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云遮月
徐進財看著沈安合離開,緩過勁來之后,心中擔(dān)心馮昭的安危,從地上爬起來便連忙朝著山上跑過去,連嘴角的血跡也顧不得擦拭。
看著枯葉上干涸的血跡。
徐進財?shù)男囊稽c點提了起來,在心中默默念叨著。
馮昭可千萬不能有事。
正在他心里念叨著這些的時候,抬頭看見馮昭失魂落魄地從山上走了下來,面色蒼白,身上還不知道從哪里蹭上了許多泥土,像是摔了幾個跟頭。
但是徐進財此刻顧不得這么多了,連忙抬步朝著馮昭跑了過去。
“馮昭!”
聽見徐進財?shù)穆曇簦T昭這才微微回神,眼神落到徐進財蒼白臉色上嘴角的那點殷紅鮮血,微微一愣。
就在愣神的瞬間,徐進財就跑到了他的近前了。
“你沒事吧?”
他看著面前的徐進財,愣愣發(fā)問。
“你一直在等我?”
徐進財點頭。
“那些怪人都被大人給殺了,我還殺了兩個。”
聞言,馮昭垂下眸子,神情不明。
“挺好的。”
——
此刻,渝南城與南詔國的交界處。
此處溫暖,樹梢上的綠葉還未完全落下,但就算是如此溫暖,也無法緩解傅姬塵因為失血過多慢慢變冷的身子。
緋紅的衣衫因為染上了鮮血,而變得艷麗妖冶。
他靠在大石之上,身上的鮮血將身后的怪石都給染紅了。他手中依舊拿著那把團扇,看著面前不斷朝他逼近的各門派的人,明明已經(jīng)死到臨頭了,但是嘴角還是勾起了一抹笑容。
妖媚異常。
“看你這次還能往哪跑!”
“魔教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從不同口中響起不同的聲音,此刻竟然是一模一樣的正義凜然。
“我等今日就要為江湖除害!”
話音落下,不同的兵器齊齊朝著倒在地上的傅姬塵砍了過來,他躺在地上已然沒有了半點還手的能力,但是眼中依舊沒有絲毫的畏懼。
眼看著那些兵器就要砍到傅姬塵的身上,將傅姬塵給扎成篩子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白色的衣角在面前飄過。
那些人都未看清楚對方是如何出手的,下一秒便沒了氣息,倒在了地上,臨死渙散的瞳孔甚至都沒有印下那片雪白的衣角。
可見速度之快。
原本傅姬塵已經(jīng)倒在地上打算等死了,可是那些朝他刺來的兵器沒有刺到他的身上,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反而聽見了無數(shù)兵器落到地上所發(fā)出的聲音。
他睜開眼睛,朝著來人看過去,只是看見對方那一身雪白的袍子,就已經(jīng)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衣不染血,云遮月。”
云遮月轉(zhuǎn)頭朝著地上的傅姬塵看過去,看著對方笑得一臉艷麗,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沒有半點的反應(yīng)。
他來此不是為了救傅姬塵。
“云遮月,武癡。”傅姬塵看著他,緩緩道出。
在渝南城能跟魔教比名聲臭的,只有云遮月了。
云遮月的名號在渝南城中格外響亮,所有人都只知道對方一身雪白色的長袍,但是關(guān)于云遮月的長相誰都沒有見過,畢竟見過云遮月的人都死了。
此刻云遮月轉(zhuǎn)頭看著他。
傅姬塵也未想過,自己會如此幸運,會成為第一個活著見到云遮月的人。
云遮月從來不殺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也不殺普通百姓,只殺武功高強之人,此人對武學(xué)已經(jīng)到了癡狂的程度,會通過和對方比試,從而學(xué)到對方的武學(xué)。
久而久之,便沒人敢和云遮月比試了。
云遮月只好去殺人,只有死亡才能爆發(fā)出人最大的潛力,那些人才會全力抵抗。
但是今天這些……
想至此,云遮月皺皺眉頭,平靜無波的眸子里蕩開一絲嫌棄。
眼看著云遮月就要離開了,而不遠(yuǎn)處的江湖正義人士很快就要追過來了,傅姬塵鋌而走險,對著云遮月喊道:“你就這么走了?”
云遮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那臉上的表情木然,像是永遠(yuǎn)都不會發(fā)生變化一樣。
聲音也是格外冰冷。
“不然?把你殺了?”
這句話云遮月說得自然,又順利成章。
他看著云遮月,想要掀唇笑笑,但是鮮血從嘴角流出來,流出的鮮血差點染紅了扇面,他忙將團扇往一旁躲了躲。
見此,云遮月眼里浮現(xiàn)一絲好奇。
倒是有意思,吐血不先顧著自己,反倒先擔(dān)心那一把破團扇。
“待會他們就要追過來了,那些追過來的都是各大門派的名宿,你跟在我身邊,比你一個個去門派上找人要快得多了。”
云遮月眼神落到傅姬塵的身邊,猶豫了一下,隨后停下了離開的腳步,站在傅姬塵的身側(cè),也沒有要伸手將傅姬塵攙扶起來的意思。
他看著一旁的云遮月,知道對方是打算站在這里,等著那些人找過來了。
可是他等不及了。
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大腦也有些昏沉了,眼看著就要暈倒了,于是看向一旁的云遮月,提醒道:“我等不得了,若是等我死了,那些人就不會再追過來了。”
見此,云遮月輕輕皺眉,有些嫌棄麻煩。
但還是將手中劍伸出去,示意傅姬塵拽著他的劍鞘站起來,是擔(dān)心他手上的鮮血染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也不意外,伸手抓著劍鞘站起來,隨后就聽見云遮月毫無起伏的聲音傳來。
“去哪?看大夫?”
人要死了,肯定是要去看大夫的,但是傅姬塵知道自己現(xiàn)如今的傷一般大夫救不了,他抬眸看著云遮月,說道。
“江月令在下陵城。”
江月令這個名字,云遮月聽過,此人醫(yī)者仁心,救人無數(shù),在渝南城的聲望極高,但也只是輕點頭,再無了其他的反應(yīng)。
——
兩人相擁在一起,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商苑想起什么,微微推開沈安合的身子,從袖子中拿出一個火紅色的劍穗,遞到了沈安合的面前。
輕聲道。
“崔也給你的。”
不知道是鮮血浸染過的緣故,還是這劍穗本來就是這么紅,此刻紅得有些灼眼。
他伸手,將劍穗接了過來,在府衙的時候,他就聽崔也說過,要送給他一個劍穗,他當(dāng)時只以為崔也只是說說而已,卻沒想到,崔也真的準(zhǔn)備了。
只是這劍穗最后不是崔也親自送到他手上的。
就在他盯著劍穗出神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披甲帶刃的官兵魚貫而入,他們都是汝南縣的官兵,在聽說了下陵城昨晚的事情趕過來的。
但不是為了調(diào)查什么黑衣人的,而是來拿人的。
“商家之女商苑,私自開挖玄鐵礦,鑄造兵器,已經(jīng)觸犯了北魏的律法,我等奉大人之命前來抓人。”
從昨晚讓衍之將那些兵器拿出來的時候,商苑就已經(jīng)想到此刻的一幕,但是她沒有想到他們來的這么快,而且對于下陵城昨晚的事情不聞不問。
那些官兵在看見沈安合一身血衣的時候,只當(dāng)是顏色特殊了,此刻走近了,才聞到對方身上傳來濃濃的血腥味,但也是皺了皺眉頭,并未追問。
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商苑。
昨晚的事情太過兇險,他滿腦子里都是想的如何才能多護下一個百姓,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商苑的行為有什么不妥,此刻才反應(yīng)過來。
但是沒有追問,他只是轉(zhuǎn)過身來下意識將商苑護在身后。
看著那為首的官兵道。
“她是我下陵城的人,就算是拿人,也該是魏南縣的官兵。”
聞言,那為首之人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按照規(guī)矩卻是應(yīng)該魏南縣拿人的,可是剛剛看著商苑和沈安合站在一起。
就在他還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對上沈安合那冰冷嗜血的眼神之后,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只是說道。
“那就請沈大人親自動手,押解上盛安。”
話音落下,那些汝南縣的官兵退了出去,又將房間還給了沈安合和商苑,他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商苑,就見商苑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
臉色雖然蒼白,但是依舊笑得溫柔。
“此事事關(guān)重大,你護不住我的。”
那批兵器早晚都是藏不住的,要露出來的,現(xiàn)如今能保住下陵城一些人的命,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時機了。
“阿姐。”
沈安合輕聲喚道,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又欲言又止。
他看著商苑的反應(yīng)就明白了過來,今日發(fā)生的這些,商苑早就有所預(yù)料。
“阿姐想做什么?我?guī)湍恪!?
商苑笑而不語。
——
下陵城私自鑄造兵器的事情傳到了盛安城,陛下盛怒,下旨讓人押解到大理寺,必將此事詢問清楚,一時間朝堂上人心惶惶,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那曾經(jīng)去過下陵城的二皇子。
嚴(yán)自牧下了早朝著急來見孟成昱。
但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兩人不好碰面,便將地點挪到了冷宮之中。
孟成昱站在殿內(nèi),看著這殿內(nèi)的一磚一瓦,眼神在上面一一劃過,這冷宮中的磚石草木都是冷的,死的,沒有半點生機,而他的母妃就是死在這里。
聽著身后傳來的腳步聲,孟成昱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一臉焦急的嚴(yán)自牧。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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