后媽!休竹趴在書桌上一動不動,眼前放著林夫人送來的顏料,五顏色的像七彩虹,特別是那朱砂,比以往休竹叫婆子在外面買的一般的要好許多,林夫人說,這種顏料不易掉色。
休竹百般無聊地拿起筆,倒弄著顏料,突然腦子里靈光一現(xiàn)。休地坐起來,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一個滿臉紅斑的姑娘,估計永昌侯家的人都看不上,當(dāng)然也包括四夫人張氏。
見屋子里沒人,休竹連忙用水調(diào)了顏料,正要拿起筆照著鏡子往臉上畫,不想耳邊傳來一聲巨響,房門被人一腳踢開。嚇得休竹右手一顫,筆從手滑落。
抬頭望去,見滿臉怒意的任休月,瞪著一雙緋紅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
016:親事(2)
二月初二,花神節(jié),這一天即便是養(yǎng)在深閨的女孩兒,也能隨著家里的大人一同外出踏青。往年在滄州,老太太也會選擇這一天去廟里燒香拜佛。
從年前休竹就開始盼望這一天的到來了,不曾妄想能去街上逛逛,卻能透過簾子看看市井的熱鬧。可是,夢想就這樣被破滅了,因為王氏發(fā)了邀請函,置了一些酒席,請了戲班子,要請林夫人一家,任家夫人及各位小姐,還有其他京城貴婦小姐,到她家去共度花神節(jié)。
董氏捧起休竹的臉,蹙著眉頭吩咐碧翠,“再上些粉。”
休竹苦的一張臉都扭曲了,只見臉上的粉刷刷地往下掉,只得求饒:“娘,您瞧瞧我現(xiàn)在成什么樣了?”說著,打了一個噴嚏,白的、紅的,空氣全是這些粉末。
董氏無奈地嘆口氣,“好端端的,怎么一夜之間,臉上就在長了這些紅斑?”
休竹暗地里道,當(dāng)然是我的杰作。可不敢露出半點破綻,同樣蹙著眉頭,十分苦惱地樣子,“我也不知道,也沒個頭疼腦熱的,無緣無故就長了這些紅斑。娘,要不今天我就不去了。”
董氏立馬道:“這怎么成?王夫人就是為了叫你去,才請了那些人。原本打算讓人瞧瞧,咱們家的五丫頭那點兒比不上別人,偏偏你又……”
休竹想起那天任休月的瘋狂舉止,相信她一定很想去。“要不,就讓四姐去吧。”
董氏沉下臉來,“我何曾不想讓她去?只是老太太不許。”
休竹也不知該如何對待任休月,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就發(fā)現(xiàn)她和任休月成是上輩子的仇人,所以這輩子即便做了姐妹,也與仇人無異。休竹不想害她,只是想到她掐著自己的脖子,那股叫人窒息的感覺,胸膛里就燃燒起火焰。
任休月以前想嫁去林家,因為林家相了休竹。如今看著妹妹被退了婚,卻能嫁去比林家更顯赫的永昌侯家。而她卻要被疼愛自己的父親,許配給一個沒有背景,沒有身價的翰林院庶吉士,即便此人才高斗又如何?要多少年才能與二姐和三姐相提并論?而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再如何風(fēng)光,也已經(jīng)是黃臉婆,糟糠之妻。
晨光從窗欞子照進來,金色光束飛舞著細小的顆粒,任休月失神地盯著它們,心的不平衡,讓她發(fā)了瘋似的,伸手去打那些細小的顆粒,嫉妒它們可以自由地在空飛舞盤旋,而自己卻被關(guān)在這屋子里出不去!
正值瘋狂之際,門上卻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任休月憋著一股子火氣沖著門口吼道:“滾遠點兒!”
“月兒,是娘。”王姨娘只穿著一件舊的藍布褙子,早沒了昔日的美貌,只剩下清瘦蠟黃的一張黃婆臉。又怕有人經(jīng)過,禁不住四處打量,才低聲道,“你聽著,老太太她們都忙著準(zhǔn)備去永昌侯家,這邊沒什么人。你自個兒在屋子里梳洗打扮一下,一會兒我來接你。”
任休月聽到生母的聲音,委屈地哭起來,嗚咽道:“娘,我好想見你。”
王姨娘鼻子一酸,想起昔日任老爺?shù)亩鲪郏诟锏牡匚唬挚纯醋约荷砩掀婆f的衣裳,忙擦了淚道:“月兒,娘知道你心里的苦,你聽著,只要你能嫁去永昌侯家,老爺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對待娘了。”
“可是,老太太根本就不許我去。”
“我沒有讓你跟著老太太一起去,我聽人說,王夫人是邀請了任家所有女眷的,你也去過永昌侯府邸,大家都是熟臉。一會兒等她們都走了,娘想辦法找人送你去。”王姨娘說著,不禁握住拳頭,又道,“五小姐昨個兒長了一臉的紅斑,她本來就長得丑,你比她漂亮,只要你去了,自然就能把她比下去。”
任休月到底還有有幾分畏懼老太太,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聽生母的話。王姨娘見里面沒動靜,生怕女兒怯場,忙道:“你真甘心看著樣樣比不上你的五丫頭嫁去永昌侯那樣的人家?還有,你想想娘,再想想以后,等你嫁去了永昌侯家,等你丈夫成了侯爺,你可就是侯爺夫人。娘在任家,也算是站穩(wěn)了腳,到了那個時候,任她董狐媚子再多手段,老太太、老爺都會給我留幾分薄面。”
任休月一邊聽生母說話,腦子里便構(gòu)思起她說的藍圖。二姐嫁去了馮家,回來后便處處表現(xiàn)出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模樣,就是任休蓮也穿金戴銀地回來,給她們?nèi)幻妹玫亩Y物,也都是極名貴的。如果自己真聽父親的話嫁給翰林院的窮庶吉士,又如何與二姐和三姐比較,更不能與休竹比較了。
如今,老太太不喜歡自己,爹爹也不喜歡自己,除了生母王姨娘,還有誰是真心實意地疼愛自己?與其說王姨娘勸說起到了作用,倒不如說任休月原本就有這個想法。隨即恢復(fù)鎮(zhèn)定,仔仔細細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對著門堅定地道:“娘,您放心,女兒絕對不會給您丟臉!”
王姨娘聽了這話,終于放心地笑了,“你好好梳洗打扮,穿最漂亮的衣裳,一會兒我會讓采荷陪著你去。”
任休月愣住,“采荷?”
“你放心,采荷這丫頭是我?guī)нM府的,她絕對不會背叛咱們。你去了,當(dāng)著眾人面,老太太、董氏也不敢給你臉色瞧。所以,你這一次去,只能成功不許失敗,否則等你空手回來,董氏又握住了你的把柄。”
任休月心一驚,隨即又被美好的未來替代。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嘴里說道:“娘,你先躲起來吧,只怕送早飯的人要來了,讓她們瞧見您,怕是會誤事兒。”
王姨娘聽她語態(tài)鎮(zhèn)定,連忙答應(yīng),見四周無人,忙忙地跑出去。
休竹深吸一口氣,火急火燎地解了腰上的帶子,朝董氏道:“娘,這樣穿衣裳,我還怎么吃東西?”
董氏剛覺得這樣打扮窈窕些的,聽了休竹的話,又見她臉色通紅,像是血脈倒流一般。只得嘆口氣打消了念頭,蹙著眉頭道:“這可如何是好?臉上的紅斑遮蓋不了,衣裳又……”
“娘,我就是這個樣子,他們?nèi)羰强床簧希蔷涂床簧习伞ky不成你要我以后嫁過去也天天穿這樣的衣裳?大概還沒兩天,我就餓死了。”休竹長長吐口氣,正兒經(jīng)地盯著董氏道,“我原本就不夠漂亮,如果她們要漂亮的女孩兒,何必看我呢?上次我就是平常打扮去的,難不成今個兒就變了樣?然后不久之后,我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我又不是百變小櫻,這句話休竹在心里對自己說。
董氏笑起來,指著休竹朝徐媽媽道:“你瞧瞧她,我不過說了兩句,她就回了我這么多句,也不知這些歪理,她是從哪里得來的。”
徐媽媽笑盈盈地看著休竹,道:“細想五小姐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王夫人早就見過咱們五小姐,倘若是嫌棄咱們五小姐,那就是沒眼光。何況,真嫌棄也就不會選了今天這樣的日子請咱們?nèi)チ恕!?
董氏也覺得有理,終于放過了休竹,不用刻意用帶子束腰,不過還是免不了要被細細地裝扮。種種跡象都表明,估計今天就能見到王夫人的兒子,讓他看一眼未來媳婦兒是什么樣。
休竹真心希望那人也同林輝一般,這樣自己半夜里爬起來的努力就算沒有白費了。最后,又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臉上的紅斑用水能洗的掉嗎?如果洗不掉,自己豈不是要一輩子頂著一張紅斑臉?
哎,哎,果然是有得必有失。
017:親事(3)
因徐媽媽特特地趕過來看她們收拾的如何了,董氏自然不敢太慢,雖然最后忍舊對休竹的妝扮不滿意,也只能如此了。
一步三回頭地糾結(jié)休竹的臉,弄得休竹都有負罪感。一個走神,她想起自己方才的話,不過是紅斑,大概也是生病造成的,王夫人相了她,知道她的長相,又怎么會在乎紅斑呢?
“這是怎么回事?”顯然,老太太也對休竹的臉有疑問。
休竹回過神,緊幾步走到老太太跟前,行了福禮小聲而哀怨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今個兒早上起來就發(fā)現(xiàn)長了這些紅斑。”
老太太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似是要看進休竹心里去,讓休竹心虛了一下,隨即笑道:“說不定明天就沒了。”
老太太收回目光,示意眾人上馬車。休竹看著她蹣跚的背影,深深地吐口氣,她這點兒伎倆,估計也只能騙一騙一般人,老太太這樣的人精,怕是一眼就看出端詳了。眼角目光撲捉到西角門有丫頭鬼鬼祟祟地探出頭張望。
那邊董氏和老太太一輛馬車,休竹和任休桃一輛馬車,后面跟來的丫頭媽媽坐了兩車,一共四輛馬車,熱熱鬧鬧地行使在平坦寬敞的官道上。
休竹掀開簾子瞧外面的景致,只見黑瓦白墻的房屋錯落有致,偶爾一支迎春花伸出墻來,隨著春風(fēng)襲來一陣花香。休竹愜意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旁邊的任休桃實在看不下去了,“五姐,你就一點兒不擔(dān)心嗎?”
休竹依舊閉著眼,笑吟吟地道:“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不過是皮膚過敏,又不是毀容。”
“可是,今天……”任休桃年紀(jì)雖小,卻頗通世故,心思也伶俐。她恨鐵不成鋼地盯著休竹,見她不為所動,氣的側(cè)過身,好像再也不想與休竹說話了。
休竹睜開眼,瞧著任休桃別扭的模樣笑道:“你五姐我就長這個樣子,天生便是如此,強求不來。”
任休桃不理她,索性也掀開簾子一角,打量著沿途的景致。秋天蕭索,冬天寒冷,而春天才是萬物復(fù)蘇,充滿朝氣的時節(jié)。染上綠色的楊柳在空蕩漾,偶爾飛過幾雙春燕,天空深藍,空氣芳香。而她卻若有所思地道:“我從來沒有覺得五姐相貌不如三位姐姐,在我心里,五姐的美不在表面,而存在骨頭里,所以……”她扭頭,鄭重其事地盯著休竹的眼睛,“五姐也不該如此自卑!”
休竹微微震住,又自嘲地笑起來,也許她是真的自卑吧。前世不過是個小白領(lǐng),普通大學(xué)畢業(yè),沒有格外突出的美麗外表,沒有天才的頭腦,混跡在白領(lǐng)之間,也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可就在身邊朋友為她嘆息時,卻不知她的心從來都自由自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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