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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都喝了,難道我這杯偏偏就不能喝不成?”
眾人看著她們笑,休竹只好接過來,一仰頭喝下去,險些站不穩(wěn)了,“一會兒我可不能夠了,這樣下去,非要躺下不可。”
周夫人也幫著勸了幾句,黃大奶奶才依了,又端著酒杯去敬任家姐妹。任休蓮有身孕,以茶代酒,任休蘭要帶孩子,也只淺嘗了一口,任休桃年紀(jì)小,老太太不讓喝。任休菊勉強吞了一口,就雙頰泛紅,也是個沒有酒量的。
拜黃大奶奶的熱心,一頓飯吃的很是熱鬧,飯后眾人坐著喝了一會兒茶,那邊的戲臺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明夫人邀請眾人過去。太老夫人有些乏回去了,老太太也要歇歇,休竹喝了酒有些暈,便陪著老太太到自己屋子里去歇歇,余者就由明夫人領(lǐng)著,都去看戲。
一時進(jìn)了休竹起居安息的正屋,老太太打量著屋子里的陳設(shè),就笑著朝休竹道:“原該如此的,沒的讓下人說你吝嗇,讓外人瞧見了笑話你寒磣。”
休竹點頭笑道:“這些都是一早就布置好了的,我也沒怎么用心。”
老太太面色漸漸沉了下來,碧翠上了茶,就讓屋子里的丫頭婆子都支退出去,站在門口回廊上守著,屋子里留了銀翹服侍。
休竹捧著茶杯靜靜坐著,腦袋有些犯暈,只暗怪黃大奶奶,就算要表現(xiàn)出和自己很好的樣子,也不必非要在酒桌上喝酒啊,女人又不是男人,需要用酒話英雄。今個兒這樣的情況,即便自己不喝酒也要陪老太太不是?畢竟是娘家的長輩,與婆家長輩不同,自己如今已是婆家的人了。
老太太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就用眼睛看著休竹。“也虧得你是個沉得住氣,王爺求了你來,他能處處維護(hù)你,竟比其他幾位姑爺強些,也是你的造化。”
休竹一笑,靖南王的確處處維護(hù)她,可面對明夫人,休竹總有一股無力感。沉不住氣又能如何?婆婆把你當(dāng)菩薩一樣供著,處處對你好,樣樣考慮周全,不需要你動一點兒腦筋。卻又處處防著你,防賊一樣防著你,叫你喘氣的時候都覺得胸口堵著一塊大石頭。
也許,靖南王也有這種無力感,明夫人不是親媽,但她一樣當(dāng)親兒子一樣對待靖南王,甚至比對親兒子還好。至少人們眼里看到是這樣,至于背后的意思,外人豈會注意?
她對你好,你不能過河拆橋,即便不是親媽,那也是撫養(yǎng)你長大的長輩,你對她不好,外人看來你就是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她要對你好,你不接受,那你就是不識抬舉,不知好歹。
休竹就站在這樣的位置上,明明知道她對你不是真心實意的,卻又找不到那個突破口。
真正厲害的人,不是看著多兇悍。而是,這種讓你說也說不清,道也道不明的人。
就連老太太也陷入沉默,休竹垂著眉宇。半晌,耳邊才傳來老太太的話:“王爺如何說?”
休竹如實說:“他說做人不能忘本。”雖然那話也不一定是指的明夫人,不過也差不到哪里去。
老太太嘆口氣,“真不知這家子到底是些什么人!你婆婆不讓你插手王府的事兒,難道就是等著她那親兒子媳婦來打理么?這邊沒有長輩,東西兩府的長輩就沒的說?”說著,她自己又忍不住嘆口氣,“那太老夫人倒是不錯,可惜……”
太老夫人今個兒突然過來,其實也是給休竹撐面子,可問題是她不但耳朵不好使,好像連話也不能說了。太老夫人對明夫人沒有好臉色,休竹王府這些日子,也發(fā)現(xiàn)明夫人極少去見太老夫人,除非遇上節(jié)氣或西府宴請。太老夫人和明夫人的相處一點兒也不像老太太和董氏。
休竹哂笑,望著老太太。老太太是休竹娘家人,也只能偶爾聚聚替休竹想想法子,出出主意,又不能插手。可偏偏休竹就遇上了這樣連她老婆子也一時琢磨不出頭緒的事兒。其實休竹也不知道,只是覺得王府的一切都是獨立的,東西府并沒有插手,可好像又不是這么回事兒。
半晌老太太又嘆道:“這事兒我回去想想,和你母親商量商量,眼下,只說你和王爺之間。”說著,正色地盯著休竹,“你倒是該問問他作何打算,倘或他甘心你這樣,你也無話可說。”
“我……”遇上這樣一個叫你挑不出錯兒的繼母,她熱心要為你打點,你能不接受嗎?你不接受,外人瞧來……
正巧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位婆婆的說話聲。
“……是內(nèi)閣梅大人給王爺送來了幾個十來歲的小子,夫人叫問問奶奶,這邊要不要留兩個跑腿傳話的?”
碧翠站在回廊上道:“老太太在里面歇著,奶奶也喝了些酒,等醒了我替媽媽問問。”
休竹閉上眼調(diào)整了情緒,睜開眼果見老太太的臉色相當(dāng)難看,簡直是陰霾重重。等外面那媽媽的腳步聲遠(yuǎn)去了,才喘著粗氣沉吟問道:“難道他果真……”喜好男色四字沒說出來。
古代流行錢財以外的東西,上級或?qū)⑸磉叺难绢^打賞給下屬,或下屬巴結(jié)上級會根據(jù)上級的喜好送丫頭或清秀的小子,以供上級褻玩兒。這種事,對老太太來說并不奇怪,京城貴族多有這樣有龍陽怪癖的男人。但畢竟事不關(guān)己啊,如今這事兒讓自己的孫女碰上了,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他處處維護(hù)你,是不是就是因為……如果說來,他是不是壓根就沒有碰你?”老太太的臉色陣青陣白,話都?xì)獾挠行┱f不順暢了。
休竹也不知如何回答老太太這個問題,她確實沒有被靖南王碰過,不過這是她自己要求的,問題是靖南王,休竹徹底被靖南王弄迷糊了。可她畢竟對這事兒已經(jīng)相當(dāng)?shù)ǎ咸^于吃驚,就沒注意到是明夫人打發(fā)人過來問問的。明夫人明明就知道老太太在這邊,明夫人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七月的午后,陽光嬌艷炙熱,休竹卻不覺打了個冷戰(zhàn)。
祖孫二人坐著,好半晌也無人說話。只蟬鳴間隙著遠(yuǎn)遠(yuǎn)傳來,或一陣風(fēng)吹得院子里的樹葉沙沙作響。
“如此也有好處,至少這屋里干凈!”也不知隔了多久,老太太就說了這么一句。
休竹苦澀地笑了,是啊,丈夫喜好男色,你送女人來干嘛?問題是,丈夫不親近女人,休竹怎么辦?一輩子守活寡?還是把丈夫的小子拿過來玩玩……
老太太斜眼看著休竹的模樣,淡淡道:“別跟我老婆子裝糊涂,這些把戲未必就能蒙了我老婆子的眼。你那婆婆果真不是個省油的燈!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
說著,又忍不住嘆口氣,神情緩和了些,目光還帶著幾分憐憫,“王爺也是個苦命的孩子,親娘沒了,來了個笑里藏刀的后娘,如今瞧來,大概這世間也只你母親是難得的人。”
休竹怔怔,果然老太太還是老太太,立刻就能看到問題的關(guān)鍵了。休竹想想靖南王,其實相比起來,自己幸運很多,至少還有過一段快樂的童年。也許,靖南王也曾經(jīng)擁有過,他十歲才進(jìn)了御林軍,呃……對于這樣的出身來說,好像確實有些早了。說了一下午,其實也沒什么實質(zhì)性的進(jìn)展。不過說出來心里卻好受多了,面對一個這樣的婆婆,那是相當(dāng)?shù)谋锴悴荒荇[,鬧了就是你的不對。忘恩負(fù)義,不孝等各種輿論罪名一起壓過來。
那你就繼續(xù)讓她把你當(dāng)菩薩一樣供著吧,最好一輩子都這樣供著。她一邊供著你,又一邊讓你知道她防賊一樣防著你……
如果,能糊里糊涂地一輩子這么過下去,那還是不錯地。問題是,休竹她不糊涂,而且這種感覺,她相當(dāng)不喜歡。
056夜話
休竹同徐媽媽一起將老太太扶上馬車,身后明夫人與董氏依依惜別。
“……得了閑再請老太太、夫人過來。”
“今個兒已經(jīng)嘮叨了一整天了……”
老太太淡淡看了董氏一眼,徐媽媽爬上馬車,扶著老太太進(jìn)去。休竹回到董氏身邊,董氏就拉著她的手低聲囑托,要休竹好好孝順明夫人。明夫人在一旁搭腔,說休竹原本就是孝順體貼的孩子,董氏眼里的笑容愈發(fā)璀璨起來。
任休桃拽著休竹的手,很不舍得松開,又不知道能說什么,明夫人瞧見笑道:“想你姐姐了帶個話兒,我派人去接你們來。”
任休桃聞言,眼里興奮地發(fā)亮,瞬間又熄滅了,如果能經(jīng)常來她當(dāng)然會來,可衛(wèi)姨娘說她來了就是客,要給五姐添亂。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送走老太太等人,西府海夫人、黃大奶奶,東府周夫人、赫連奶奶相繼告辭,明夫人安排管事們派人打掃殘局,讓休竹早些回去歇息,休竹不好意思道:“勞夫人也累了一天……”
明夫人微笑搖頭:“尚且還能幫王爺打理,指不定哪天就不能動了。”
還真希望你馬上就不能動了,休竹打住這個想法,貌似有些太邪惡,笑道:“也是兒媳沒用,不能替夫人分憂。”
明夫人笑容溫和,休竹就等著她回答,偏偏這個時候范炎進(jìn)來了。朝明夫人和休竹作揖,明夫人問道:“今個兒又做什么去了?”
“陪著四叔下棋,還贏了一局。”說著把今個兒的戰(zhàn)況,神采飛揚地講了一遍,范炎正說到高興處,明夫人淡淡打斷,“是不打算參加明天春闈了?”
范炎立刻耷拉下腦袋,偷偷看了休竹一眼,忙笑道:“嫂子今個兒生辰,難得清閑一天。”
休竹好笑,我的生日又不是你的生日,不過這個借口還不錯,自己在這里,明夫人也不好說什么了,雖然臉色不好。
“得了,下去吧!”明夫人頗顯疲憊地拂拂額頭,范炎一溜煙地跑了,讓明夫人臉色看上去更無奈疲倦。
休竹起身行了福禮告退,明夫人微微點頭,笑著目送她出門。
回到自己屋里,休竹站在門口看著屋子里的陳設(shè),西邊設(shè)了軟榻做平日安坐之處,兩邊各放著一張楠木填漆矮幾,分別擺著青花瓷古董花瓶和掐絲琉璃水晶盤,盤里裝著時令果蔬。坐北朝南擺著一張鴛鴦填漆雕花大床,掛著清爽的竹青色翠煙羅帳子,床的斜對面靠墻放著衣柜,東邊放著幾株常青藤盆景,設(shè)了一張書桌,上面還有休竹昨個兒寫的字帖。過去便是里間,間一道墻隔開,一邊是凈房,一邊略大的屋子有暖炕,以作冬季安歇之處……至于小件的擺件,樣樣精致,更有一株放在書桌上的紅寶石與翡翠相結(jié)合的雕刻盆景,看上去如真的一般,翠綠色的葉子,紅彤彤嬌艷欲滴的果實,瞧著似乎就能嗅到一股香甜……
休竹深吸一口,是該好好問問靖南王了,再這樣下去,她也快成了這屋子里的一個擺件了。就如老太太說的那般,如果他要自己這樣,自己還能如何?
靖南王進(jìn)屋的時候,休竹低著頭坐在床邊上沉思,卸了妝容的雙頰被燈光襯得發(fā)亮,一頭烏黑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上,里面穿著月白色絲質(zhì)衣裳,外面披著一件棗紅色褙子,眉頭蹙著,鼻尖上一層薄薄的水光,微微張著嘴,貝齒啃著右手食指。模樣像極了孩子,卻又偏偏做出一副冷清嚴(yán)肅樣,笑容在靖南王臉龐上不覺蕩漾,似乎心也跟著開闊了。
“夫人,想什么呢?”靖南王湊近,順著在身邊坐下,鼻息下那一抹熟悉的暗香飄來,似是陳年美酒令人沉醉。
“我想,如果把貓兒養(yǎng)的太肥,是不是以后就沒心捉耗子了?習(xí)慣了不勞作就好吃好睡……”休竹深吸一口氣,扭頭看著靖南王,“我不想繼續(xù)這樣下去,我不貪心,我要的不多,平平淡淡地過日子,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讓無數(shù)只眼睛盯著我。”
笑容讓靖南王深邃的眸子發(fā)亮,沉厚的嗓音帶著久違的欣喜,與嚴(yán)肅認(rèn)真的休竹形成鮮明的對比,“說實話的夫人終于肯再對為夫說實話了。”
休竹微微怔住,忽然有種才看清楚了靖南王這個人的感覺。上次他說貓惹急了會咬人,不是說黃大奶奶而是暗指了所有人,包括明夫人、他、還有就是自己,抑或還有別人……
其實休竹很早就想到這一點了,慶禹王離世,靖南王守孝,侯爺和四老爺是長輩理所當(dāng)然要插手王府的事兒,美其名曰是幫著侄兒打點。就休竹這些時間的觀察,侯爺和四老爺是壓根就沒管這邊的事兒,而且對靖南王也看不出絲毫關(guān)懷疼愛。否則,靖南王這樣身份背景的人,為何就由著明夫人對他的婚事屢屢阻擾而置之不理,最后讓休竹這個滯銷的,其貌不揚的,聲名狼藉的丑小鴨嫁給了他呢?
但,侯爺和四老爺插手,明夫人肯定不愿。靖南王作為晚輩,又在孝期,他也不好出面駁了侯爺和四老爺?shù)暮靡狻K裕妥屆鞣蛉撕退麄儬幦ィ驗槊鞣蛉擞袃蓚兒子,就算她不是靖南王的親媽,可兩個兒子和靖南王是兄弟。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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